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夜不寧
四小時14分鐘後，楚飛忽然停下狂飆的腳步。
周圍只有寒風吹過樹梢，前方一公里左右，傳來隱隱的戰鬥聲、驚呼聲。
終於追上了。
但是讓楚飛停下腳步的，是因爲感知之風下，清楚的“看到”前方兩百多米處，在樹幹後面，有一團“血肉”藏在那裡。
感知之風依靠聲波偵查四周，而樹木、空氣、大地、凍土、液體、血肉之軀等等的聲波特性是不同的。
現在楚飛已經初步掌握第二層的感知之風，可以開啓線掃描模式，大範圍掃描頻率可達120hz。
在實際使用中，尤其是探路模式下，只要達到30hz就足以分辨大概情況，而且這樣算力、能耗驟降。
也就是說，楚飛雖然在快速前進，但周圍半徑300米範圍，都逃不過楚飛的偵查。
那一團血肉的聲波特性，在感知之風下還是比較明顯的。
楚飛也找了個粗大的樹幹藏好，仔細偵查周圍，而後又用紅外裝備偵查一遍，心中有數了：對方沒有發現我！
便攜式紅外偵查設備的有效距離其實很有限。
普通的，10米外就開始模糊，50米外就比較費勁，100米外基本上只能看個模糊的斑塊，基本失效。
就算優秀的，最多將上面的數據翻倍。
再多不是不行，那樣成本就高了不說，也會比較笨重。
這畢竟是末世，飛虎城的工業體系也很薄弱，有得賣就不錯了。
還有，紅外裝備功能強大了，就需要提供能量，本身也會發熱，容易暴露自己。
楚飛現在手中的這款紅外裝備，是剛剛搶來的，其精確距離只有30米的樣子，200米外已經糊成一片，設備噪點已經和環境噪點難分彼此。
這樣的紅外裝備，遠遠不如感知之風。
放下紅外裝備，楚飛看了下週圍，有繞過的條件，就準備尋找方向繞過去。
剛剛一路走來，楚飛已經有了清晰的計劃：
計劃A：如果可以，儘量救救袁銘媛，但不能明着來，看看有沒有辦法渾水摸魚；自己好不容易由明轉暗，一旦曝光就玩兒蛋了。
計劃B：若情況特別糟糕，那就只能放棄袁銘媛，盡力找到生命之泉，這樣回去後，就算校長吳庸也不能說什麼。
現在，先繞過這個崗哨，繼續追擊袁銘媛的方向。不管是袁銘媛還是生命之泉，跟着袁銘媛走就行了。
沒看到現在追擊的人也都沒有殺死或俘虜袁銘媛嘛，他們做的就是：驅趕！
不需要抓活口嚴刑拷打之類的，我就驅趕着你，看你怎麼做。
就算得不到生命之泉，我們也沒有損失；
是你們袁家老祖需要生命之泉續命，而不是我們。
換句話說，只要讓袁銘媛得不到生命之泉，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雖然不夠完美。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無論趙元昊等人、還是後面進來的黎明城少年團，暫時都沒有對袁銘媛下殺手，反而先將楚飛幹掉。
楚飛依舊在思考中，忽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不對啊，邏輯有點混亂。”
城主想要趁着袁家家主畸變的機會，拆分袁家；
袁家內部也有分裂，袁銘媛這邊極少數人想要救家祖，而另外更多的袁家人似乎要鬧分家？這是不是有點蠢，這可是末世呢，不知道抱團取暖嗎？
而在這件事情中，隱隱折射出飛虎城高層的鬥爭，尤其是城主和校長之間的競爭。
飛虎城城主還引入了外援、黎明城少年團。
感覺一團糟。
豁然，一道靈光在楚飛腦海中閃過：傳位！
黎明城的城主，已經是第二代了，卻出現了一個鐵血傭兵團爭權奪利。
飛虎城呢，已經一百多年了，老城主已經老了；吳庸呢，纔來到這裡三十多年，也許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刻。
老城主將黎明城的情況引以爲戒，並開始着手準備後續的“傳位”事宜！
