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璃參加宮宴,並未帶人去,故而三個丫鬟見時間都這麼晚了還沒見到她的人影,便等得有些着急,都在門口張望着。
愛月抱着小黑,伸長着脖子,好不容易看到不遠處走來兩道人影,她便急忙迎了上去。
荷香瞧着那人影是抱着顧瑾璃的亓灝,也道:“和主子是王爺回來了。”
阿翹見顧瑾璃一張小臉透露着不正常的紅,於是擔心道:“主子,您這是怎麼了?是哪裡受傷了?”
顧瑾璃被亓灝抱在懷裡,用力的咬着嘴脣,眼神極爲憤恨的搖了搖頭。
“那……您是哪裡不舒服?”顧瑾璃的臉色很是難看,荷香想了想,問道。
顧瑾璃很想張嘴,可張嘴又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生生把這股火氣給嚥下。
燃着火苗的眸子直勾勾的瞪着亓灝,眼裡的意思是想讓他給自己解開穴道。
亓灝當作沒有看到的模樣,一邊抱着她往前走,一邊淡淡道:“你們家主子喝酒喝多了,傷了嗓子,不礙事。”
三個丫鬟一聽,瞬間放下了心頭的石頭。
不過愛月轉念一想,覺得不對勁。
她跟在亓灝後面,小聲提出了質疑:“王爺,主子傷的是嗓子,又不是腿,您抱着她做什麼?”
阿翹也往顧瑾璃的腿上瞄去,那腿看着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荷香心思玲瓏,見亓灝面色雖說淡淡,看不出什麼異樣來,可那說話的語氣卻透着一股不悅。
她拉了拉愛月的手,遲疑了片刻,恭敬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您也該回去歇着了。”
“把主子放下來吧,我們幾個扶着就行。”
亓灝沒有立即搭話,而是在踏入門檻的時候,冷聲道:“今晚本王留宿在芙蕖院,你們幾個退下吧。”
這一句話,如平地一聲巨雷,炸得顧瑾璃耳朵嗡嗡作響。
咬牙切齒,她的牙“咯吱”作響。
三個丫鬟也目瞪口呆,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
愛月一個激動,不小心將懷裡的小黑勒得嗷嗷直叫。
她嚥了口唾沫,大着膽子道:“王爺,這樣不妥吧?”
“有何不妥?難道你們怕本王吃了她?”亓灝心裡的憋屈正愁沒地方發呢,他聽愛月這麼說,立刻站住了腳,一雙陰冷的眸子向她射出兩道冷光來。
小黑被嚇得“嗷”的一聲扭頭鑽進了愛月的懷裡,小身子瑟瑟發抖,彷彿亓灝要吃了它似的。
早前,荷香可沒少見識過亓灝發怒的“盛況”,她怕愛月撞槍口上去,連忙打圓場道:“王爺,主子最近入睡困難,所以愛月的意思是怕主子也擾了您休息。”
“您政務繁忙,若休息不好的話會……”
“退下!”亓灝粗暴的止住了荷香的話,然後“啪”的一下用力甩上了門。
“欸,主子!”阿翹見亓灝這吃了炸藥的架勢,也沉不住氣了,作勢就要上前闖進屋子裡去。
“阿翹!”荷香一手拉着愛月,另一隻手拉着阿翹,往後退了幾步,她眼睛看着緊閉的屋門,小聲道:“別衝動,萬一惹怒了王爺,有咱們好果子吃。”
愛月豎着耳朵注意着裡面的動靜,嘟着嘴道:“你也知道,王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他要是想對咱們主子動手,主子絕對要吃虧的!”
“我瞧着主子好像是被王爺點了穴道,否則依着主子的性子,怎可能乖巧老實的被王爺抱着?”阿翹總算是發現了一個大問題,眼睛一亮。
“完了,那更不能讓王爺和主子單獨在一塊了,保不準主子今晚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把王爺給惹火了!”愛月一聽,把小黑往阿翹懷裡一塞,擡腳就要去把門給踹開。
“不行,我要救主子!”
