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鍾齡宥和長孫旻頤打道回府,商議對策。如輝來報,會中並沒發現有誰與長孫旻強暗中聯絡,城內城外許多地方都找遍了,還是不見他蹤跡。難道旻強派的人就這樣與世隔絕閉門造車?鍾齡宥道:“長孫旻強密謀的事情,還有沒有外部的支持?賞玉大會上,出席的不僅是城中知名的達官商賈,還出現了幾位陌生的面孔。”長孫旻頤恍然大悟道:“幸得鍾公子提點,我命如輝去查查他們是何方神聖。”鍾齡宥默默點頭,不過他感到有些奇怪,長孫旻頤素來以足智多謀著稱,怎麼連這樣簡單的事情都會想不起來呢?
得到出來的結果很讓人意外,那幾位座上客竟然是當今皇上的皇兄,其中一位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鄔素王爺,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自然沒人能認得出來,他刻意坐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恐怕也不想將自己的身份宣揚出去。長孫旻頤面帶喜色地補充道:‘這位鄔素王爺近日要來城中,旻強派不可能沒有表示,但……”他說到這裡神色忽然變得憂慮,“這件事情由王爺插手,恐怕越來越不好辦了。”
鍾齡宥倒是持不同的觀點,他道:“長孫大人,不如你趁此機會,向王爺表明你的心意,請王爺來支持你,畢竟你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傾城會的第一把手,大權在握。”長孫旻頤沉思了一會兒,道:“事到如今,我在瞞你也瞞不下去了。”鍾齡宥看他的神色,像是有重大的秘密要說出來,道:“請講。”
“賞玉會上,每一尊玉器都貴得離奇,但那些官商卻咬牙堅持把它們都買下了,不是懼怕傾城會的威勢,而是,他們都相當於在上繳‘國庫’。那位鄔素王爺,其實在十五年就已經與我們聯絡,要我們暗中籌款招兵買馬,爲他日後興兵造反做準備。當今皇上,昏庸無能,橫徵暴斂,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無奈他實行中央集權制度,各地方的力量都被極大地削弱,先皇后是當今皇上的親生母親,因而得以免除各種苛捐雜稅,王爺就看中這點,才拉攏我們支持他的。”他說得語重心長,愁眉不展,鍾齡宥知道他的話沒說完,於是默默等着他再次開口。
“我們當年擒得玉龍,就是想等他恢復法力之後,助我們討伐昏君的。可惜我們兄弟倆明爭暗鬥很大,更沒想到旻強他竟然是用妖術把我困在一幅畫裡,封印解開之後,我並不知道竟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若是這樣的話,您更應該跟王爺見上一面了,不過一切都要秘密進行,而且爭取搶在旻強之前。”鍾齡宥眼裡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
長孫旻強約鄔素王爺在城中的一家茶館見面,說是見面,不如說是王爺自己到這家茶館來喝茶,然後他趁機喬裝混入王爺的隨從隊伍中間,以掩人耳目。他知道長孫旻頤必然會派人跟蹤王爺,於是帶着王爺幾經週轉,終於逃跑出城,來到埋藏玉龍的山下。洞口站着兩個人,長孫旻強有些驚慌,王爺解釋道,是他的隨身侍從。長孫旻強笑笑以示放心,但心說這個王爺果然城府頗深,十多年來的合作,還是不能消除的他戒心。鄔素以及兩名侍從在長孫旻強的帶領下走入洞穴。
先前寫到,長孫旻頤和鍾靈宥在那扇石門前就止步不前了,這一回在長孫旻強的帶領下,他們順利地進入了石門之後的那個地下入口,從那裡可以通向長孫旻強的地下據點。其實長孫旻強並沒有對那扇石門動什麼手腳,吊在洞頂的乾屍也是僞造的,這都是他對付那些自認爲頭腦精明的人玩的小伎倆,因爲即使有人成功進入石門背後,發現了這個據點,他也毫無收穫,因爲他能看到也只是一片溶洞景觀,玉龍就沉睡在地下河中。
“王爺,玉龍殿下他很快就會甦醒過來,討伐昏君的大業指日可待!”長孫旻強說這話時表現得忠心耿耿,鄔素王爺只是嗯了一聲,長孫旻強聽他回答含糊不似往常,心中正尋思,忽然雙手被縛,竟被王爺其中一名侍從擒住了。長孫旻強只是略微反抗了一下,他想知道王爺的意圖:“王爺,十多年來我對您忠心耿耿,您這是什麼意思?”王爺雙手一背,道:“這是你們兄弟間的恩怨,有什麼話你們自己說清楚吧。”第二名侍從,方纔一直低着頭站在王爺身邊,這時露出了真面目,此人正是長孫旻頤,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被按在地上跪着的長孫旻強,威嚴的眼神簡直要穿透長孫旻強全身,令他發自內心地感到厭恨。
