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當我接到了律師的電話,告訴我離婚協議書的條款可能要做部分休整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那天陸家人對我的百般“挽留”究竟是爲了什麼。
之前我跟律師仔細談過,不管得到的實際資產有多少,有一樣東西我是不會放棄的,那就是陸懷南手裡一半的股份。
當然我也知道,那也是陸懷南絕對不會放棄的,沒了那些,他在陸氏的地位也將會岌岌可危。
陸家怕我離婚的時候分走那些股份,所以這個時候並不想讓我跟陸懷南離婚,哪怕他們心裡對我存着再多的不滿。
想到此,我忍不住低笑了一下,不知道臉上是不是帶着冰冷的寒意。
……
跟陸懷南還有雙方的律師坐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頭疼不已。
前兩天我到醫院去做了個全身的檢查,抽血化驗什麼的樣樣沒落下,可依舊沒查出什麼毛病。
然後有醫生對我說,何小姐,您是不是心病。
我看着坐在我對面的陸懷南,突然覺得醫生說的很有道理,我確實是有心病,而今天,就是我把心病拔除的時候。
“如果雙方沒有異議的話,這份協議書現在就可以簽署了。”
我看着擺放在我面前的協議書,略略掃過上面的條款之後,便擡起頭問向坐在我對面的男人:“爲什麼突然又改了主意?”
在協商的前一晚,陸懷南那邊的律師突然打電話通知,說是他們一方同意分割股份財產,陸懷南擁有的陸氏股份的一半不日將轉在我的名下。
“沒有爲什麼,看我心情。”陸懷南向後靠在椅子上,挑着嘴角笑了一下。
他向來都是隨心所欲的,可能這次也就像他說的那樣,是心情好了纔會同意的吧。
否則的話,他絕對不可能把陸氏30%的股份一次性交給我。
當然這樣的結果我十分樂得看到,所以也很痛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上了我的名字。
我的婚姻,幾年感情沉浮,就在這一刻畫上了句點。
簽好字要離開的時候,兩個律師已經先行下去了,我跟陸懷南走在後面。
此刻我們之間應該算得上有什麼不同了,原本集中矛盾衝突的一個點,就在剛纔不復存在了。
因而我對他存着的怨,存着的恨,也一併消失無蹤。
“這兩天我已經跟新的財務總監做好了交接工作,從下週開始我就正式從陸氏離職了。還有,我在公司後續的處理事宜都全權交給了我的秘書小張,有什麼事你可以通過她聯繫到我。畢竟我的工作涉及一些機密,我會全力配合公司的程序檢查。”
說這些的時候,我故意沒提林蔚然的名字,爲的就是在最後分別的這時刻,不要把氣氛弄得太僵。
陸懷南聽完我的話神情還是淡淡的,似乎沒把我說的當成什麼重要的事。
跟他一塊坐電梯下去的時候,我也沒再說什麼,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在之前都已經要說爛了,到了現在也真的沒有再畫蛇添足的必要。
很快到了停車場,我的車就停在十幾米遠的地方,而陸懷南今天來好像沒有開車。
我這樣自己走了也不太好,就問他:“待會兒是司機來接你?”
他搖搖頭。
我被堵得有些說不出話,心想着乾脆就這麼走了吧,反正以後也不會常見面了,他自己愛怎麼回去就怎麼回去。
就在我轉身走了幾步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有人淡漠着說了句:“送我一程怎麼樣?”
……
路口遇到了一個紅燈,我踩着剎車停下,目光不自覺地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陸懷南。
真是活得久了什麼都能碰到,以往對我避之不及的丈夫,哦不,前夫,到了現在,離婚了,竟然提出主動來蹭我的車,當真是匪夷所思,難以用常理來形容猜測。
從這裡到陸氏有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送他一路倒是沒什麼,只是這兩個人之間充斥着滿滿的尷尬,要怎麼彆扭有怎麼彆扭。
我摸到汽車的播放按鈕,同時問了句:“放首音樂怎麼樣?”
陸懷南“嗯”了聲,沒表示異議。
很快車內就響起了綿長柔美的女聲,在低低唱訴着百轉千回。
綠燈亮了,我穩穩起步,盤算着怎麼走纔是最近的捷徑。
不過在拐到一個路口的時候,前面捷達的一個急剎車,加上我稍稍有些走神,反應過來之後猛地踩住剎車,等車停下之後我跟陸懷南已經重重地向前磕去。
這次我是真的知道不繫安全帶的危害危險了,我的胸口被方向盤撞的生疼,而下一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連忙轉頭,發現陸懷南還趴在那裡。
我嚇得心臟都跟着漏了一拍,連忙湊過去拍拍他的背,然後帶着顫音問了句:“陸懷南,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