“愛月,你給我回來。”荷香將愛月拖下臺階,捂着她的嘴,道:“咱們這麼冒冒失失的進去,不是更給王爺添火嗎?”
“王爺要是真想對主子怎麼樣,光靠咱們三個是根本就擋不住的!”
“你聽我說,咱們先稍安勿躁,守在門口看看情況。”
近日亓灝對顧瑾璃的態度很是在乎,荷香覺得無論如何,亓灝捧着顧瑾璃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再像兩年前顧瑾璃剛嫁入王府那般,對她施暴行呢?
即便是顧瑾璃要把這天給翻了,依着亓灝這般患得患失,一心想要破鏡重圓的心,也斷不會做出傷害顧瑾璃的事情。
有這樣的想法,可能是荷香被上次顧瑾璃中藥,亓灝並沒有趁人之危的行爲給感動到了。
她認爲,亓灝能顧及顧瑾璃的感受,剋制住了自己的慾望,這是君子所爲。
要說傷害,反而是顧瑾璃在拿着刀子時不時的一下下捅着亓灝。
顧瑾璃回京的目的,就算她不對荷香和愛月托盤而出,兩個丫鬟心裡大概也是明白的。
顧瑾璃要復仇,要將亓灝之前加註在她身上的痛苦都討回去。
只是,顧瑾璃不說,她們也不好多問。
阿翹是顧瑾璃的得力助手,而她們只需在身邊好好侍候着她的飲食起居即可。
“阿翹,你先抱着小黑回去歇着,主子這裡有我和愛月。”荷香見愛月終於不吵叫了,轉頭對阿翹道。
阿翹見小黑恨不得撥開自己的衣襟鑽進去的模樣,只好點點頭離開。
愛月見荷香將耳朵貼在門上,也只能壓下擔心,學着她的樣子,一起耐心的聽着裡頭的響動。
裡面安安靜靜,彷彿無人一樣。
愛月繞到窗戶處,偷偷將窗紙戳了個洞,眯着一隻眼睛往裡瞅。
亓灝將眼裡火花四射的顧瑾璃放在牀上,坐在一旁,將她額間散落下來的亂髮捋到一邊,緩緩道:“阿顧,我知道你恨我,厭我。”
“可是……”苦澀一笑,他將她冰涼的手貼在心口,一字一句的認真低沉道:“阿顧,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你。”
顧瑾璃脣已經被咬得印上了牙印,眼見就要出了血,亓灝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脣掰開,怕她傷了自己,顧瑾璃藉機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指上。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透露着萬分的恨意。
亓灝疼得身子一顫,卻不惱不怒,只是蹙緊了眉頭,默默的任顧瑾璃發泄。
他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更能看清她對他的恨,但什麼都不能阻止他愛她的心。
“我已經讓自己後悔過一次了,不想再經歷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嘴裡一股鹹澀之意,可見顧瑾璃是發了狠勁的,勢必要將亓灝的指頭給咬斷。
那股子恨意,讓趴在牀上的愛月都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荷香,主子這是要把王爺的手給咬下來的意思呀!”對荷香招了招手,愛月竟難得有點於心不忍。
荷香也挨在愛月身邊,戳了個洞。
亓灝的血落在鵝黃色的牀單上,也沾滿了顧瑾璃身上的白衣。
她的嘴角掛着血,像極了那話本里會吃人的妖魅。
其實,只要亓灝臉上能露出點疼痛或惱怒的表情來,顧瑾璃便會張開口,放他一馬。
奈何,亓灝不僅死撐着,還做出一副甘之如飴的深情款款來,這讓顧瑾璃瞧了心中更是不爽。
嘴巴里的血腥味道越來越重,她死死盯着亓灝那張俊顏,還想再用幾分力氣,然而他溫潤的眸子裡浮着的那層輕霧,卻讓她一時之間狠不下心來。
鬆了口,她只覺得心口好像被什麼給撞了一下。
可能,是掌心下亓灝強有力的心跳。
張了張嘴,她想說點什麼,又慶幸自己被點了穴。
要說什麼呢?該說什麼呢?
