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懿臉色淡然,毫無懼色,道:“既然如此,將軍可否聽在下一言?”
郭汜重重哼了一聲,道:“講!”
吳懿拍了拍手,兩名隨從立刻將一口大箱子擡了上來。
郭汜掃了那箱子一眼,心中微微一動,並未說話。
“打開!”
吳懿吩咐一聲,兩名隨從連忙打開箱子。
奪目的光華剎時滿室生輝,滿滿一箱子金銀財寶,耀花了人的眼。
郭汜眼神一凝,貪婪之色在眼底一閃而過,連心跳都猛然加快了幾分。
金銀財寶人人都愛,連天子爲了斂財,都發明瞭賣官這一史無前例的壯舉,其他人又如何能夠例外,更何況郭汜本就貪好財貨,如何能不心動。
不過,這世沒有白吃的午餐。
想要得到多少,就肯定要付出多少。
郭汜不動聲色,問道:“這是何意?”
吳懿拱手道:“不瞞將軍,我家主公嘗有言,昔日在洛陽時,幾番受奸妄陷害,多蒙將軍關照,方不致送了性命。每思昔日與將軍舊誼,終不能釋懷,故命在下前來探望,欲報將軍昔日關照之情,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將軍笑納!”
“羅昇平好意,本將軍心領了!”
郭汜皮笑肉不笑地道,心裡卻說屁話。
昔日羅徵被陷害,貶去涼州時自己坐山觀虎鬥,根本就沒有出力相幫。羅徵那廝也不是什麼善茬,真要有這麼好心,那纔是見鬼了。
吳懿又道:“我家主公曾說。呂布此人見利忘義,連弒父求榮這種事都能做出來,必不是甘於人下之輩,此番前往西涼,可謂是虎歸山林,龍入大海。在下路過陳倉時,聽說呂布正在安定、北地二郡招兵買馬。更廣招賢才,欲圖進犯金城。我家主公深懼之,又念及與將軍同屬西涼舊部。還望將軍出手相助,則感激不盡!”
郭汜忍不住心裡暗罵,羅徵那廝會怕了呂布?這不是屁話麼。臉上卻不動聲色,似笑非笑地道:“本將軍怎麼聽說。羅昇平剛剛擊破呂布的幷州鐵騎。打的呂布丟盔卸甲,倉惶逃回安定去了,莫非朝廷軍報有誤,呂布不曾在榆中吃了敗仗?”
“這個……”
吳懿苦笑道:“將軍有所不知,自去歲來,金城數遭戰亂,委實已經疲弊不堪,我家主公雖然擊退呂布。但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若非如此。又豈會不趁勝追擊。”
郭汜目露沉思,這點他到是相信。
吳懿長揖道:“還望將軍看在與我家主公同爲西涼舊部分上,出手相救!”
“這個……”
郭汜沉吟了下,揮揮手道:“你且退下,待某考慮一二!”
吳懿只好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待出了郭府,又立刻去了樊稠府上。
郭汜負手立在廳堂之下,看着遠去的吳懿,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雖然明知吳懿是在挑撥離,可心裡卻依舊有些莫名的擔憂。
羅徵說的沒錯,同爲西涼舊部,與呂布相比,心理上確實要近上許多。
對於西涼舊將來說,呂布絕對是所有西涼舊將眼裡的一根肉刺,不管是爲了自身的利益也好,還是維護西涼軍的正統也罷,西將衆將都會不遺餘力的打壓呂布。
羅徵那鳥絕對不是善茬,呂布去了涼州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但同樣的,有呂布這匹惡狼在側,羅徵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這種局面,絕對是主公董卓最樂意看到的。
若非如此,呂布又哪有機會去涼州。若真是肥差,西涼舊將又哪裡會讓給呂布。
郭汜心知肚明,吳懿說的全都是屁話,不外乎是想挑撥離間。
可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
拿了人家好處,如果不做點什麼,也確實有點理虧。
況且,郭汜知道羅徵現在的日子不好過,不然也不會派人來挑撥離間了。
既然如此,略微敲打一下呂布到也不錯。
反正不會影響大局,而且還能給呂布製造些小麻煩,讓那廝認清點現實,不要以爲去主涼州就山高皇帝遠,可以無所顧及,想怎麼蹦躂就怎麼蹦躂。
南鄭,漢中太守府。
成英向張魯長長一揖,唱聲道:“在下成英,見過師君!”
張魯高踞上位,摸着鬍子道:“足下來我漢中,所爲何事?”
成英答道:“奉我家主公之命,特來與師君結爲同盟!”
“結盟?”
張魯大笑,“本君沒聽錯過?羅徵地不過金城、武威二郡,民不過十餘萬,連麾下軍隊都快養不住了,就這點實力,也想與本君結盟,真是可笑之極!”
