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後!
這是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若是普通百姓無後,最多被人在背地裡罵上幾句絕戶,算不得什麼大事兒。
可三公同時無後,那問題就嚴重了。三公自然不是指三位大公本人,每位大公身後,都有一個強大的家族在支撐着他們。這是毫無疑問的,不管三公本人有多聰明,多強大,畢竟他們爲陛下掌握着帝國的武裝力量,沒有足夠多可以信任,並且擁有實力的親友,想要掌控軍隊,談何容易。
如今三公正處壯年,短時間內,自然不會有問題,可隨着他們的年紀增長,國戰迫在眉節,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沒有嫡子,就沒人能明正言順的接掌三公之位。事實上,就算有嫡子,而且不止一個,能否繼承三公之位,也是未知之數,畢竟三公並非是世襲,需要有足夠的實力,並且得到軍方將門的支持,才能坐穩這個位置。
無後,幾乎代表着三公過世之後,軍方將會出現大洗牌,爲了這個位置,無數人搶破腦袋,明的暗的,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若有人能力壓羣雄,鎮住所有的軍人將門還好,若是大家勢均力敵,那纔可怕呢,爭得不相上下,就算陛下出面想要壓制,也很難平息。畢竟目前坐在上面的那位陛下,只是守城之君,還無法完全壓制住下面的驕兵悍將,否則也不會這麼重視三公了。
強大的君王,不在乎手下的能力,更不會怕有人造反,他有能力掌控天下,守城之君則完全不同,沒有強力而忠心的臣子,憑什麼掌控天下?
軍隊,亂不得。特別是在眼前這種國戰隨時會來的時候,軍隊亂,則國亂,國亂****苦。
至於周山帝國,是否有存亡問題,杜千和雷鳴都不會在意,他們只是小小的百姓,就算有些際遇,這等國家大事,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身爲戰爭孤兒,他們最懂得戰爭的殘酷,上面的每一點變化,都會帶給百姓無窮的痛苦,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結果沒什麼不同。
“你在擔心什麼?這種事情,你個土鱉想再多也沒用。”米蘇嘲笑道。
“我在擔心,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軍人變成無頭之蛇。”杜千平靜的說道,心裡卻波濤洶涌。
“哦?你還有點憂國憂民的意思?”米蘇笑的更開心了,每次提到三公無後,米蘇就會有一種異樣的快感,讓你們樂去吧,好玩嗎?
至於她自身的問題,米蘇纔不在乎呢。這是個男人的世界,就算他們四位三公之女再出色又有何用,能接父親的位置嗎?絕無可能。
生在米家,不需要爲下一餐擔憂,至於其它的事情,是你擔憂就能解決的嗎?無論是家族的走向,未來的婚姻,這些都不是她們能決定的,隨它去吧,努力活的開心點纔是真的。
“我不憂國,可我憂民,我們這樣的土鱉,就是民,憂民這個詞兒,你可以換個理解方式,比如說,擔心自己以後的生活。”杜千冷冷的說道,同爲軍人親屬,可以拉近米蘇和杜千之間的關係,可這等國家大事,又會將兩人的關係拉至無限遠。
米蘇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酒罈,好一會兒,嘆了口氣,杜千說的沒錯,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生活,誰會不在乎呢?