他們二人,論公有着滅國毀家之仇,論私她被他逼得跳了崖。
不管從哪個立場來說,他們都是敵人。
亓灝,他到底爲什麼對她……
有太多的疑問,充斥在顧瑾璃的心間。
她覺得,她越發的看不懂亓灝了。
亦或者說,就從未看懂過他。
起初,見他一副癡心不改的模樣,認定了他是惺惺作態。
但隨着一天天過去,一次次的“交鋒”,她發現自己竟無法再忽略他所流露出來的“真心”。
就像是一顆種子,他漸漸在她的心底紮了根。
又像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她不敢讓人知道。
如同身陷迷霧之中,她茫然了。
亓灝是她恨了兩年的人,是她在“萬窟樓”的那七百多個日日夜夜裡支撐下去的“信念”。
要不是爲了報復他,她何嘗在那個鬼地方受苦受難?
除了繼續恨下去,她別無他法。
眼裡閃過一抹掙扎,顧瑾璃不想再看到亓灝。
移開眼,她又重新咬上了嘴脣。
亓灝以爲,顧瑾璃厭惡得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自己。
低眸,他看了一眼自己流血不止的手指,微微將手收於袖中。
“阿顧,你早些休息。”另一隻手給顧瑾璃解開了穴道,他隱去自己眼中的難過,轉身出了房間。
顧瑾璃餘光瞥見亓灝的背影,不知自己剛纔是否出現了錯覺,好像看到了他眼角溢出了一滴清淚。
門“吱呀”一聲開了,亓灝踏出了房間,整個過程顧瑾璃沒有說一個字。
“王……王爺。”荷香和愛月二人見亓灝出來了,緊張的行了個禮。
亓灝走了幾步,頓了一下,可能還想交代點什麼,但兩個丫鬟等了一會,只見亓灝又擡腳走人了。
荷香和愛月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懂亓灝的心思。
不過想着還在牀上的顧瑾璃,她們便“嗖”的鑽進了屋子。
“主子!”
因爲知道顧瑾璃身上的血是亓灝的,故而愛月也沒太擔心:“奴婢給您拿件衣裳換上吧?”
顧瑾璃的手指甲用力摳着牀單,半晌才悶聲道:“把這牀單也換了。”
荷香連忙應聲道:“是。”
換了衣裳,換了牀單,打發走了兩個丫鬟,顧瑾璃躺在牀上,睜眼閉眼就是亓灝那受傷的臉。
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很是鬱悶。
毫無半點睡意,她爬下了牀,扯了一件外衫披在肩膀上,坐在桌案邊開始撫琴。
因爲心裡的火需要宣泄,故而她的琴聲也不似之前那般溫柔婉轉。
“鋥鋥鋥”,帶着一股子凌厲的殺氣,像是千軍萬馬奔騰在這寂靜的夜裡。
隔壁房間裡的丫鬟們被那突兀的琴音嚇了一跳,可誰也不敢去打擾顧瑾璃。
大概是一個時辰後,那飄蕩在芙蕖院上空的“魔音”才消失。
回南陽王舊府的馬車上,雷子對陳澤軒道:“世子,彭倩果真是沒忍住誘惑,與她那表哥廝混在了一起。”
“哦?”陳澤軒一聽,冷笑道:“果然啊,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那表哥,看着像是個正經人,沒想到也避免不了這俗氣。”
雷子知道陳澤軒的心思,附和道:“世子,彭舉懷現在還不知道,等彭倩懷了身子,紙包不住火的時候,咱們就可以一併將彭舉懷拿下了。”
陳澤軒“嗯”了聲,臉上並沒有露出多高興的表情。
因爲,這一路上他想的都是顧瑾璃。
想着她和他的“琴簫合奏”,想着她被亓灝拽住手腕的樣子。
當然,還有八皇子目送着顧瑾璃離開時那魂不守舍的表情。
搖了搖頭,他笑得陰沉複雜。
沒想到,哪怕她變身爲一個男子,仍舊能引得人注意。
抿了抿脣,陳澤軒對雷子吩咐道:“彭倩那邊看緊了,一旦有了孽種,立即稟告本世子。”
雷子點點頭,“是,世子。”
與此同時,尹子恪的房間裡,大夫人坐在一旁喋喋不休道:“恪兒,母親真覺得晴嵐這個丫頭真心不錯,你考慮一下。”
“母親。”被大夫人唸叨了一路,尹子恪無奈道:“如今咱們尹家成了皇商,不知道京中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咱們,我哪裡有娶妻的心思?”
