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也太小了吧,我肩膀都過不去吧?”華辰雨抱怨道。
鬼婉兒冷冷的說:“你不進去就自己在這等吧,等會發生什麼事我是聽不到的。我先走了。”
“等下啊!你怎麼不準備過路錢啊?”辮子男喊着鬼婉兒。
鬼婉兒“嗤”了一聲,“我又不是去鬼市。”然後她頭也不會的附身鑽進榕樹樹幹的黑洞,我也緊緊跟了上去。
只是一道神奇的小門框寬度,並不是我想象中跟百鬼莊和諾曼底城的禿山洞一樣狹小窄長。
彎腰起身的瞬間,豁然開朗。
哪裡有辮子男口中的要給過路錢這事?
這裡沒有想象中陰冷灰暗的空間,這裡燈火通明,人羣擁擠。
熱鬧的市集展現在眼前。
各式各樣打扮的“鬼”井然有序的在道路兩旁擺攤賣着各式各樣的“貨物”。
各式各樣的買家在各個攤販前選購,若不是我事先知道這個是“陰陽街市”,恐怕我也會在這裡逛得樂而忘返吧。
“咦?怎麼跟我上次去的地方不一樣?”身後傳來了辮子男驚喜的聲音。
“都跟你說過了,你去的是鬼市,我們現在站在陰陽街市。”鬼婉兒不耐煩的解釋道。
等我再問時,才知道辮子男口中的“鬼市”,原來是陰間集市。在裡面買賣的都是陰間遊魂,很少有“活人”走進去,能進去的通常都是“道中人”或者類似的人。鬼市的確是有陰差小鬼駐守的,原因嘛,可能跟我們的城管差不多吧。
而我們現在說處在的“陰陽街市”,相比鬼市所做的買賣就更多了。鬼市買賣的通常都是遊魂野鬼又愛又恨的商品道具什麼的,陰陽街市的買賣種類就更廣了,不僅侷限於鬼魂所用的,連人間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
例如:有唐朝甚至更早前的古董,這些古董通常都叫做物事了,它們年代久遠,歷經滄桑,見證的人鬼數不勝數,很多都是成精的了,就是有“魂”在裡面,可以替你完成心願之類的神奇;有專門上吊用的麻繩,這種不是一般的麻繩,據說每一條麻繩都充滿着怨氣涙氣,鬼婉兒說拿來打鬼或害人是最有效的道具之一,不過價格不凡,每個上吊麻繩的價格都不一樣,按照索了多少命計算價錢的;還有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高科技電子產品”的,據說這些東西都有不同的作用,攤販在那裡點點按按的,好不威風,完全看不懂,只是覺得很厲害……
琳羅滿目的商品讓人目不暇接,這裡的很有趣,那裡的很神奇,我和辮子男興奮不已,各個攤檔都讓人各種驚喜不斷。
相反,鬼婉兒不似尋常的冷靜,是更冷靜了。
我還看出了她的臉上劃過了一絲擔憂。
真搞不懂,這個可以穿梭時空又有世家祭司法術在身的女人在擔憂什麼。
“好了,看夠了我們就去找人吧。“鬼婉兒走到我跟華辰雨身後低語着。
此時,我們正在一個賣”通行證“的攤檔面前,那個攤主看到鬼婉兒,忽然驚喜叫道:“鬼祭司?真的是你嗎?哎呀,怎麼你也跑來這裡了?”
“哦,沈姨啊……是的,有事來找人問問。”鬼婉兒頓了頓,謙卑的迴應。
嗯?原來還有熟人啊。
我看着這個沈姨,看來跟鬼婉兒是同個”國家“的人物,因爲她也帶着個墨鏡,讓人看不到眼睛。而且也是穿着類似“法師專用”的大斗篷,不過她沒有掩蓋自己的臉。還有她說話的時候嘴巴
只是一張一合的,臉皮都沒在動,我按着自己的臉,試圖學着她一樣,看來我是做不到的。
可能是我小動作太明顯,沈姨臉朝我問了句:“小姑娘要買個地府通行證嗎?我看你有需要。”
“呸呸呸,她還沒死呢。”辮子男即刻不悅的說道。
“噢?現在沒死,不過也快了,你的手,不見了一半,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沈姨居然能看到我襯衫下的手?雖然是雪紡質地,但也不是很透啊。
她轉向鬼婉兒繼續說:“鬼祭司啊,要救她你也沒轍了吧?想不到你不做祭司了,改行做大夫了?”
“我……”鬼婉兒不自信的支吾了一會,忽然她的扭頭看向後方,然後急匆匆的說:“沈姨,我沒時間跟你解釋了,尉遲在哪?”
尉遲又是誰?
沒等我問出口,忽然身後一股強大的熱流傳來,原本人潮洶涌的街市一鬨而散。
我扭頭一看。
SHIT!
居然是一個大波黑血向我背後涌來。
“這……這是幻覺嗎?”我聲音都顫抖了,因爲那波黑血像是被什麼控制了一樣,就這麼自遠而近的一大條佇立在我身後,我甚至能感受到它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
“真是幻覺,就不會把大家嚇跑了。要知道,來這裡的鬼都是有點修爲的。”沈姨冷冷的說道,“快去吧,不用解釋了,婉兒,尉遲在南邊十步的黑房。”
鬼婉兒向沈姨鞠躬後,徑直往左邊走去。
我則不敢動彈,生怕我一動,那個黑血條也在動。
“走啊,怕什麼?”鬼婉兒回頭催促,“你別想它,扭過頭去,不要往後看,千萬不要再往後看!”
