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絲悲涼

趙市長擡起頭怒罵道:“楊秘書,我是瞎了眼了,我當年怎麼就選了你當秘書。我告訴你,我不會和韓一刀混到一起的,我是老共產黨員,我有我的原則。”

楊秘書撇撇嘴,好不介意笑道:“趙市長,我最後一次叫你趙市長,別整天共產黨員的掛在嘴上,你乾的那些事我都知道,貪污受賄與有夫之婦通姦,那些破事根本就放不到明面上。識時務者爲俊傑,剛纔我們能跑出來,還不是我把偷聽到的消息提前告訴了大家,我們纔有機會逃出來。這一會,我也想明白了,這世道不知道何時能結束,跟着韓老大混,總比跟着馬漢和劉東強,我是尊重你,才這麼說的,我是爲了大家好。”

趙市長臉一陣紅一陣白,或許是被楊秘書揭了老底,他一時無話可說,不過過了一陣卻堅定道:“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不錯,我確實是犯過一些錯誤,但我有我的底線,假以時日,世界恢復正常,我會向組織交代我的錯誤,但現在,我決不妥協,不會和黑社會混到一起。”

劉東和馬漢互相點點頭,對趙市長的感觀再次轉變,兩人點點頭,迅速下滑,降落在衆人身邊。

楊秘書驚叫一聲,眼神中卻有一絲得意。

劉東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說:“你們千萬不要出聲,王茜,趙市長,是我,劉東。"

王茜和趙市長馬師傅驚喜若狂,劉東總是會給他們驚喜,幾人噤聲,劉東繼續小聲說:“別激動別激動,你們別出聲,現在跟着我們爬上去,咱們逃走。”

王茜興奮地點點頭,看了看那根魚線繩子,卻垂頭喪氣起來:“這麼高,我爬不上去。”

趙市長和馬師傅也都冷靜下里,他倆都是胖子,別說爬繩子逃生,就是爬樓梯都費勁。

劉東懊惱地一拍腦袋,早知道這樣,在上面打繩結綁上牙籤做成繩梯就好了。

劉東冷靜下來,想了想說:“你們耐心再等等,我和馬漢上去準備繩梯,晚上趁着夜色來救你們,別擔心,馬漢有槍,這些傢伙拿着冷兵器,一定沒辦法對付的了我們,你們要做的就是乖乖的呆在這裡,不要逼急了他們。楊秘書,我警告你,不要胡思亂想,趙市長,看好了你的秘書,叫他不要再多嘴,我們晚上就來,明白了嗎?明白就點點頭。”

王茜連忙點了點頭,趙市長像是有些延遲,隔了一秒多鍾才點點頭。劉東想了想,又對王茜補上了一句,"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們都救出來的,我答應你。"

劉東和馬漢又原道返回,他倆爬繩索毫不費勁,上到二層又找來魚線和牙籤,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把繩梯坐好了,時間已是半夜。

夜深人靜,整個超市都浸沒在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劉東和馬漢,放下繩梯,通風管道里漆黑一片,他倆悄悄降落到通風孔底部,發覺一堆食物邊上,王茜,趙市長,楊秘書,馬師傅幾人都已經入睡,沒人醒過來,劉東挨個晃了晃他們,結果發現他們都睡得很熟,怎麼搖晃都醒不來,好生奇怪。

啪。身後忽的傳來了手電筒開關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一扭頭,一股刺眼的燈光打在了劉東和馬漢的臉上。

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兩把鋒利的尖刀抵在了他們的脖子上,從手電筒燈光傳來的方向,傳來了一個有些蒼老但是狡猾的男聲:"哈哈哈,楊秘書,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啦,哈哈哈!"

那個說話的男人走到了劉東的身邊,劉東這纔看清這人的臉,不出意料的,是韓一刀。而剛纔還在一邊呼呼大睡怎麼都晃不醒的楊秘書,這會兒也站了起來,走到了韓一刀旁邊,得意洋洋的附和了一句:"怎麼樣大當家的,我沒說錯吧,這小子說他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你這下相信我了吧……"

韓一刀拍了拍楊秘書的肩膀,笑得十分陰險:"額,哈哈哈,沒錯沒錯,這下子相信你了,不然我是怎麼都不相信,這世上還真有這種傻逼,自己不逃跑,還會回來救人的傻逼,這世道這樣的人不多了,難得啊難得……,楊秘書,你的計策真棒,甕中捉鱉啊,以後你就是我的軍師了。"

原來早就在昨天晚上,楊秘書就投靠了韓一刀,並且獻上一計,兵不血刃甕中捉鱉,至於趙市長几人昏迷不醒,是他在飲水裡偷偷撒進去了一片安眠藥。

劉東火冒三丈,手電筒燈光下,楊秘書那副漢奸嘴臉,他實在是無語,實在是無法想到楊秘書的聰明才智怎麼會用到這些地方,不過轉念一想,能幹上秘書的人,自然是八面玲瓏,牆頭草,當漢奸叛徒,概率是極大的,無語。