“再說了,晴嵐是我的表妹,我是不能娶她的。”
“恪兒,你娶了晴嵐不也好幫着你一起打理生意嗎?”大夫人不依不饒,繼續道:“晴嵐心思靈活,又是自家人,娶了她我放心。”
尹子恪嘆了口氣,明知大夫人會生氣,但還是岔開話題道:“母親,婉兒的事情,你怎麼想的?”
“到底都是咱們尹家的人,你不可能就讓她一直都住在宮裡吧?”
“太后年紀大了,若是……若是往後太后不在了,婉兒總歸是要回來的。”
“你別給我提她!”果真,一聽到尹素婉,大夫人的火氣“噌”的起來了:“這個賤丫頭今晚讓我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和奚落,她要真是咱們家的女兒,怎可能爲了譁衆取寵,做出這等不要臉皮之事!” WWW ◆тт kán ◆¢ 〇
大夫人這話,一語雙關,倘若是她的寶貝女兒尹素汐還在,一定是能聽懂的。
奈何,尹子恪是不知道里面這些內情的,只當大夫人是說氣話,這才口不擇言。
“母親,無論早晚,婉兒的事情都是無法迴避的。”尹子恪給大夫人倒了杯茶,緩緩道:“今晚太后雖說沒說什麼,但她那一支舞,也必定惹了太后不悅。”
“後宮深似海,人心更難測,我擔心婉兒她……”
“行了!”大夫人冷了臉,拍了一下桌子,“把她養了那麼多年已經實屬仁至義盡了,以後她的事情,你不要再多管!”
尹子恪聽罷,不由得不滿起來:“母親,婉兒是我的妹妹,是你的女兒,你怎能說出這等狠心的話來?”
“你妹妹?她……”大夫人咬着牙,想到尹素婉今晚那妖嬈嫵媚的舞姿,氣哼哼的甩袖摔門而出。
尹素婉雖說做過很多錯事,可這改變不了她是尹家人的事實。
尹子恪想不通大夫人爲何會討厭她到這般地步,只能任由大夫人離開了。
想着明日“林笙”會來府上爲自己治腿,尹子恪煩躁的心靜了幾分。
大夫人一邊忿忿的往自己院子裡走去,一邊在心裡謀劃着明日得找個有名的媒婆去江晴嵐家說媒去,她得趕緊把尹子恪的婚事給辦了,生得那些圈子裡的多嘴婦人們又在背後亂嚼舌根!
由於昨晚上被自己奇怪的心情擾得沒睡好,第二天天將明的時候,顧瑾璃纔有了些許的睡意。
剛合上眼睛沒一會,愛月就抱着盆子進來了,小聲喚道:“主子。”
顧瑾璃懶懶的“哼”了聲,算做迴應。
愛月見顧瑾璃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便知道她昨夜肯定睡的不好,於是問道:“主子,要不奴婢派個人去尹家給尹公子說一聲?就說您身子不舒服,改日再過去?”
