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凱瑟琳走後,約翰·鮑爾就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有改變。
很難用語言形容約翰·鮑爾的心情,一方面是投入了全部心血的研究工作,一方面是已經亂成一團糟的生活。
約翰·鮑爾小的時候他媽媽告訴他,這個世界不是公平的,每個人的出身無法選擇,不過這個世界是公正的,只要付出努力,就會獲得應有的收穫。
約翰·鮑爾不明白,他明明付出的足夠多,但爲什麼現在收穫的暗淡無光的事業,以及破碎的家庭。
凱瑟琳怒罵屠夫的時候,約翰·鮑爾就像是獵槍擊中的兔子一樣從地上爬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撲到凱瑟琳身上語無倫次:“凱瑟琳,太好了,你沒有走,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
“閉嘴,你這個混蛋!”面對約翰·鮑爾,凱瑟琳還是一貫的強勢,看着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凱瑟琳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滾進去收拾東西。”
“媽媽,您還要走嗎?”小約翰怯生生的來到門口,拉着凱瑟琳的手問道。
“是的,媽媽還是要走,不過我放心不下你們,你們要跟我一起走——”凱瑟琳蹲下來,掏出手絹幫小約翰擦乾了眼淚。
“媽媽我愛你,我不想離開你——”小約翰終於破涕爲笑。
“好的,好的,咱們一起走,不管去哪裡,咱們都永遠在一起。”約翰·鮑爾這會兒已經忘記了他的實驗室,只要能保住家庭,約翰·鮑爾願意付出一切。
人總是要在失去後才懂得惋惜,就在凱瑟琳走的這段時間,約翰·鮑爾終於感受到了凱瑟琳存在的意義,什麼實驗、什麼發動機軸承、什麼功名利祿都是假的,只有家人才值得珍惜。
“那還不去收拾東西?”凱瑟琳對約翰·鮑爾還是沒好氣,進到閣樓裡抱起小凱瑟琳更是大發雷霆:“你就這麼讓凱西哭?都不知道哄哄她,要你幹什麼?”
待在閣樓門口的託德和凱爾面面相覷,託德的表情有點不自然,這會兒託德已經決定改變對凱瑟琳的看法,這絕對不是個好妻子,這就是個母老虎。
不過從來另一方面說,只要說動了這個母老虎,約翰·鮑爾的事也就不成問題。
果然,當約翰·鮑爾明白了託德和凱爾的來意之後,約翰·鮑爾沒有任何牴觸,反而對於能再次見到尼古拉·特斯拉感到興奮不已。
當然了,更大的誘惑恐怕在於蘭芳帝國大學爲約翰·鮑爾承諾的待遇。
託德已經確認,如果約翰·鮑爾一家願意前往蘭芳,那麼約翰·鮑爾一家將會在風景優美的蓬萊島上獲得一套別墅,同時會有一輛“烏騅”汽車供約翰·鮑爾使用,蘭芳帝國大學將會根據約翰·鮑爾的研究方向建立一個專門的實驗室,在實驗室建成之前,約翰·鮑爾可以在蘭芳國家材料實驗室進行實驗,蘭芳帝國大學將會承擔約翰·鮑爾的全部研究費用。
蘭芳帝國大學提供的這些優惠也是有條件的,如果約翰·鮑爾的研究獲得成果,這些成果的所有權將屬於蘭芳帝國大學,不過約翰·鮑爾本人將會享有發明者的榮譽,以及應有的專利費用。
約翰·鮑爾能理解蘭芳帝國大學的做法,相對來說,蘭芳帝國大學已經足夠仁慈了,這些條件也算是各取所需,蘭芳帝國大學享有成果的所有權,那麼蘭芳帝國大學就能決定這些專利讓誰用或者是不讓誰用,這並不會影響到約翰·鮑爾的收入。
實際上,就算是沒有專利費用,約翰·鮑爾以後也不會缺錢,蘭芳帝國大學的福利還是很優渥的,約翰·鮑爾的薪水足夠讓約翰一家過上富裕的生活。
至於蓬萊島,那是現在全世界有名的風景區,能夠在這裡獲得一套別墅僅僅靠有錢是不夠的,這象徵着一定的社會地位以及個人價值。
出乎託德的預料之外,約翰·鮑爾向託德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求帶上約翰·鮑爾在普林斯頓大學的同事羅傑·豪厄爾斯。
“羅傑在材料這方面擁有不亞於我的能力,甚至在淬火工藝上,羅傑的天賦比我強得多,如果沒有羅傑,我的研究就無法進行到這個程度——呃,您知道淬火工藝是什麼嗎?”約翰·鮑爾極盡言辭之能事,儘量讓自己聽上去舌燦蓮花。
不過科研人員嘛,人情世故上幾乎都有點問題,畢竟科研人員都生活在“象牙塔”裡,就算是約翰·鮑爾這樣已經遭受過生活打擊的,看上去人情世故也不夠練達,甚至連話都不怎麼會說。