別看米蘇平時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真的作起事來,是最認真不過的了,否則當初在平川的時候,也不會把巡警的工作,那麼當真。
她知道,杜千說的是對的,上層每一次的震動,帶給百姓的都是痛苦,幾次下去歷練,讓米蘇明白,帝國的百姓,生存不易啊。這還是處於和平年代,當陛下發布緊急戰國令,所有的一切,都轉入戰時經濟的時候,對百姓的衝擊會有多大,讓她根本無法想象。
三人默默的喝着酒,誰也不願開口,遠處的篝火,不時的傳來‘嗶巴’聲,陣陣嘹亮的軍歌,不時的響起。
平靜、安詳,這樣的軍旅生活,還能維持多久?半年還是三、五年,沒人說得清。
表面上看,邊境只是暗流涌動。實際上,各國都已經開始在作戰爭動員,第一兵團最近接收到的物資,比過去一年多出三倍,輔兵的數量,也增加了兩倍有餘。
通向魔洞軍營駐地的道路,一口氣修了六條,其中三條已經竣工,另外三條還在緊張的建築之中。
身在軍營之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米蘇就親身體會到,這種外鬆內緊帶來的緊張氣氛。
第一兵團的訓練量,明顯在下降,不足平時的一半,巡邏隊的數量,一增再增,對三不管地區的滲透,達到數十年來的極至,身着便裝的哨馬,佈滿了整個地區。
這種現象,不是第一兵團所獨有的,對面的補天、鎮海軍隊,也在作着同樣的事情,相互之間,都嗅到那股濃濃的火氣,稍有不慎,就會擦槍走火。
沒人知道國戰會是因爲什麼而全面暴發,可能只是一次哨馬的小衝突,也可能是任何荒誕的原因,只要上面某位大佬,認爲首先發起進攻有利於己,就可能引暴讓人無法控制的結局。
國戰開始的理由千千萬,結束的理由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實在撐不下去,打不動了,不得停下來。
這次的國戰,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與衆不同,不能用歷史上的國戰進行衡量。別的不說,單是各國多出一位真御魂師,就已經是讓人無法把握的變數了。
再加上三大勢力內部的洞天封閉,三不管地區和魔洞的重要性,就更加突顯出來。
最近一段時間,第一兵團接待了至少數十波的冒險團隊,有帝國軍隊的、九卿的、各大城主府的、生存者協會的,還有各種亂七八糟關係戶介紹來的。
能夠在第一兵團軍營駐地裡,進行最後補給的冒險團隊,都是有着深厚背景的,更多的冒險團隊,直接進入三不管地區,他們沒有足夠的人脈,第一兵團駐地,可不是他們能進的。
在這些團隊之中,杜千所在的團隊,無疑是最爲耀眼的,以米蘇的眼力,都無法判斷出,這支團隊到底是屬於哪一方的。
有血殺在,按理來說,應該是軍方的,可裡面有兩位御魂師,那可不是三公能請得動的,就算是帝國皇室,怕也有些難度。
剛纔多問了幾句,米蘇還知道,乾巴老頭來自於生存者協會,是赫赫有名的老傢伙。畢寧是飄雪商行的長老,應該代表着皇家利益,君山先生更有意思,原本是自由神師,偏偏有個震驚全國的女兒。
再加上一羣戰爭孤兒,這支團隊,怎麼看怎麼怪異,別說是她米蘇,就連經驗豐富的二叔,都看不懂,這會兒,正扯着血殺套問呢。
喝光了壇中的酒,米蘇有些意興闌珊,站起身,邁步離開,和杜千道別的興致都沒有。
目送米蘇走遠,杜千和雷鳴,吃光手中的羊腿,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回到營房之中,倒頭便睡,懶得再去想問題。
難得和好兄弟在一起,杜千決定給自己放個假,好好睡上一宿。他並不知道,在他的潛意識裡,只有在雷鳴身邊,才能睡得踏實,換成姚靜,就會差了一籌。
自從走出孤兒學院,他忙碌過,也悠閒過,無論何時,幾乎都是在用修煉代替睡眠,除非實在抗不住,否則從不願意進入深度睡眠狀態,那會讓他感覺到危險。
只有在兄弟身邊,才能美美的睡上一覺,哪怕以他目前的戰力和身體情況,根本不需要這樣的休息。
天剛亮的時候,兄弟倆同時睜開眼睛,雷鳴衝着杜千傻傻的笑了笑,站起身來,脫光上衣,走到駐地水井邊,拎起一桶井水,從頭上倒下。
“爽”雷鳴不停的向自己頭上倒水,這就是他洗澡的方式,和他的爲人一樣,簡單粗暴,方便省時。
洗過臉,吃過軍中早餐,在一陣陣的號子聲中,團隊離開軍營駐地,向三不管地區進發,從這裡,到有魔洞之稱的邊境洞天,只有一百五十公里的距離,如果速度快,一天就能到達。
事實上,沒有哪支團隊會這麼作,只要進入三不管地區,就等於半腳踏入鬼門關,就連呼吸口空氣,你都要小心裡面是不是有毒。
顧盼忙前忙後,聯繫各車輛的管事,速度、方向、陣型,一切都要考慮到,這裡的冒險者,可不會和你講什麼武修精神,紳士風度。如果能用裂變彈幹掉你,誰會親自動手?
只要有效,任何手段,在這裡都會出現。陷井、下毒、遠程攻擊、軍用武器、甚至有人瘋子般的將低空戰機開到這裡。當然了,結果不用說,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兩小時後,車隊已經深入三不管地區,在這片方圓數千平方公里的面積內,地型環境極爲複雜,絕對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據說,在進入和離開的時候,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杜千閉着眼睛,全然沒有感覺,這支團隊的強悍,讓他無需爲此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