顧瑾璃抱緊被子,將臉埋進去,含糊不清道:“不用,我再眯一會就起來。”
愛月聽罷,也不再多言,轉身去給顧瑾璃收拾藥箱和找出今日要穿的衣服。
眯了小刻,顧瑾璃打着呵欠不情願的坐了起來,伸着兩隻手,讓愛月幫她把衣服給穿好。
沒辦法,實在是困得不想動彈一點。
洗漱完畢後,她勉強吃了一碗粥,然後帶着阿翹出了院子。
荷香和愛月早已習慣顧瑾璃出門帶着阿翹,因此乖巧懂事的留在院子裡,一人繼續縫製入秋的衣裳,一人則給小黑染毛髮。
在寧王府大門口,她竟遇到了亓灝和杜江。
亓灝也是一愣,沉吟片刻,低聲道:“本王去軍營,你……”
不等亓灝的話說完,顧瑾璃又不自覺的惱了起來。
“不用!”她手一擺,大步走人,竟連馬車也不坐了。
“主子!”阿翹來不及給亓灝請安,趕緊追了上去。
“主子,您慢點!”
顧瑾璃腳下的步子更快,嘴裡自言自語的碎碎念道:“真是討厭,怎麼跟個鬼一樣就喜歡陰魂不散呢?”
晚上亓灝的影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剛纔又碰到了他,這可真是要把顧瑾璃給逼瘋了!
感覺到顧瑾璃氣勢洶洶的架勢,阿翹想着顧瑾璃之所以如此憤怒,必定又是因爲亓灝了。
街上的人不多,主僕二人又是抄了近路,故而很快就到了尹府。
顧瑾璃不是頭一次來尹家了,下人們對她也熟悉,因此迎着她就去了尹子恪的房間。
“林公子來了。”尹子恪將手裡圈點賬本的毛筆放下,吩咐了下人上茶。
顧瑾璃點點頭,坐下後,她看了一眼尹子恪的腿,問道:“尹公子,你的腿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要不然,他爲什麼這麼着急的讓她來府上呢?
尹子恪眸光微動,淡笑道:“吃了林公子給開的藥,我腿上的知覺,似乎又強烈了。”
“想着往後生意要忙碌了起來,就不免得着急。”
“嗯,我明白了。”顧瑾璃理解尹子恪的心急,畢竟他現在是皇商,凡是跟宮中和軍營裡物資有關的事情,必定得親力親爲才行。
而他又坐在輪椅上,不管做什麼都不方便,確實該快點把腿給治好了。
“那我先給尹公子檢查一下。”顧瑾璃撩開袖子,將凳子放在尹子恪的輪椅旁邊。
見尹子恪點頭,她才輕輕的把他的腿搭在凳子上。
將尹子恪的褲腿上卷,顧瑾璃從藥箱中拿出一個小錘子,從他的小腿處開始輕敲:“有感覺嗎?”
尹子恪搖頭:“沒有。”
顧瑾璃聽罷,又換了個位置,也加重了錘子的力道:“這裡呢?”
尹子恪的眉頭皺了皺,“有點痛。”
顧瑾璃繼續往上敲,不厭其煩的反覆詢問尹子恪。
尹子恪也耐着新的如實回答,待整條腿敲完了,顧瑾璃長長的舒了口氣:“尹公子的腿確實恢復的不錯。”
“不過,要想下地,除了按時服藥,還得經常按摩才行。”
看着尹子恪身邊的隨從,她道:“我不便經常來府上,所以不如就將按摩的技巧教給他,尹公子覺得如何?”
尹子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辛苦林公子了。”
隨從也是一心爲了尹子恪着想,連忙也道了聲謝。
“來,你過來。”顧瑾璃蹲下身子,開始教隨從辨認腿上的穴位。
“這裡是血海穴,經常按摩可以消除浮腫。”
“這裡是風市穴,足三裡穴……”
顧瑾璃說的極慢,生怕隨從跟不上。
隨從是個機靈的,他一邊在嘴裡念着,一邊在腦子裡記着,時不時的點點頭。
尹子恪瞧着顧瑾璃俯在腿前,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心中一動:“阿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