堂下一衆文武也盡皆大笑,目露嘲諷。
成英面色不變,朗聲道:“師君此言差矣,金城人口雖少,卻有羌胡數十萬口衆。我家主公出鎮西羌,羌胡各部無不紛紛舉衆來投,麾下精兵不下四萬,戰將不下百員,此前更是擊退了數路來犯之敵,並在榆中一戰擊破呂,如此彪炳戰功,試問何人能及?至於養不住麾下軍隊,就更是無稽之談,我軍今歲秋糧大獲豐收,何曾有糧草之憂!”
“這……”
張魯怔然,撫須沉吟。
若論能征善戰,羅徵那廝還真是少有人能及。
涼州就是個爛攤子,有馬騰和韓遂兩股強大的軍閥盤踞在那裡,誰去了誰倒黴。
不想羅徵那廝去了不到一年,就滅掉了韓遂。
馬騰、蓋勳、張猛等數路大軍合攻金城,卻被其擊退。除馬騰外。其餘數路兵馬更是全軍覆沒,甚至連三萬西海羌兵,也被生生迫退。撤回西海去了。
呂布親率兩萬幷州大軍進境,最終也只是搞了個灰頭土臉。
張魯面上不屑,實則心中對羅徵還是極爲極忌憚。
“羅徵窮兵黷武,怕是離敗亡也不遠矣!”
帳下謀士楊松冷笑一聲,其餘衆人也紛紛附合,極爲不屑。
成英拱手道:“不知足下何人?”
楊松把胸膛一挺,傲然道:“楊松是也!”
“原來是楊大人!”
成英淡然拱了拱手。隨即直視楊松,昂然道:“我家主公自至涼州,所定理政之策皆與百姓爲善。縱數有強敵來犯,也不曾有百姓死於饑荒,更不曾有百姓舉家遷逃,如此仁義之善政。足下竟蔑爲窮兵黷武。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這……”
楊松被駁的啞口無語,不知如何反對。
漢中離金城並不是很遠,羅徵的一些政策,自然早傳到了漢中。
張魯就曾於麾下衆文武商量過,對羅徵極力與百姓爲善,也曾讚賞不已。
而且憑心而論,羅徵能如此體察百姓之苦,只這一點。張魯就對羅徵很有好感。
成英又道:“我家主公雖多番征戰,但也只是抵擋來犯之敵。並不曾攻伐他。如果連正當防衛也算是窮兵黷武,足下何不勸師君解散軍隊,如此便不起兵戈了。”
楊松面紅耳赤,實在不知該如何反駁。
張魯族弟張衛冷笑道:“足下真是好口才,某自認不及。不過,若說羅徵不曾主動攻伐他人,這真是天大的笑話。難道羅徵踏平羌胡部落也是正當防衛不成?”
成英朗聲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家主公爲守護大漢邊疆不受襲擾,維護我大漢百姓的利益不受侵害,縱然掃平八百里羌原,殺盡胡蠻,也是爲國盡忠!”
張衛噎了下,頓時無言以對。
其餘衆人也盡皆默然,在民族大義上,羅徵的確無愧漢人。
誰如果再拿這事來做文章,那就是對漢人不忠。
張魯默然片刻,道:“本君不興征伐,對與羅徵結盟沒有興趣,足下請回吧!”
成英肅然道:“難道師君不想以五斗米道教化羌胡之衆嗎?”
“嗯?”
張魯眼神一凝,沉聲道:“此話何意?”
成英道:“我家主公嘗聞師君對百姓素有仁義,以五斗米道教化百姓,漢中百姓方能人人安居樂業。我家主公素來善待百姓,故請師君以五道米道教化治下羌胡之衆,令治下百姓能識禮儀、通教化,安居樂業,不起兵災,不知師君意下如何?”
“這……”
張魯將信將疑道:“羅徵會讓本君在治下傳道?”
成英道:“正是!”
張魯頓時大喜,連忙道:“來下,爲成英先生看座!”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張魯自承五斗米道以來,雖然盤踞漢中,頗有勢力,但畢竟最大的願望,卻是發揚五斗米道,以五斗五道的教義教化天下生民,算是個狂熱的宗教分子。
然先有張角太平道禍及天下,朝廷對於宗教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各地諸侯就更不用說,根本不會允許治下有這種宗教組織出現。
張魯派往各地傳道的弟子,不是直接被抓住殺掉,就是被關押了起來。
眼下羅徵卻主動請他在治下傳道,怎不令張魯大喜過望。
帳下一衆文武則臉臉相覷,都沒料到成英會拋出這麼大的誘餌。
對於張魯來說,這絕對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誘惑。
在座的沒有一個是傻子,誰都心知肚明,羅徵譴使前來結盟所圖爲何。
張魯自也心裡有數,又豈會甘願被羅徵利用當槍使。然而成英拋出這個誘餌,卻委實讓他沒有辦法拒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