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少帆抓着手機愣了會神，就聽見後面的腳步聲，轉了頭，一個蘋果砸了過來，閃身伸手抓住，緊跟着又拋了一個過來，慌忙騰開拿手機的那手，在快掉地上前接了下來。
扔完蘋果的人慢悠悠的晃到他身邊，驚奇道：“咦，下大了啊，一會喊蘇蘇出來看。”
許少帆看着半空飄落的雪花，大朵大朵的，不經意就會砸在臉上、手上，很快又會化掉，想起在天目湖她說的話，“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歡下雪？”
“不知道，反正我家那位喜歡。”
許少帆低頭淺笑，晃了晃手裡的，“爲什麼給兩個？”
“老爺子以爲你要走了，讓我拿給你，指明兩個。”許少航豎起兩根手指。
許少帆笑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
“心裡透亮着呢。”
“嗯，今晚不走了。”
許少航挑眉，“被拋棄了？”
“是啊。”許少帆嘴角噙着笑意，輕嘆了口氣。
兩人有沉默了幾秒，許少航談論的話頭突然就轉了，“簡明華這個月找了你幾次？”
許少帆也不在意，指尖摩挲着蘋果，似在考慮什麼，嘴裡應道：“不記了，有過幾次吧。”
“什麼打算？”
“公事公辦。”
許少航輕笑出聲，“總要先給點甜頭吧。”
“那是自然。”
感覺出某人的心不在焉，許少航伸了個懶腰，轉身回了客廳，“這麼大的雪，今晚我們也不走了，明天順帶過個節。”
“我出去趟，一會回來。”
許少帆輕交代了一句，也不管他有沒有聽見，拿着兩個蘋果就往外走，在準備上車時，卻被人叫住，有些詫異的轉了頭。
“你怎麼在這？”
陳妍穿着羊絨大衣，圍着圍巾，一雙過膝靴，正嬌俏的站在路邊，眸子裡顯而易見的喜悅。
“我想你今天應該會回來，所以來看看。”
許少帆輕點了點頭，拉開車門，將手上兩個蘋果放進車裡，準備離開，就聽身後的人輕問：“你這是要走了麼？”
“嗯，有點事，出去一趟。”
陳妍急切的走近了兩步，拉住他，“你不覺得今天的場景很熟悉麼？”
許少帆一怔，回了身看她，“你想說什麼？”
陳妍柔柔一笑，“你以前說過，下雪天就會記起我跟你表白傻傻的樣子，記起我們在一起瘋狂快樂的日子，如果，我重新再次跟你表白，你是否還能再記起？我們是否還能再一次的瘋狂，回到從前？”
眼前的女孩，微仰着頭，瓷器般精緻的五官在圍巾的映襯下更顯的嬌柔，長長的頭髮，柔順服帖的散在肩上，因爲沒有打傘，已經落上積雪，髮梢有些微溼，不經意勾起了他記憶深處的某個身影。
陳妍又走近一步，因爲他情緒的鬆動，眸子更是帶了期盼和希翼，“如果，你要說時間不可倒流，已經回不到從前，這個我承認，因爲我們已經長大，感情理智都已經趨於成熟，記憶中的瘋狂已成爲我們美好的回憶，只是這樣的我們，不該是更加的契合，更應該在一起麼？”
熟悉的懷抱在眼前，期盼了五年，回憶了五年，陳妍忍不住環住他腰，臉貼緊在他胸前，輕道：“少帆，我一直愛你，從未變過，再愛我一次可好？”
“可惜，物是人非，我也已愛上別人。”許少帆扶上她肩膀，輕拉開了她，對上她已滿是痛苦的眸子，輕道，“我曾說過的一句話，做錯就是做錯，錯過就是錯過，同樣適合我們之間，陳妍，不要再沉迷過去，好好問問自己的心，你是不是真的愛過我。”
許少帆鬆開她，轉身拉開車門，在坐進去之際，又聽見她微揚高了的聲音，帶了絲質問，動作卻不再有停頓，也不想再有所糾纏，關了車門發動了車子，看着擺動的雨刮快速刮掉了那層薄薄的雪，透明的玻璃恢復如常，最終還是降下車窗，淡淡的回了句：“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還是之前那句話，我的底線，不要碰。”
陳妍眼看着車子慢慢駛離，那抹尾燈不再，卻仍是一動不動站在雪裡，直到一把傘撐在她頭頂，擋住了全部的風雪，才輕問出：“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沉默了片刻，身邊人嘆息，只道：“走吧。”
窗外的雪有變小的趨勢，降下車窗，刺骨的寒風夾着雪花瞬間肆虐進來。
“影子？”許少帆看着飄進來的雪花輕喃。
“那你有沒有好好問過自己的心，你是不是真的愛她，還是僅是個影子？”陳妍的質問還在耳邊，多年不曾記起的那抹身影，硬生生被勾了出來，許少帆輕笑了下，帶了絲懷念，身後的喇叭催聲響起，升起車窗，重新掛檔起步。
他沒有給簡諾打電話，不太確定這個點她有沒有回來，車子停到樓下時，看見熟悉的那層燈光亮着，纔拿起手機撥了電話。
許少帆的電話來時，簡諾剛安頓好李穎和馨馨，看見桌上閃着的手機，不禁笑開。
“簡諾，下來，我在你樓下。”
電話裡男人只說了這麼一句，她以爲出了什麼事，匆匆穿好衣服，跟替馨馨洗澡的李穎打了聲招呼就跑下了樓。
