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並未等隨弋看出他的模樣,此刻緩緩道:“這是一頭白矖,白矖是什麼,你應該也知道,在遠古神話,它便是神獸,是女媧護法,世人皆以爲神話傳說不可信,然而這世上還是有白矖的,在戰國時,齊恆公率麾下軍隊路過雲水之澤,見一白矖沐水嬉戲,心生震撼,其國師勾橫言此乃上古白矖,得此獸精華,便可得長生,因此齊恆公命令麾下諸軍強攻白矖,卻不能敵,損失慘重,最後是那國師用血巫法,以煉化萬軍血肉召出鬼將殺死這白矖,將之奉獻齊恆公齊恆公秘而不宣,將諸軍傷亡對外宣傳爲被趙國偷襲,從此將白矖屍身就地隱藏,囤積大量巫師秘士來尋法煉化出白矖精華便是鑄了這古墓”
這人的聲音很冷漠,像是冷泉裡的泉水,動靜皆是冷,不過明顯會是寡言的人卻是廢了這般口舌來介紹
隨弋時間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是善還惡,不過她眼下狀態太差,實力留存也只有十之一二,完全不是對方對手。
“爲了得到白矖的精華,那些巫師跟各方秘士能人採用了諸多秘法,其中便有活人煉葬,雙屍封棺這些法子你在這古墓裡看到的,都是曾經一些生靈經歷過的”
這人自顧自說,似乎在回憶,又像是木然朗誦
隨弋不知道這人是誰,卻知道這人知道她不知道且想知道的一些事情。
“那傲因又是何物?”
男子目光似乎從那石壁上劃過。落在了她身上:“白矖是神物,豈是凡人可覬覦的,那些人費盡心思也未能完整取出它的精元。又恐難以完成任務會遭齊恆公責罰,因此那勾橫想到了傲因”
“傲因是邪物,喜吸人腦,勾橫利用它吸食人腦來煉化成腦丹”
“以假亂真?”隨弋反問。
“嗯,勾橫獻上腦丹,齊恆公信以爲真,服用後果然精氣大震卻不知他食用的是人腦精元而後齊恆公更加信任勾橫。秘密增加人手資源增大這個古墓力量,直到他後來惡疾纏身,慘死宮中”
隨弋是考古的。對於歷史本就熟悉,秘史摘錄齊恆公之死是朝廷亂黨禁錮跟兒子奪權所致,不過也有野史跟民間說他是做了惡事,遭了天譴。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古墓建築工程如此龐大,參與的人又有多少,又有哪幾個是守口如瓶,除非是知情人全部格殺可一環套一環,總有人知道的。
“戰國距今兩千四百多年,傲因不死,這白矖也屍身不毀,勾橫等人又是否成功奪取精元你又爲何知道這般多?”
也許最後一句纔是重點。
這個男子沉默了。
這種沉默加重了這個空間的詭異。
隨弋本以爲這個人不會再開口。卻突兀聽到他說:“不管他們用什麼法子,其實都無法得到白矖精元。藉此長生不死”
不用等對方說,隨弋就已經輕聲道:“這只是一頭半人白矖?”
自古神獸其實沒那麼神話,大概可以認爲是類似恐龍那般強大的生靈,就如古代人若是看到恐龍,豈會不認爲那巨獸是妖怪或者神獸?
巨大的體魄,強大的力量,悠久的壽命,以訛傳訛也就成了神話。
自然,這白矖在古代也該是一種強大的獸類,只是被神化了
而獸,自然就有欲。
衍生下來其他生物也是自然的。
只是這人臉
隨弋也只能苦笑。
“那半張人臉就是最好的證明,若是真正的白矖,傾覆人間大部分兵力加上勾橫也動不得它分毫”
“既然如此,那勾橫不可能不知道”
隨弋覺得那勾橫既然能一手促成如此大的秘事,本身就該是十分厲害的。
“他自然知道”這個男人的聲音越發冷肅,“巫術之中有一秘術——須,須,再利用這古墓天然的陰合凶煞之力,可助他掠奪半人白矖的血肉精元化爲己用,他想要的長生,是侵吞半人白矖的生命轉到自身,醞養自己的體魄百年千年後重生”(忽然覺得有點兒盜墓筆記魯王宮裡面的梗~天可憐見,我沒抄襲~~)
當這段話說完,隨弋的眉頭便是挑了下。
所以,之前想要殺死她的繩子或者說觸手,便是那巫術裡面的須?
而那棺木中
男子的呼吸逐漸消弭了一般,他說:“他們要開棺了”
聲音淺淡,冷冷。
若是開棺,棺中的那位歷經兩千多年,本身又是擅長巫術的邪惡之人,如果是死,便會詐屍!
如果是活那更恐怖。
傾覆他們這裡所有人的力量也不足以抗衡對方!
