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邊角落裡的謝思琪，聽到袁一一說的最後一句話時，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一邊的一楠伸出一隻小手替媽媽擦着眼淚，還在一邊說：“媽媽，你的眼睛怎麼流水了？”
“哦，沒關係，是因爲媽媽切洋蔥的時候太辣了。”
“那我幫媽媽打它……”說着就拿起旁邊的一隻擀麪杖，朝着桌上無辜的洋蔥就是一頓抽。
謝思琪在旁邊哭笑不得，寵愛的抱住了兒子，刮刮他的小鼻子說：“我兒子從小就這麼暖，長大了太受歡迎了怎麼辦？”
“媽媽，你放心吧！我最關心的女人只有你和姐姐兩個人……”小一楠說的自信滿滿，你這句話好像完全不是出自一個兩歲孩子之口。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前一秒還在客廳的袁一一就走了進來，一聲不吭的看着兩人，沒好氣的說：“你們兩個在廚房裡這樣秀恩愛，是想晚上餓死我和老袁嗎？”
她說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把小一楠一把抱了起來。
窗外萬家燈火，窗內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袁一一感覺好像自己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全身都無比輕鬆。
其實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相等的，你能得到多少的快樂，你就會得到多少痛苦。就像是物質守恆定律，是這個世界上永恆不變的東西。
就像此刻歡樂的他們，並不知道不遠的未來，有那麼多艱辛，在等待着他們。
站在窗下的人擡頭望着那個小小的窗戶下，隱隱綽綽的人影，良久以後，才終於轉身離開。
當姜志霖打開門的看到呆呆的站在門口的大塊頭時，他臉上先是顯現出一抹驚喜的神色，不過轉瞬即失，他立馬就恢復了，之前那種冷漠的神情。
“你怎麼突然就回來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
姜志霖的語氣中聽不出到底是責備還是什麼別的什麼情緒，但是現在的大塊頭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猜測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只是這次回來，他居然感覺像是真正有一種回家了的感覺。
可能袁一一說的對，對於現在的他，還是別人來說，好像只有家庭中的幸福纔是最穩固最可靠的。但是他在這裡真的會一直幸福下去嗎？他看了看開了門以後已經轉身走向客廳的姜志霖，搖了搖頭，他不知道答案，也不想去猜測，因爲他真的已經很累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姜志霖坐回沙發上，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輕
輕地押了一口問道。
“下午！”
“那你現在應該還沒有吃飯吧，正好我也沒吃，要不然我們去外面？”
大塊頭掃視了一眼乾淨整潔的房間，居然沒有看到李曼，他下意識的問道：“李……她去哪兒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姜志霖給樓下的餐館打電話的聲音。
直到定好了位子，點好了餐，他纔回過頭來看着大塊頭說：“我已經訂好座位了，不過可能還需要一會兒，你先去洗個澡，休息一會兒，我們一會兒就出門去吃飯！”
姜志霖說話的語氣很陌生，很客氣，大塊頭覺得他有些變了，好像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他，但是又說不出他的改變到底在哪裡！
以前家裡的牆壁上差不多都是李曼各種搔首弄姿的照片，偶爾回家的時候，大塊頭總忍不住要說，能不能把那些露骨的照片扔掉，但是每次回答他的，都是李曼哀求姜志霖的聲音：“不要嘛不要……”
每當這是姜志霖總會對着大塊頭使眼色，好吧！大塊頭，只能睜隻眼閉隻眼，裝作看不見的樣子，反正自己每次回家的時間，也真的是少的可憐。
但是奇怪的是這次回家以後，以前那些到處擺滿的李曼的照片，居然一張都不見了。
大塊頭知道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但是他還是把自己的好奇和疑問統統吞到了肚子裡去，如果姜志霖真的想說的話，他遲早還是會告訴自己的，不需要自己去問。
兩個大男人一起去吃飯，總感覺怪怪的，而且他塊頭從來也沒有在吃飯的時候穿的這麼正式過，看着對面比自己還要正式的姜志霖，大塊頭覺得有些好笑。
畢竟自己和他之間，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父子，不管他曾經對自己的母親怎麼樣，對於他，姜志霖真的是付出了十倍的心血：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見帶他參加各種商務宴會，帶他結識優秀的商務精英，雖然那個時候他並不懂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意義，但是那個時候他心裡知道姜志霖所做的一切一定是爲了自己好，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抗拒過。
一頓飯吃得很沉默，大塊頭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一個世紀似的。
不小心擡頭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姜志霖的兩鬢間居然有了白髮，突然間他握着叉子的時候就那樣停在了空中。
姜志霖好像也發現了他的異常，擡起頭來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
在加州吃的牛排，好像沒有這個好吃……”
姜志霖沉默了，良久後他才擡起頭說：“這樣啊，那以後常回來看看吧……外國的味道，怎麼能和家裡的比呢？”
大塊頭突然發現姜智霖好像真的老了，眉宇間的疲憊顯而易見，他突然鼻頭一酸，想起了母親下葬的那個下雨天。
那天姜志霖一直將大塊頭摟在懷裡，大塊頭想去棺材邊看媽媽最後一眼，但是姜志霖一直死命地按着他的腦袋往懷裡按，好像面前躺着的不是已經離世的妻子，而是一個傳染病毒的病原體。
最後大塊頭惡狠狠在姜志霖虎口咬了一口後就轉身跑出了教堂，姜志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看着自己那仇恨的眼神。
“我想你應該跟我有個解釋了吧？”大塊頭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刀叉，望着坐在對面的姜志霖說。
“你這兩年在美國應該調查的差不多了吧，還需要做什麼解釋呢？”
“我問的不是關於姜嵐的事，我說的是李曼！”
他們再怎麼說在一起那麼多年，大塊頭不會完全看不出來，其實姜志霖還是很在乎她的，但是大塊頭心裡明白，歲月真的是把殺豬刀，它不單單只是奪走所有人的青春而已，它還負責在歲月的長河裡把你塑造成各種各樣的人。
姜志霖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嘴裡還嚼着一小塊有些煎老了地牛排。
“你明明早就知道了，爲什麼一直忍耐她？”
姜志霖直起身來，在凳子上坐的端正。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當我那次和她重逢以後，我真的以爲這是上天給我們的緣分，當時的我有條件有精力，我不想再錯過她……卻沒想到，原來我從一開始就錯了，幾年未見，她已經不是我曾經愛慕的那個單純乾淨的姑娘了……這一錯居然就是這麼多年！”
現在坐在自己面前回想着青春的好像不是大塊頭以往熟悉的那個姜志霖，他好像就是瞬間變了個人似的，愁眉苦臉一臉疲憊，大塊頭看着這樣的他，居然莫名就生起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可能在登上回國的飛機的那一刻，大塊頭也沒想過想要用“回家”這個詞來形容自己孤寂的旅行，但是當此刻，看着面前一言不發皺着眉頭兩鬢斑白的姜志霖，大塊頭第一次有了愧疚的感覺。
或許自己應該早點把真相告訴他，可能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彷彿被抽離了靈魂一般這麼虛空的活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