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臉色蒼白的坐在旅店大客廳的沙發上,我迎向她困惑的目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那房間當然是不能用了,不過我還在疑惑爲什麼沒有人對如此大的動靜有反應時,愛莉莎解釋道是她在外面設置了閒人免進的結界。這個死小鬼,沒有睡覺的話進來幫忙一把又不會怎麼樣。
黎明時分螢醒了過來,見到房間的慘狀後驚訝自然是免不了的。根據我和優的詢問,她似乎對於被貞德還有666控制期間沒有任何記憶的樣子,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說出什麼事。如果讓這傢伙知道自己曾經把愛莉莎釘在牆上活活燒死,她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還真是個大問題。而愛莉莎的態度也稍微有了些變化,大概是之前被聖女殺的太慘的緣故,潛意識裡小心翼翼的和螢保持着距離。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換成你被釘在牆上施以火刑的話,相信也不敢再靠近那對你動手的傢伙了吧。
優去負責賠償旅店的損失,接下來我們就要去紐約搭乘飛機前往英國倫敦,這是我首先決定的必須事項。在那裡有個熟人,他一生致力於研究異種的產生和根源,我相信如果是那傢伙的話,應該能夠給我們一個關於螢的身體的好解釋纔對。
“愛莉莎……我之前有做過些什麼嗎?”
螢皺着眉頭低聲問道,但是愛莉莎卻彷彿觸電般從沙發上跳起,慌張的搖着手。
“沒有沒有,你這個人類沒有做過什麼奇怪的事哦。”
喂,大小姐,反應太過誇張,連我都看出不對勁啦。拜託你稍微穩定下自己好不好,再怎麼說現在的螢也沒有危險性。我在心中哀嘆着,從櫃檯那邊走過來,拍拍愛莉莎的頭。
“去看看優那邊處理的如何了,我們要準備上路。”
聽到這句話的愛莉莎彷彿抓到根救命稻草,點點頭一溜煙就不見了。
“先生,我之前究竟做了些什麼……”
螢站起身,不安的拉住我的衣角。那雙眼睛就好像被遺棄在路邊的小狗一樣,充滿恐懼和無助。特別是當她察覺到自己被身邊的人孤立時,這種不安就表現的更加明顯。從她覺醒爲貞德的那天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這麼長時間的記憶空白,不論是誰都會覺得慌張的。
“聽着。螢……”
我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語氣沉穩但是強硬,力求她能夠將注意力轉到我這邊。我成功了,她擡起頭直視着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的徵兆,至少這是一個開始。
“不要逼自己去回想,不要逼自己去回憶發生了什麼事。你不知道是因爲你不該知道,聽過藍鬍子的故事嗎?”
她有點茫然的點點頭。
“記住,不要去開那最後一扇門,而且你手中也沒有鑰匙。”
“但是無論什麼事,總歸是我自己做出來的,我需要對此負責。”
螢在爭辯着,但是她能否真的能夠明白自己身體的變化。她是否真的要對一切負責,而不是“她”和“它”。
“你最後所記得的是什麼?”
“我……優小姐讓我從先生的胸口拔劍……接着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螢咬着嘴脣,開始下意識的回憶這一切。
“之前那些修女們對你做了什麼?是誰帶你去的西伯利亞?”
我繼續問道,試圖將她的記憶搜索跳過空白期,繼續向前延伸。這在精神病學史上是有些效果的手段,如果病人突然失去某段時間的記憶並且爲此深感不安的話,可以透過詢問誘導他的記憶跳過空白段向自己之前有所記憶的方向發展。這樣對方就會無意識的暫時忘記那段空白所帶來的不安。
“我不知道……在巴黎的那晚,我和愛莉莎被帶了出去。他們說希望我們去一趟兄弟會,愛莉莎知道那是先生你們組織下的領導層,於是便同意了。但是他們將我們帶上車,行駛到一半的時候。愛莉莎突然對前面的人發動了襲擊,她說什麼無法聯繫,你們究竟在搞什麼鬼之類的。”
原來如此,愛莉莎試圖通過精神探索和我聯繫,卻發現對方設置了結界,於是察覺不妙了吧。
說到這裡,螢的身體有些微微發抖。
“然後他們其中一個看上去非常慈祥的老人,突然從懷中拔出一把劍。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那麼狹窄的車廂,那又是一把長劍。他就那樣穿透坐椅,將劍刺入愛莉莎的身體,我當時嚇呆了,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螢的眼中有淚水在打轉,看的出她對那時候的回憶還是非常害怕的。當然,對於這樣一個剛剛從普通社會進入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講,這一切都實在是太可怕。簡直和惡夢沒有什麼區別。
“那之後……”
說着,螢停頓了下,試圖冷靜下來。
“愛莉莎的身體突然化做了無數蝙蝠,從車窗的縫隙中逃走。我正準備跳車,但是他們卻給我噴了些什麼東西,接着我便睡着了……”
“然後呢?”
很好,看來她已經忘卻了空白記憶帶來的慌亂,在優辦理完那些該死和麻煩的手續回來之前,我們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用來消磨。我拉着螢的手,她順從的跟着我一起並肩坐在沙發上,用右手梳理可一下耳邊的垂髮,然後繼續開始沉思。人只要一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醒來後,我在一個奇怪的教堂,其中一個老修女跪在我的面前,說我是被選中的人,說我可以帶領她們走向光明。然後她們讓我吃……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看她們那狂熱的眼神,就知道如果如果我不吃的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接着她們就帶我去了後面的山洞,然後把我綁在十字架上。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
“這些就足夠了。”
我沒有再正面向她提出什麼問題,否則又會沾染到空白時間段去。
“凖先生,你們在聊些什麼呢?”
順着聲音望去,優和愛莉莎正從樓梯上走下來,而旅店管理員則垂頭喪氣的跟在她們後面,看來這次要求賠償他是沒有佔到什麼便宜了。接着優向螢揮了揮手,而螢也苦笑着回禮。她的內心一定很疑惑吧,在那個時候的優和現在的優。但是看着她們匆忙的腳步,就知道時間已經算是比較緊迫了。
“我們必須明天早上到紐約,然後立刻坐飛機,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逃過些跟蹤和追捕。”
優的日程表定的如同紫金山天文臺的時鐘一樣精確,拜託你至少也考慮一下航班延誤問題吧。不過在那之前,我也差不多該給某個友人打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