但是這裡他們無法聯繫外面的人,隨弋早已發現自己的傳訊器已經失效了。
不是風殺上面有了變故,就是這傳訊器一開始就被宮二爺做了手腳,再不然便是這墓室內有一波勢力用了干擾器
若是從這裡跑回去通知燕清嫵他們,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鐘。
來不及!
隨弋手掌按在牆壁上,也不說話,她此刻已經恢復不少了,夜中視力有一些,聽力也恢復了
果然,她腳下空間其實有微弱的聲音傳上來
下面是主墓。
顯而易見。
“須連着那棺木,只要找到須,就能找到這上層空間跟下面主墓的連通口”
隨弋是這麼認爲的,那男子顯然也是這麼認爲。兩人同時跑向之前須閃避消失的地方!
——那半人白矖的頭顱下方!
此刻她纔看清對方的臉
額,普普通通,方方正正。
只是表情很木訥。
不過身高體格加上聲音都可以看出是一個年輕男子。
至少一米八五。體魄挺拔清俊,穿着黑色長褲跟軍靴,上身皮甲外套
隨弋也只看了一眼,便是道:“你我一人將它頭顱擡起另一人以防那須偷襲”
男子點頭,“我擡它的頭”
頓了下,他說:“須恐懼於你”
恐懼?
隨弋實在不好說是因爲自己心臟上被烙了一個字。
也沒想過自己會因爲那個女人的一次殘忍而得救。
男子必然實力是很強的,否則不會毫髮無傷來到這裡。而這半人白矖的頭顱重量足足有兩米直徑,其實至少也有四五百斤
不過這人肯擡這半人白矖的頭,雙手便是騰不開。等於是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了隨弋手裡。
竟然一點也不遲疑。
這人認得我?
隨弋心裡奇怪,在一旁看着,這男子已經將那兵刃往腰上一插,緩緩從旁側擡起了它的頭
下面露出了地板這半人白矖頭顱下顎的下面一點有一個很小的洞孔。
大概只能容納一條須來回穿梭。不過隨弋知道那須十分柔軟。縮大縮小很自然,若是縮小了,十幾條一起來回也不是問題
此刻那條須還勾着半人白矖頭顱下顎從下顎穿進腦內吧,連着下面的棺木。
一條筆直筆直的,此刻因爲這個男子上擡頭顱了,便是有了蠕動扭曲的跡象
只在一瞬
咻!
那下顎洞口忽然彈出第二條須!
朝着男子頭顱刺去!
隨弋的手快速一轉,妖闕閃電般朝它切去!
噗!
半截長鬚落地,須頭縮了回去
而那洞孔的長鬚也落下。從孔洞消失想必是掉下去了。
下面的人會不會還覺得這是一條繩子呢?
如果發現端倪,會不會就不碰那棺木了?
隨弋對此很不樂觀。因爲那幾波人裡面大概十之八九是奔着這棺木來的。怎麼可能就因爲一條古怪長鬚就放棄了。
男子看了隨弋一眼,用力將頭顱往邊側挪過去
直到那個孔洞完整露出來。
“洞孔太小,除非炸開,否則你我都下不去”
下不去,跑過去又來不及,那該怎麼辦?
隨弋眸色微微動了下,取下揹包,從包中掏出手機還有一條長長的耳麥。
男子看着她,初始錯愕,接着秒懂,繼而眼神很古怪。
“你想將這耳麥穿過這孔洞發聲下去?”
“試試吧,不過麻煩你幫我擋一下那長鬚,它們爬出來了”
男子目光一撇,旁邊頭顱下面可不是蔓延出好幾條長鬚了麼。
有一條就離她後背一個拳頭距離。
她眉頭都沒動一下。
“嗯”男子起身,拔出腰上的兵刃在掌心一轉,在地上一削那些長鬚便是驚恐後退
顯然,它也恐懼於這人的武器!
隨弋此刻並不關注這點,她專心將耳麥放進這個剛剛好的孔洞,以她的磁感監測,這個位置的石板薄弱許多,大概有半米厚,而這條耳麥伸長有一米長。
此刻那口子下面,宮九這些人正在嘗試着各種攀爬術
“尼瑪!這建築者是個蛇精病吧,搞出這麼個滑梯,滑死個人!”
“韓高,來點你的口水,看看能不能黏上去我勒個去,不是往我身上抹!”
就在宮九等人怨氣沖天,恨不得把墓主人拉出來鞭屍的時候
陡然!
“好像有聲音”
“是好像有”
“別吵!”
宮九這些人安靜了,然後他們在聽到那旋律之後,立馬確定這是樂曲,然後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麼樣的歌聲纔是最開懷
彎彎的河水從天上來
流向那萬紫千紅一片海
火辣辣的歌謠是我們的期待
一路邊走邊唱纔是最自在
我們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
宮九等人:“”
下面主墓室中,正大打出手的人武器還是攻擊動作全部一頓,並且準備強行開館的那外國佬手頭的開棺專用手把鏗鏘落地。
他們這裡絕對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木有。
腦子裡全是頭上傳下來的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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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鏘,咚咚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