這也難怪,如果約翰·鮑爾是成熟圓滑的,那麼約翰·鮑爾的研究成果也不會被人侵佔。
“當然,我知道,金屬材料加工中一個無法迴避的過程。”託德既然掛着蘭芳帝國大學的名頭,對於各種科研名詞也不陌生,這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不至於讓約翰·鮑爾有雞同鴨講的感覺。
“對對對,確實是無法迴避,這是熱處理工藝的一種,可以大幅提高鋼的剛性、硬度、耐磨性、疲勞強度以及韌性等,從而滿足各種機械零件和工具的不同使用要求——”說到專業領域,約翰·鮑爾馬上就滔滔不絕。
其實這會兒這輛烏騅裡已經是非常熱鬧了。
小凱瑟琳和小約翰還不知道即將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但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這就足夠讓他們開心,小凱瑟琳現在正坐在凱瑟琳的懷裡,咿咿呀呀的說着誰也聽不懂的“火星文”,傾訴她對凱瑟琳的依戀。小約翰坐在約翰·鮑爾的腿上,看着正在開車的凱爾目不轉睛,這是個對機械很有興趣的小傢伙。
託德還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半扭着身子正在和約翰·鮑爾說話,他這會表現的一點也不像是某人的閨蜜,就像是一位同樣是出身於“象牙塔”的老夫子,表情熱切而又專注,當在某個問題上和約翰·鮑爾有分歧的時候,哪怕自己的理論是錯的,託德也毫不相讓,爭論得都有點面紅耳赤。
“面紅耳赤”,這聽上去好像是有點不和諧,不過問題是約翰·鮑爾就吃這一套啊,約翰·鮑爾可是助教,師者,傳道受業解惑嘛,碰上“末學後進”,當然要科普一番,總之約翰·鮑爾感覺託德真是個適合做朋友的好人,雖然託德的“專業技能”有點不出色。
想要說服羅傑·豪厄爾斯沒有說服約翰·鮑爾這麼麻煩,羅傑·豪厄爾斯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是還沒有成親,孤家寡人一個,聽到約翰·鮑爾即將繞道歐洲前往蘭芳的時候,羅傑·豪厄爾斯幾乎是沒有猶豫,收拾了幾件衣服提上一個不算大的箱子就上了車。
嗯嗯,現在車裡有點擠,不過不要緊,普林斯頓市距離紐約只有一個小時車程,和未來的美好前景相比,這一個小時算什麼——
約翰·鮑爾一家和羅傑·豪厄爾斯抵達紐約後會住進帝國大廈聯邦酒店,他們要到後天才能去蘭芳,託德還要完成凱瑟琳的託付,把約翰·鮑爾的父親和凱瑟琳的父親、母親都接過來。
這牆角挖的真徹底!
約翰·鮑爾一家和羅傑·豪厄爾斯住進聯邦酒店的時候,吉拉爾丁正在國會門前的廣場上面色陰沉。
不出秦致遠所料,大正天皇的死訊傳到日本之後,日本朝野馬上掀起軒然大波。
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有大批的民衆在國會門前的廣場上開始聚集。
國會所在地就是以前的“皇居”,這裡也是緬懷大正天皇最好的地方。
雖然秦致遠不喜歡大正天皇,但在日本,大正天皇還是有不少擁躉的,很多日本人,特別是老一輩的日本人對日本皇室的感情很深,他們雖然不會像俄羅斯人一樣把“沙皇爸爸”掛在嘴邊上,但在關鍵時刻,還是有不少人敢於冒着“秦軍團”的禁令走上街頭,爲大正天皇求一個公道。
吉拉爾丁對此也有預料,從幾天前開始,“秦軍團”就開始全軍出動,對於那些想要爲大正天皇做點什麼的人實施強制措施。
日本人確實是執着,或許是大正天皇的死讓很多人徹底死心,不再對虛無縹緲的未來抱有希望,很多人不顧“秦軍團”的抓捕,前赴後繼的向國會集中。
這樣的羣情洶涌,確實是令“秦軍團”措手不及,當抓捕了上萬人之後,“秦軍團”也不得不改變策略,因爲監獄裡已經塞滿了忠於天皇的老頭、老太太,抓了也沒地方關。
吉拉爾丁得到彙報的時候,國會門前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數萬人。
人上一千,徹地連天,人上一萬,無邊無沿。
這數萬人烏泱泱的聚集在一起,還都是沉默不語用盡全力壓抑着憤怒的那種,的確挺令人心悸。
“調第一師和第二師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作什麼妖!”吉拉爾丁還是強硬。
不管到什麼時候,面對敵人吉拉爾丁都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