???鬼囡囡殺進了城隍府。
我還在外邊,就聽到裡面打成一團,各種雞飛狗跳的動靜。
按理說,九子鬼母與我這樣的宿主。那是絕對的天敵,她沒有理由屢屢幫我。
不過,她偏偏就這麼幹了。
我不想去猜測她是怎麼想的,又有什麼打算。
我只盼望着,能夠儘快回到陽間。
這邊黑暗幽靜,而且猛鬼出沒,分分鐘讓人崩潰。
蘇如煙進階後,不僅形象大變,實力也蹭蹭的上漲,我感覺,她現在能夠輕鬆的把上品修羅惡鬼虐成渣。
恰好在這時,有兩隻鬼卒驚慌失措的跑出了城隍府。蘇如煙一展黑色羽翼,將它們攔住了。
這對羽翼實在太寬廣,完全遮住了我的視線,以致於,我根本沒看清蘇如煙是怎麼出手的。
幾乎是眨眼之間,兩隻鬼卒就被斬爲數截,也慘遭蘇如煙吞噬。
“主人,如煙來保護你。”蘇如煙折返回來,忠心耿耿的守在我身邊。
“咱們進去看看。”我心癢難捺,很想知道城隍府內,究竟是什麼樣的場景。
“遵命!”蘇如煙輕輕頜首,護衛在我的身側,與我一同走向城隍府大門。
轟隆!
還沒等我走進去,裡邊就傳來了驚天巨響。
我被嚇了一大跳,看着瀰漫出來的塵煙。方纔驚覺,城隍府的一根粗大廊柱,居然被打斷了,此刻斷成幾截,散落在地上。
可想而知,裡面的戰鬥有多激烈。
雖然我沒有看到,是誰打斷了廊柱,但是。猜也猜得出是鬼囡囡。因爲,城隍府的人,怎麼可能自毀城牆,做這種不利於已方的事情。狀豐島才。
這是一個三進三出的院落,樣式象極了從前的縣衙,甚至於,牆角都堆放着刻有“肅靜威武”的大牌子。
裡面塵煙滾滾,戰況很是激烈,隱約可以看到,鬼囡囡在半空中不停飛舞,對着圍攻上來的諸多鬼卒鬼差大打出手。
這位九子鬼母實在是太彪悍了,看這架式。象是打算把整座府邸給拆平嘍。
蘇如煙見狀,也不敢貿然上前,一個是擔心我的安危,另一個估計是不想被誤傷,因爲戰場中間實在太過混亂。鬼囡囡身上都掛了彩。
我站在門口,看得是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城隍爺躲到了什麼地方。
混戰持續進行中。
不斷有強大的的鬼卒和鬼差,被活生生打爆,化爲一團團鬱結的陰氣,飄飄蕩蕩的滯留在府邸之內。
蘇如煙大喜過望,只要逮着個機會,就瘋狂收取這些陰氣。
對她來說,這些就是美味大餐,絕不容許錯過。
打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整個府邸靜了下來。
塵煙散去,大堂上,僅剩下鬼囡囡獨單的身影,隸屬於城隍府的那些猛鬼,幾乎被她一手殲滅,半個也沒能逃走。
不過呢,鬼囡囡似乎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她渾身上下,幾乎都帶着傷,不停的淌着血,就連那對有鱗片護住的肉翼,也變得殘破不堪,鱗片掉了幾乎有一半之多。
“出來吧,別躲着了。”鬼囡囡聲音冰冷,對着廢墟里說話。
很快,亂石堆裡,手腳並用的爬出來一個身穿着黑色官袍,戴着白骨烏紗帽的醜陋漢子,目測就是嶺南城隍。
我盯着城隍,差點沒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因爲,這人長得跟鍾元一模一樣,也是皮膚黝黑,醜得銷魂。
這是什麼情況?!