"呵呵,我早就應該想到,楊秘書,我一直以爲你已經變了,沒想到你還是改不了,這真是狗改不了……"馬漢還沒把最後幾個字說出來,楊秘書衝上去抽了他一個嘴巴,得意地狂笑:“馬漢,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誰,別在這裡當聖人。”

說着,楊秘書從馬漢的口袋裡掏出了那支手槍,掂在手裡看了看,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喲,我當什麼呢,原來,不是把警槍啊,你小子,也不是好東西,要不是變小之前我看到過一份公安局發來的通緝令,我還真以爲你是個仗義行俠的大好人,其實你是個搶劫犯,別在這裡裝聖人啦。"說着,楊秘書用**使勁敲了一下馬漢的太陽穴,劉東看着都感覺自己太陽穴也疼了一下,馬漢渾身顫抖了一下,哼都沒哼一聲。

"切,硬骨頭……"楊秘書朝馬漢臉上吐了口吐沫,轉身問韓一刀,"大當家的,現在就把他們解決了吧,留着浪費糧食,也省的夜長夢多啊。"

韓一刀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搖了搖頭,繼續用那種狡猾尖酸的聲音說:"不不不,這些傢伙都挺有意思,我要好好的玩玩他們。來人啊,給我把這兩個人,還有我們親愛的趙市長,幾個人都綁到城牆貨架上,餓他們三天三夜,直到他們心服口服,當我的奴隸,哈哈哈,至於這個小妞麼,自然是我的壓寨夫人嘍,哈哈哈……”

韓一刀手下,連打帶拽,把劉東,馬漢,趙市長,馬師傅幾人拖到了城牆下,綁在了貨架上,王茜醒了過來,拼命掙扎,慘叫連連,這一次劉東卻無力再去救她,他被綁在了貨架上,只能恨恨地閉上眼睛,心底裡發出一聲嘆息,深深的絕望,對不住了,王茜,心愛的姑娘。

趙市長清醒過來,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對楊秘書更是咆哮痛罵,可惜,楊秘書卻根本沒有搭理他,諂媚地跟在韓一刀身後,偷偷盯着架着往前走的王茜玲瓏身影,幻想,韓一刀玩夠了少女,自己可以接着玩玩。

劉東望着王茜遠去的背影,忽然生出了一絲悲涼。

這幾天實在是跌宕起伏。他從一個一無是處的屌絲,到勇救少女的英雄,到帶領大家英勇作戰的羣衆領袖,再到現在,被叛徒出賣即將英勇就義的“革命烈士”……

三天兩夜,這段不算長的時間裡,劉東經歷了太多太多的起起伏伏,人生的大起大落,人生的酸甜苦辣,一下子濃縮到幾天的時光裡,他有所悟有所得,可惜一切都晚了,如果有來生來世,他劉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絕不能再整天混吃等死啦。

劉東現在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不過不論這是不是真的,對劉東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

看穿這人世間的冷暖,人性的本質,這就已經足夠,無須再多。

"我說,馬哥,"劉**然開口道,聲音異常的平和,平和的連劉東自己都感覺十分詫異:"如果,這一切都能過去的話,咱們,拜個把子吧。當然,前提是,你不介意的話……"

馬漢也有些驚訝,劉東會突然說這樣的話,他也輕鬆地答道:"好哇,其實是我在擔心,拜把子的話,要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年紀比你大不少,你不要介意跟着我一起死得早早的就好……"

劉東笑了,本來他是想說,咱們這不是很快就要一起死了嗎?但終究是沒有說。他想了一會兒,說:"你上次問我,一個被生活所迫生平第一次做了違法犯罪行爲的人,應不應該饒恕和原諒,我想我已經有了答案了。"

"哦,是嗎?你的答案,是什麼呢?"馬漢稍微停頓了一下,興致頗高問道,此時他也掛在貨架上,卻沒了一絲憤怒和悲哀。

劉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閉上眼睛那一刻,他看到王茜被押着馬上就要進入貨架組成的甕城裡面。

“我的答案是,如果能夠重來……我想,我一定要……”

忽然起風了。

一陣穿堂風從超市門口捲進來,打着滾兒來到了劉東他們的貨架跟前,吹動了地上的一本書。

那是一本聖經,書頁嘩啦啦的唱着歌,飛快的翻動着,最終停在了舊約的一章上。

“上帝說,要承認你們所犯的罪,承認你們的債,面對自己的過錯,並虔誠的向上蒼悔過。上天會懲罰你,鞭打你的皮肉,折磨你的靈魂,讓你爲你的罪付出代價,飽受磨難,但也會讓你的靈魂得到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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