我膽怯的“哦”了一聲,小跑跟上了鬼婉兒。
“話說,南邊十步的黑房在哪?我們走了不止十步了啊……“我不敢回頭,只是看着前方並沒有什麼黑色的房子,一馬平川的,就是一個諾達的廣場,連樹木都沒有。
“這是我們的鬼家後人的術語,陰間一步等於陽間百步,你自己算算你走了多少步。“
辮子男此時在旁邊喊道:”我知道,我們走了兩百多步!“
我不敢扭頭看他,目視前方的問:“你怎麼記住的?”
“哦,我習慣默數自己走了多少步。我兄弟告訴過我,在陌生地方,要防止鬼打牆最好的方法是自己數數走了多少步,然後看看身邊的景色有沒變化。當覺得不對勁時就可以做相應的措施了。”辮子男得意的說,“機智如我吧。”
鬼婉兒淡淡的問:“你是數了步數,但是你沒發現這裡的景色沒變過嗎?”
辮子男咿咿呀呀的叫道。
鬼婉兒搖搖頭說:“這裡跟人間不一樣,剛纔我們去的集市是一個地方,我們現在要去找的人又是另一個地方,雖然同時在陰陽街市,但是有店鋪的都要走到指定位置才能看到那個店。你看右邊的黃色房子,就是一個去世的道士在陰陽街市的店鋪,他專門賣藍水和特用硃砂,這東西在人間買不到,只能來這裡買。”
我用餘光看向右邊,的確是有個黃色房子,那扇木門好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只是現在我沒心情回想了,只想快點去到那該死的黑房,讓鬼婉兒想辦法幫我把身後那波不能看的黑血條給弄掉。想着想着,我的雙手有覺得癢癢的。
不知走了多久,鬼婉兒才說:“到了,凌曼跟我進來。”
”那我呢?我不能進去嗎?“辮子
男焦急不安的,“我要在這等多久?”
鬼婉兒頓了頓說:“如果我們沒出來,你就沿着剛纔的路走出去,自行想辦法回到鬼家鋪。門會爲自己打開。”
辮子男嗷嗷叫不要,她沒有理會,我跟在她身後,走進了黑色外牆黑色鐵門的小平房。
外面這個黑房外面陰沉沉的,裡面卻十分奢華和新奇。
天花板佈滿了紅色的燈條光管,地板上是各種隨意披散的皮草,滿屋是鬼斧神工雕刻的木桌木凳,上面都是綾羅綢緞精裁而成的靠枕,只是屋子裡有股奇怪的味道,說不清,像是濃郁的檀香味混雜着變質的腐肉味……而且,這個不到30平的空間居然有好多扇門,沒有連着牆的門,就像是賣門的店鋪,每扇門都是不同顏色的。
“喲!稀客啊!”年輕男人驚叫一聲,差點被他嚇到了。他笑臉迎了上來,直接就對鬼婉兒來了個新娘抱。
他們是?
“尉遲!你死了還是不正經!”鬼婉兒用力掙脫道,“找你有事,這個是凌曼,她中了莫名的……”
“屍油蠱是吧?”尉遲摘下鬼婉兒的墨鏡,溫柔的盯着她的恐怖沙漏瞳孔,“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婉兒,眼睛還是不想治嗎?”
“確定是蠱嗎?”鬼婉兒搶回墨鏡,走到靠背木椅上坐下,“還有,她的手已……”
“已經開始消失了?”尉遲繼續搶話,“說你想我,我就幫你。”
鬼婉兒“嗤”了一聲,“我帶了報酬的。”她拿出那件養屍壽衣袍。
尉遲馬上兩眼發光,接過壽衣袍嘖嘖稱奇,“好東西啊,婉兒,怎麼弄來的?比你的破木盒強多了啊。”
“你別管,要這件袍,你要幫她把屍油蠱解了。”鬼婉兒指着我說。
“好辦好辦。”尉遲愛不釋手的看着壽衣袍。
“還有,我要你幫我收了那個下蠱的女鬼。”
尉遲忽然把壽衣袍扔回到鬼婉兒腿上,“我不幹,你知道我不管人間事的。”
鬼婉兒沉默了一會,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她用着一種我從來沒聽過的嬌嗔語氣說:”夫君,我想你了——來嘛——幫幫我嘛——“
哎呀,我都聽得渾身酥掉了。
當然,尉遲也是。
“你們是夫妻?”我忍不住問道,因爲從來沒聽鬼婉兒提過。
尉遲走到我身旁低聲威脅的問道:“你見過他別的男人嗎?”
我連忙搖頭擺手。
尉遲此時定定的看着我,一動不動的,快把我的臉看出個窟窿了。他往後退了幾步,問:“活人的魂魄?”
“我都告訴過你,她是凌曼。”鬼婉兒又恢復了正常的,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凌曼!”尉遲如夢初醒般的重複着我的名字,“原來就是她!”
不知道我以前做過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已經習慣了不認識的人對我的名字大呼小叫了。
尉遲忽然走到我跟前,右手掌用力的扶着我的額頭,口中念念有辭的,好像說得就是屍油鬼的同種語言,瞬間,我的腦袋發脹發暈,一股透徹心脾的冰涼感從頭到腳的灌入身體。
“好了。”他簡短的說了倆字,我不解的摸摸自己的前臂,我消失一半的手居然就回來了。
尉遲在鬼婉兒身旁坐下,語重心長的說:“婉兒,我替你收了下蠱的女鬼,你就回家吧。別再管凌曼的事了。”他拿起壽衣袍,“當然,這好東西歸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