如此，所有的邏輯就說的通了——包括袁家內亂。
袁家內部怕是一部分押注在吳庸身上了，而且是極少數；絕大部分還是押注在城主身上——老城主和少城主。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竟然捲入這樣的風暴中。而作爲曙光學院的天才，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置身事外。
但問題來了，城主已經出手了，那吳庸的手段呢？
是黎明戰隊、貪狼戰隊等的團隊嗎？”
想了想，想不通，楚飛只能微微搖頭，繼續前進。
暫時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依舊是拯救袁銘媛、獲得生命之泉。
可又走了一會，後方突然傳來悅耳的鳥鳴聲，很有規律的鳥鳴聲。
然而這個鳥鳴聲卻讓楚飛豁然停下腳步——這聲音不對。
這鳥鳴聲，聽上去是麻雀的叫聲，但與楚飛記憶中（數據庫）中的資料對比後發現，兩者的細節完全不同，少了正常鳥鳴的婉轉、輕靈，反而肥厚、粗重。
這是假的！
有人在通過鳥鳴來聯繫。
楚飛停下腳步，耳朵微微抖動：
後方約一百五十多米處，有兩個鳥鳴聲。
隊伍碰頭，除了利用手環定位和聯繫之外，也會在安全距離外，用別的暗號再次確認一番。
安全距離，視實際情況而定；暗號也有很多。這種“鳥鳴”是比較常用的手段之一。
“鳥鳴”只各自叫了幾秒，就停下了，
楚飛換了個姿勢，靜靜等待；同時感知之風完全激發，搜索風中帶來的信息。
暗中偵查中，楚飛用的是感知之風的被動模式——不主動發聲，借用外界的聲音來偵查。被動模式下，精確性略有不足、計算量大，但足夠隱蔽。
對了暗號後，後方的腳步聲越發明顯。根據腳步聲，楚飛判斷出不少細節：
步伐雖然有些雜亂，但還是比較整齊的；楚飛覺得，這應該是黎明城少年團的一個小隊，可能在10~12人的樣子。
這是一個標準的野戰小隊。
荒野中，因爲環境的影響，再考慮到半覺醒者強大的機動能力等，一般十人左右形成一個小隊，一個小隊兩個班，互爲犄角。
像此前楚飛的那種偷襲手段，面對這種標準的野戰小隊，就力有不逮了。
“果然是有備而來”！
楚飛繼續等待。
對方會和後並沒有前進，而是就地等待，而後開始說起悄悄話。
但這悄悄話的內容，卻讓楚飛毛骨悚然。
一個聲音（甲）問道：“伱們這邊幹掉楚飛了嗎？”
乙：“第一個幹掉的就是楚飛，不惜暴露了黃紹勇。你們這邊呢？”
甲：“我們伏擊了飛雲戰隊的一個小組，五個精英全滅。”
乙：“不知道別的小隊收穫如何。”
甲：“有心算無心之下，加上當下這個黑夜環境，應該會有不少收穫。
我們現在做什麼？繼續跟蹤嗎？”
乙：“先休息下吧，前面有人跟着呢，跟蹤的人太多了，反而容易壞事。
還有，接下來隨時可能有大戰，必須養精蓄銳。”
甲輕嗯一聲，“任務比較重，肅清了飛虎城的內患，飛虎城才能幫我們。”
隨後就是一片謹慎細微的忙碌聲音。
而楚飛就有點炸毛了。
喔艹！
原來這次的次元空間開啓，是一次謀劃已久的獵殺活動！
飛虎城城主處心積慮，要將那些對少城主不利的少年天才，全都幹掉。
仔細想想，城主選的這個時間還真的是恰到好處：
此時，城主依舊掌握了絕對的優勢，甚至可以說處於巔峰時刻；
但盛極而衰，城主已經一百多歲、也許都有一百二三十歲了，就算是覺醒者也很老了，身體狀況就算不錯，只怕也在走下坡路。
此時，少城主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此時，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飛虎城內的勢力已經錯綜複雜，少年天才更是如雨後春筍般崛起，正處於一個厚積薄發的關鍵階段！