“鍾元,是你嗎?”我快步走上前去,想看個究竟。
城隍看了看我,眼神中透出一抹茫然:“本座是姓鍾,卻不叫做鍾元,與寧小兄弟也未曾見過面。”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
這個鍾姓城隍,大約就是鍾元家族的前輩,老祖級人物,因爲生前對地方黎民百姓的貢獻較大,所以被破格提拔爲嶺南城隍。
看樣子,他很清楚我是誰,也完全明白鬼囡囡的來歷。
“寧缺是我的人,”鬼囡囡開口了,語氣有如萬載寒冰,幾乎冷入骨髓,“他現在還不能死,你想想辦法吧。”
“不好辦吶,鬼母大人,”鍾姓城隍都快哭了,“生死由天註定,寧缺既是五陽之體,又命犯五弊三缺,壽元已盡,下官實在是無能爲力。”
“你會無能爲力?”鬼囡囡冷笑,“我看你是沒有吃夠苦頭是吧,‘賞善罰惡薄’何在?‘延壽薄’何在?都拿來吧。”
我豎着耳朵聽着她倆的對話,心中不由得一動。
都說嶺南城隍下轄有八大陰司,分別有不同的職能,賞善罰惡,爲人延壽,也都在其中。
“賞善罰惡薄”和“延壽薄”,恐怕就是陰司中的重要東西。
鬼囡囡貌似很懂行情,直接就命令鍾姓城隍把這兩樣東西拿來。
“回鬼母大人的話,”鍾姓城隍哭喪着臉,“這兩樣東西雖然在府內,但是,每件都由玄冥精金所築成,重逾萬斤,根本拿不動的。”
“拿不動?也行,帶我們去看。”鬼囡囡霸氣側露道,“如果你敢玩什麼花樣,我不介意幹掉你,陰曹地府那邊,自然會再派來新的城隍。”
我對鬼囡因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種逆天的舉動,也只有她才幹得出來。
擅殺城隍?!這個罪名太大了,就算是那些玄門中的最頂尖的存在,估計也不敢動這樣的瘋狂念頭。
鍾姓城隍慫了,他顯然是知道,眼前這位鬼母大人喜怒無常,心中全無顧忌,她是真敢說到做到的。
所以,昔日威風凜凜的城隍爺,只能垂頭喪氣的在前邊引路,帶我們前去相關的陰司。
此刻,駐守在城隍府內的,還有好些小鬼,見到九子鬼母親臨,一個個嚇得體軟如綿,趴在地上哆嗦個不停,連跑都不敢跑。
不多時,我們在一間半封閉的大殿內,看到了“賞善罰惡薄”,的確如城隍所說,根本是搬不動的。
整個冊子看起來完全就是精鐵鑄就,每一張書頁,起碼都重約十來斤,大得象一塊門板,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大體上分爲紅和綠兩種色澤。
我靠近一看,發現紅色字體,記錄的就是某某人日常行善的細節,十分的詳盡,時間地點人物,起因經過結果,統統記錄在冊,看了記錄等同於親臨現場。
那些綠色字體,不用問,就是記載人們的惡行,同樣也十分的詳盡。
我試着想翻動書頁,找尋屬於自己的那一頁。
不料,我現在的情況很特殊,非人非鬼,如同遊魂那般,全身輕飄飄的,根本用不上半點力氣。
倒是蘇如煙,在鬼囡囡的授意下,開始迅速翻動“賞善罰惡薄”。
花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找到了記錄着我的那一頁,畢竟,整個嶺南和桂省範圍太大了,人口幾千萬,這個速度還算快的。
我有些好奇:“我是龍江縣人氏,怎麼會在嶺南有這樣的記錄?”
鍾姓城隍只好解釋道:“人到了哪裡,記錄就自動跟到哪裡。本來,你是龍江人,按理應該歸龍城府的柳宗元大人管轄,但是,你既然來到了嶺南,就受本座管轄,這邊自然會有你的記錄。”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開始翻閱自己乾的那些好事和壞事。
還別說,記錄得比我想象的都要詳盡。
比如說,我小時候跟屯裡的小夥伴打架,把人家的頭都打破了。
又比如說,某年某月某日,我放出紅衣厲鬼,拘了某某人的生魂,又收颳了對方身上的法器和符咒。
最長的記錄,就是不久前發生的,在帝王大廈的那場戰役,足足記錄了上千字,說我殺了九十三名袁家成員,以及超過二十名的玄門高手。
就連那些被桂寧用蠱蟲弄死了的袁家馬仔,也記錄在我的頭上,皆因事情由我而起,最大的罪過,由我來承擔。
關鍵的還在於,這些“做惡”的記錄,是有因果報應的,都記錄在那裡,說是殺一個人,減陽壽多少多少年。
這麼一算下來,我的陽壽幾乎成了負數,難怪城隍會派鬼差來索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