到了樓下一眼看見熟悉的車子，車裡的男人已經開了門出來。
簡諾小跑到他眼前，調整着氣息的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許少帆定睛的看着她，隨意綁着的頭髮不知是不是因爲跑動所以顯得鬆散，隨手卸下她的皮筋，一頭長髮瞬間傾瀉而下。
簡諾順順長髮，習慣性順帶勾到耳後，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
“還是喜歡你披頭散髮的樣子。”許少帆輕道。
簡諾笑起來，“怎麼覺得你說得我像瘋子，剛收拾了家裡，所以頭髮紮了起來。”
“我看了天氣預報，明天起來堆個小雪人沒問題。”
簡諾看了眼天空，“雪變小了呢。”隨即又開玩笑的道：“你不會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來的吧？”
許少帆見她神情裡多了絲彷徨，不由自責，擁她入懷，解釋道：“不是，就是想你了，一想到幾天不能早上起牀就能看見你，就特別想你。”
“許少帆？”簡諾輕喃。
“嗯？”
“能不說這樣的話麼，我感覺我小心臟會扛不住。”
許少帆笑出聲，能說出這麼煞氛圍的話，還能讓他覺得愉悅的不行也就只有她了，“那我換個說法，一想到幾天早上不能敦促你跑步，我就有點不放心。”
簡諾拿着腦袋在他懷裡拱了拱，表示抗議，許少帆只得笑着鬆開她，“上車，給你個東西。”
“聖誕禮物？”簡諾好奇的坐進車裡，許少帆繞道駕駛位坐了進來，從儲物格拿出東西，遞給她。
簡諾一怔，接過他遞來的東西，笑問：“蘋果？你該不會就給這麼個聖誕禮物吧？”
“回家討的，老爺子給的，一人一個。”
簡諾一聽，拿着的蘋果，立馬換成雙手捧着，連坐姿都變得端正起來，一本正經道：“我要拿回去好好供着。”
許少帆被她逗笑，這關注點是不是搞錯了，想了想，覺得不提醒也沒什麼不好，伸手調了座椅，抱過還捧着蘋果的小女人坐到腿上。
“明天晚上的時間給我好不好？”
簡諾有些爲難，“我得陪穎姐和馨馨，她們難得來一次。”
“晚上一起吃飯，叫上你的朋友和小朋友。”許少帆努力爭取自己的時間。
簡諾想了想，只道：“我問問，如果她們願意的話。”
“好。”
許少帆抵上她額頭，低了聲音，又道：“下雪了，適合泡溫泉。”
感覺他有故意咬重最後兩個字的發音，簡諾的臉瞬間就熱了，腦袋裡忍不住蹦出上次泡溫泉的畫面，雖現在住在一起，也時常有擦槍走火的時候，但怎麼都沒那次的印象深刻。
“啊，對了，我也有個東西要送你。”簡諾努力想着怎麼迴應，不知怎麼忽然就記起來一直放在口袋裡的東西。
許少帆卻啃咬上她的嬌脣，待吃夠了才放過她，問道：“什麼東西？”
“禮物啊，就當聖誕加新年吧。”
簡諾從口袋拿出個盒子，白色的，比手掌要寬上一圈，許少帆有些好奇，笑問：“你口袋怎麼塞得下的？”
簡諾沒理他，將盒子放到他手裡，示意他打開。
許少帆照做，只是在打開盒子蓋子的一瞬間，完全怔住，手指不禁輕撫上，“你學過畫畫。”
簡諾沒聽出他說的肯定句，輕點頭，“在簡家這些都是要學的。”
許少帆拿起其中一塊，“這也是翻糖麼？”
“手繪翻糖，翻糖的可塑性和工藝性比較強。”
“這些都是你眼中的我？”許少帆一塊塊拿出來細細的看，不同形狀的餅乾上，全部手繪的他的畫像，有站立的，有坐的，有凝神的，也有溫柔淺笑的，也有低頭看書的，筆畫細緻到如圖紙上作畫一樣，每個線條勾勒出的他，神情姿態都生動無比，一小塊餅乾，卻是滿滿的誠意。
簡諾看他看的仔細，小聲問：“喜歡麼？”
許少帆擡眼看她，眸子裡星光璀璨，嘴角緩緩勾起笑，“我該拿什麼回你這麼重的禮？”
完全無法抵禦這樣的他，簡諾怔怔的回道：“貴重倒沒有，就是費些功夫。”
許少帆嘴角的笑意加深，卻忍不住輕呼出口氣，因爲感覺心裡滿的完全溢出來，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簡諾卻因爲他的這一聲嘆息回了神，“是不是畫的不好？以前排斥簡家的一切，所以也沒多認真的學。”
“沒有，很喜歡。”縱使內心感慨萬千，到了嘴邊卻只能是這簡單又飽含深意的兩個字，“謝謝。”
簡諾笑開，歡快的回道：“不客氣。”
兩人的溫情最終被電話打斷了，許少帆看了眼手機，無奈下只得接起來。
“首長回來了，問你呢？”許少航懶散的聲音傳了過來。
“知道了，一會到。”許少帆說完直接摁了電話。
“今晚回去住了？”簡婉問。
許少帆輕“嗯”，又道：“被拋棄了，不想獨守空閨，只能回去住了。”
簡諾忍住笑意，摸摸他腦袋，“乖，過兩天就回去了。”
許少帆拿下她的小手，輕咬了一口，“我送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