“王爺已經決定支持我了,你這個人狼子野心,王爺和我早就看穿你了。今天我就要在這裡將你就地正法。”
誰料這長孫旻強聽得這話,非但沒有嚇破了膽,反而得意地笑了起來,“我還愁收拾了王爺以後要想什麼辦法來對付你呢,沒想到你自己送上了門來,那今天你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吧。”言畢,他吹了一聲口哨,石柱後面忽然跳出了許多人,把他們層層包圍起來。
王爺大驚失色,長孫旻頤示意他稍安勿躁,因爲他事前已經派瞭如輝帶領傾城會一衆信得過的手下在外面伏擊,他們隨時可以攻進來。更何況,他們還有鍾靈宥在。
鍾靈宥始終在王爺面前保持低調,同是朝廷中人,萬不得已他不想透露身份,如今聽到他的名字,又見到長孫旻強在他手裡,那些打手自然有些動搖,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不決。
長孫旻強見士氣如此低落,卻不爲所動,仍鎮定自若地與長孫旻頤對峙着,如此過了一段不常的時間,誰也沒有預料的,從外邊傳來了連續幾聲爆炸聲,伴隨着幾乎被掩蓋住的人得哀嚎,這下輪到長孫旻頤臉色大變,看來如輝他們是中了埋伏。
那些打手趁此機會,呼吼着朝長孫旻頤、鍾靈宥以及鄔素王爺攻上來,可惜三人中只有鍾靈宥一人會武功,他不得不在保護長孫旻頤和王爺的同時,一人單獨對抗四面八方的敵人。雖然他是劍術高超的刺客,要是僅僅他一人脫身難不倒他,可現在要保護兩個人,能不受傷就不錯了。
“若不是救這兩個人,以你鍾靈宥的實力,要殺出重圍易如反掌,怎麼樣,要是你肯幫我,我就放你一馬。”長孫旻強頗爲得意地看着與周圍人廝殺的鐘靈宥。
鍾靈宥反應極快,劍法精準,對方被他放倒不少人,可他畢竟一心二用,還是被劃傷了幾刀。長孫旻強見他寧死不屈,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已經沒有了耐性,向長孫旻頤投射了一發暗器,那暗器不偏不倚射到了鍾靈宥揮劍的手臂上,立刻叫他動彈不能,其餘打手趁機一擁而上。
鍾靈宥咬着牙,換了一隻手握劍,才能勉強接住敵人的一刀,可他終究是被制服了。他曾以爲自己不是誰都能殺得了的人,如今卻要敗在眼前這一些烏合之衆手裡。他嘴角揚起一抹邪氣的笑容,他在笑話自己的自負和無知,倒下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長孫旻強揪起他額前的頭髮,他整個腦袋被擡起來,汗水溼潤他的臉頰,眼睛裡的傲氣和蔑視與他現在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在說,自己的靈魂是不敗的。
“讓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吧,一代名刺客!”長孫旻強握着匕首的手高高揚起,鍾靈宥閉上眼睛,不願多看這個將要殺死自己的人得醜惡嘴臉。
“放開你的髒手,這人你殺不得!”
這洪亮的嗓門,穿過鮮血瀰漫的空氣,傳到了鍾靈宥的耳朵裡,震醒了他幾近死寂的靈魂,彷彿將他從深淵裡拽起。這種感覺非常熟悉,帶給他的震撼遠遠超越了實際存在的聽覺,觸發了他內心深處某個深埋的記憶,令他驚訝不已。如果時間可以靜止,他或許可以趁着這個空隙,去思考令他震驚的緣由,無奈他的思緒纖細而飄渺,怎麼也抓不住。
待他睜開雙眼時,發現嶽之遙和如輝兩個人帶着幾名負了傷的男子和長孫旻強的人幹起架來,嶽之遙動作迅猛招式兇狠,她個子雖小,力量卻異常驚人,徒手徒腳地竟能把許多比她高大很多的大漢放倒。
“嶽之遙,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放心不下你。”
這對話是在打鬥中進行的,兩人都沒有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不止不覺中,他們背靠背地站到了一起,把自己的背後交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