更因爲環境穩定、資源豐富豐、知識儲備完善等，最近崛起的少年天才們，竟然還有“後發優勢”，崛起速度明顯加快，這對少城主的壓力就更大了。
這時候，如果將那些不安分的天才們幹掉了，至少能爲少城主爭取十年到二十年的關鍵成長時間。
等十幾二十年後，新一代天才成長起來之前，少城主已經成爲城主，飛虎城將完成“平穩傳承”！
爲了自己家族的傳承，飛虎城城主不惜對飛虎城內的少年天才們舉起屠刀。
但話說回來，看看鄰居黎明城發生的事情就知道了，如果這些少年天才都是反骨仔，那不如提前幹掉呢。
現在幹掉了，成本最低，造成的影響最小。
寒風讓楚飛迅速冷靜下來。
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將這個消息發送出去。
但發給誰呢？
這是否會讓自己的假死計劃暴露？
楚飛首先想到了袁銘媛，但馬上就將這個選項排除。
因爲，袁銘媛還不知道趙元昊是個反骨仔，根據暫時接觸看，袁銘媛的處事手段還有些不夠成熟。
最重要的是袁銘媛、楚飛、趙元昊等人在進入次元空間前，還更換過手環，大家的手環信息是相通的。
當然楚飛可以單獨聯繫袁銘媛，但風險還是比較大的。
既然知道趙元昊是反骨仔，誰知道他有沒有辦法入侵手環的通訊系統。
排除袁銘媛之後，楚飛繼續思考，終於又一個名字跳了出來：郭軒！
同屬於曙光學院優秀的學生，大家都在這次清除計劃中，這就是天然的統一戰線了。
而根據和郭軒幾次接觸看，這是一個有頭腦的少年，而且心思很多。
此時此刻，心思很多的人，反而是可以信任的。
又因爲大家是統一戰線，那麼讓郭軒知道自己活着，反而好處更多。
當然，只要對外聯繫，就要冒險，有暴露的風險。但有時候，不得不賭一把。
大不了曝光了，光明正大的殺出去。
心中有了決斷，楚飛悄悄離開這裡，立即找到郭軒的聯繫方式。但在發送情報之前，楚飛想了想，首先發送了一句話：
【這次掙了這麼多錢，準備怎麼花？】
下一刻，楚飛就收到回覆的短信：“我就知道，好人不長命啊。說說，什麼情況？”
楚飛迅速編輯短信，就兩個詞：“時間、地點。”
郭軒立即回覆：“地下世界返回學院後，我問你的話，你卻說要找劉婷雲買法器，還要買一套。呸呸呸！”
楚飛笑了，立即將這裡的情況編輯短信發過去，最後說道：“接下來我隱藏在暗處，只有你知道我還活着。
你將這裡的情況通告出去，如果能添油加醋就更好了。”
郭軒：“先前的談話聲，你有錄音嗎？”
“剛剛的談話聲音太小，無法錄音。但此前趙元昊的話語、以及黎明城少年團路過的紅外攝影，我都有。”
郭軒：“你把黎明城少年團路過的影像發給我，我有更好的辦法，你等着吧。”
但不等楚飛說話，郭軒又回覆：“錯了錯了，影像不要發給我，那會暴露你詐屍的秘密。
接下來你就不用管了，等我好消息。
黎明城少年團還想藏在暗處，嘿嘿，我給他們曝光。”
楚飛關閉手環，身影悄然融入漆黑的夜色。
不過幾分鐘後，楚飛感受到手環輕微震動，打開一看，就看到了公共頻道傳來了觸目驚心的標題：
【震驚，黎明城少年團出現在不該出現的位置，並正在獵殺我們。
剛得到張浩宇發來的消息，黎明城少年團伏擊他。
請大家立即偵查周圍，看看附近有沒有十來人一組的黎明城少年團小隊。】
看到這個公告，楚飛臉上露出怪笑。
張浩宇，是這一次探索次元空間的第一名，還是飛虎城城主的直系後代。
張浩宇必然十分清楚城主的計劃，但他卻沒法公開說明，這個公告卻將張浩宇頂到了前方；
至於說其餘人，只要大家發現周圍有黎明城少年團的人，就會相信郭軒的話：
你黎明城少年團不是說只探索一個方向嗎，怎麼出現在我們周圍了？
郭軒的這個公告中，最巧妙的一點，就是利用了大家對黎明城少年團天生的不信任。
思考中，楚飛擡頭看向天空，有照明彈飛起，漆黑的夜色裡格外醒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