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到榮家的時候,除了穆天外其他人都在大廳,面色凝重。穆流光最後一個到達,目光在幾個人面上轉過,落在葉憂身上,問:“發生什麼了?”葉憂見她在身邊坐下,呼出一口濁氣:“醫院裡的那人,出事了。”原來昨天半夜穆天和葉家的幾個人守在醫院,穆天出了病房一會兒就聽到尖叫聲,立馬折身回房,楊雪在短短几分鐘內失去了意識,病房內的葉家人昏迷。楊雪的胸腔下五釐米處被殘忍地剝開,隱約可見沾着血絲的肋骨,醫生檢查後卻發現其肝臟受損。
榮和在衆人面前走來走去,焦躁不安,坤先生轉動輪椅,望了眼穆流光笑道:“榮和,流光一定有辦法的。”“這個,”榮和似乎有些無奈,“坤先生,穆小姐她——”“恩?做這種事情可不是看年紀哦。”坤先生笑意盎然,穆流光接觸到他的目光朝他揚眉,並未多說。坤先生臉上的笑意更甚,鬢角的銀髮似乎少了許多。榮陽陪着自己的妻子坐在沙發上,時不時朝其他人聚集的地方看上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慧珍軟軟的靠在他身上,半睡半醒。穆流光的目光輕飄飄的掠過他們,緩緩又轉回葉憂這邊。
“人還活着。”葉憂定了定,補充一句。經歷過這樣的噩夢,只怕楊雪整個人要崩潰了。穆流光眸光一寒,又想起胡十七昨晚的話,面色沉沉:“去看看。”
剛要起身,手腕被人攥住,穆流光回頭望進葉憂琉璃般的眸子裡,一時間有些恍然。“我看過,沒辦法搜查記憶,她也已經瘋了。”
穆流光眸色更暗。葉憂掃過衆人,目光在榮家幾個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低聲和身畔的人道:“我們出去說。”
遠遠看去,榮家別墅的陰氣似乎更重了,那股寒意刺得人顫抖。葉憂站在她身側,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慢慢的開了口。
“榮和的哥哥榮陽因爲生母不受榮老先生喜愛,雖爲長子卻無法繼承家業,一直心懷不滿,而最近和工會的右派人走得極近。”通靈工會穆流光了解的很清楚,此時不由得冷冷一笑:“怪不得,看來就是他了,”穆流光看向葉憂,“猜我昨天在楊雪的公寓發現了什麼?”葉憂與她對視,眸內的冷意絲毫未減。
“真是不好玩,”穆流光咂嘴,“楊雪家有一堆她和榮陽親密的合影,我的式神昨天晚上也證明榮陽和妻子並不恩愛,他妻子懷的那個孩子很是受陰氣喜愛啊。”
“完全符合條件。林軒患有心臟病,因此而死,宋智遠直接被斬下頭顱,榮玲玲沒有腳,榮敏沒有手,楊雪的確是肝臟受傷,五殘已全。”“看來是小祭了,榮陽想幹什麼?”葉憂眼角有一絲極細微的笑意,“榮老先生一個月後將會在董事會上宣佈榮和爲他的接班人。”
“這你都挖出來了?”穆流光詫異不已,捶了捶腦門道:“葉家果然是有門路。”葉憂皺眉,不知爲何開口解釋道:“只是有族人在警察局。”穆流光並沒有想到他會解釋,愣了下笑笑:“葉憂,謝謝。”
“不需要。”葉憂抿脣,別過頭躲開了穆流光的目光卻沒有躲開穆流光的手,那隻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頭。
夜晚,漸漸到來。
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間。要舉辦魂祭,首先需要在陰氣極重的地方,其次主持魂祭的必須是人類。祭品中的五殘之人必須在同一地點流下自己的血,同時爲了保證不反噬,還需要一個純淨之體,試問有什麼能比剛要出生的嬰兒更純淨呢?兇手呼之欲出。
穆流光和葉憂兩人跟着某人悄悄走出別墅。那人懷抱着昏迷的女人,匆匆去往別墅外不遠處一塊即將改造成停車場的空地,空地上雜草叢生。葉憂和穆流光遠遠的跟着,胡十七藉着穆流光的符斂去一身妖氣,悄悄的跟在那人身後不遠處。葉憂原本對胡十七不抱任何期望,但現在看來,胡十七的表現倒是極好。
“主人,不需要我嗎?”葉憂腦海中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葉憂閉了閉眼,最終還是道:“若有需要,我會叫你的。”“知道了,主人。”那聲音含着笑意,自胡十七出現起葉憂就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怨念,迫不及待的想出來跟胡十七一較高下。
空地中央,男子站住,將懷中的女人放在地上,低聲道:“出來。”話音剛落,男子周圍騰起黑氣,黑氣繞着男子旋轉幾圈,很快向四周散去,籠罩着整塊空地。胡十七退回一步,目不轉睛的盯着男子的動作。
男子不滿道:“快點!”一邊黑氣漸漸凝聚出一個黑影,咯咯笑道:“急什麼,你等着就成。”“我已經等很久了。”男子壓抑着自己的怒氣,在口袋裡掏出小紙包,扔在地上,紙包中冒出和周圍一樣的黑氣,凝聚出的人形卑微地跪在男子的腳邊。
“東西呢?”先前黑氣凝成的“人”問道,男子示意腳邊的“人”雙手托起長條形被包裹的細緻的東西,那東西彷彿是憑空出來的,男子出門的時候並沒有帶着它。“做得很好。”黑影半蹲,伸出虛化的手將那東西拿起顛了顛,隨即笑道:“你真是捨得啊。”“費什麼話,快點!”
布條一縷一縷解開,裡面包裹着的竟是一把長刀!那刀上沾滿了血跡,胡十七厭惡不已,但還是走得更近。
“吾身雖逝,吾魂不沒,廝以往也。”黑影的聲音傳到穆流光和葉憂耳邊,那極具洞穿力的聲音帶有一絲蠱惑的意味,使得四周的陰氣紛紛聚向它,胡十七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若以汝身,宿得哀冥。”沾滿鮮血的刀靠近女子,男子俯下身來,雙手附在黑影的手上,緩緩的重複着黑影說過的話,黑氣一點一點滲入男子的身體,控制着他握刀刺向無辜的女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