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那我就在這扇門邊加一堵牆吧。門內反鎖就在你的方向,你可以決定要不要見我畫的另一個人。這樣好嗎?”阿森欣喜若狂的說道。
我假裝冷酷高傲的“嗯”了一聲。
這個傢伙的確太精明瞭。
居然要把另外一個人畫在門的另一端,這樣我就不能趁機開門溜掉了,壞了我心中所想的時空門大計。
哼——
心裡雖然生氣,但是抵不過現在的頭暈感受。
阿森這次畫得很快,就像是腦子裡的想法都發泄在筆尖的感覺。我身處的空間晃動頻度比之前的高多了,我被晃得腸胃發酸,只能挨着巨大的柱子休息。
“畫好了。”阿森說完吁了口氣,放下了畫筆,伸了個懶腰。
他這一些列動作看來很平常,卻不知道對身在畫紙中的我有多大影響。
他吁了口氣完全是濃濃的二手菸氣味撲鼻而來,他舒展雙臂的動作向我刮來了一陣大風……
哎,看來我需要快點想辦法離開這裡。
帶着人類感官的我要在這裡做紙上人物,實在不好受。
“我可以看看嗎?”我剛開口問道,鼻腔溢滿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檀香味?
“怎麼給你看?剛纔鏡子可是打爛了。”阿森看上去像是沒骨頭的人一樣,懶懶的癱坐在靠背椅上。
“你是不是現代人啊?你的手機沒有攝像頭功能嗎?開了前置攝像頭給我看看不行嗎?”
阿森聽完馬上乖乖聽話的照做。
手機屏幕對着我的時候,我還一陣暈眩感。
彷彿走進了3D體感遊戲體驗館一樣,一個巨大的屏幕能看到自己的每一個動作的,一種真實世界和科幻虛無世界縱橫交錯的奇怪感受。
好一會了,我才適應了自己全身黑白灰的出現在手機屏幕裡的樣子。
“我現在把鏡頭拉遠一點,因爲我看不到屏幕,所以等會你告訴我是不是要再把鏡頭往旁邊移動啊。”阿森的聲音在手機後方穿過來。
我“嗯”的應了一聲。
手機離我遠了一點,我看到自己在屏幕中縮小了,然後我的左邊是一堵牆,再左邊,是另一個人的身影,不過只能看到一半。心裡居然不自覺的砰砰直跳。
“看不到全部,再已過去一點。”我話音剛落,阿森的手繼續緩緩的向我的左側平移。
知道我看清楚了另一個人……
“爲什麼你把他畫出來了?!”我突然驚叫,嚇得阿森手一抖,手機掉了下去。
但是我沒聽到金屬跟地板的撞擊聲,應該是掉到他的大腿了。
“你知道我畫的是誰?”阿森激動的把臉湊了過來,我嫌棄的看他一眼,他又立刻縮了回去,“你認識我畫的人?”
“這不廢話嗎?不認識我能這麼喊?”我深深的呼吸一口,走向那扇門,握着門把手往下一拽,門鎖開了。
我又調整了一次呼吸,推開了那扇門。
濃郁的,令我心神安寧的檀香味撲鼻而來。
開門的瞬間,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他靜靜的立在那裡,他微微閉上的雙眼還是那般迷人。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邊,我壓抑着心中的欣喜、驚訝、疑惑,圍着他轉了一圈。
“咿?阿森,你爲什麼不給他畫件衣服?”我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好奇的盯着他赤/裸/的上身。
“哦……因爲我記得他畫他的身材,忘了本來他是穿什麼衣服的。”
“道袍。“
“嗯?“
“哦,沒什麼,他本來應該是穿道袍的。“
“所以他是個演員?“阿森拿起了畫筆,“凌曼你讓一下,我把他衣服畫上。還有,道袍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就像香港電視劇那些殭屍道長的那種?“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拼命點頭說:“對的對的,就是那一種。”
“額……那個我還真沒畫過,要不我給他畫件斗篷好了。”阿森建議道。
“反正我是沒意見,你畫吧。等會要是他也活過來了,知道自己沒衣服就尷尬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那是的高仁會是什麼樣子了。
“天都快黑了,對了,你會餓嗎?”阿森一手按壓着紙,一手在飛快的給高仁畫衣服,“我想如果你本來就是人的話,應該也有日常需要吧?要不我給你畫個洗手間、廚房、還有牀之類的?”
“你現在是覺得自己在玩養成類的遊戲嗎?”我靠在牆上側着頭說道,“不過你不提我也不覺得餓,看來你是需要給我畫點其他東西了。不過廚房嘛,晚點再畫,給我畫個吃的,看看能不能真的變成我的食物?”
阿森“哦”了一聲,迅速拿起另一張紙卡在他另一個畫板上,我清楚的看到他用彩色鉛筆在紙板上作畫,一份看着就十分美味的意粉居然被他三兩下就畫了出來。
“你爲什麼要在別的紙上畫呢?要是它變成活的,還會說話的跳出畫紙,你怎麼辦?”我想到了阿森之前跟我講的鬼物故事,有點後怕的問道。
不料他拿着畫板轉身離開了我的視線,不一會回來了,而且還是拿着裁剪好的“意粉”,貼在了我的身邊,說:“要是我把什麼都畫在你現在的紙上,以後沒位置添加東西了怎麼辦?所以我在想會不會另外畫好了,放在你的身邊比較好?不過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我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用。”
他貼好了“意粉”在我身旁,退了幾步審視了一下,有湊過來,在我身旁唰唰唰的畫了起來。
“嗯,這樣就好多了!”阿森滿意的點點頭,我扭頭一看,這傢伙居然畫了張餐桌,還畫了兩把椅子。
他還把“意粉”移到了餐桌上,突然“哎呀!”的叫了起來。
原本我還在饒富興味的打量着他畫出來的傢俱,被他一叫,嚇了我一跳。
“搞什麼?一驚一乍的?”
“我忘了畫餐具,該怎麼畫呢?那麼小,我得出去買針管筆。”阿森突然起身,叭叭叭的踩着拖鞋離開了畫室。
“喂——喂——”我大聲叫喊也沒用,他好像真的出門了。
哎,這個阿森真是的,爲什麼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那麼急?
我還打算讓他先給我畫杯水呢……
我居然覺得口渴了?
太搞笑了。
究竟是荒謬的擬人化感覺在作祟,還是我的的確確帶着真是的生理反應來到了這裡?
等了好久,阿森也沒有回來。
我拉開了他剛畫好的椅子,嘗試坐上去,哎喲,還真的不錯。能承受我的重量,而且體積和比例都畫得很好。
我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那碟“意粉”,雖然栩栩如生,但在我看來明顯是一幅畫,一張紙,完全不像同一張紙中畫出來的東西,完全不真實。
“咚咚咚——”
身後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嚇我一跳,我下意識的問“誰呀?”
不料,我聽到了高仁的聲音。
“原來有人?”
我的心臟開始小鹿亂撞了,原來高仁也在這
張紙上活過來了。
太好了,我不是一個人。
太好了,這種奇怪的地方,他也在我身旁……
我開心的走到門邊,握着門把手的一刻,我猶豫了。
等會如果看到的高仁是不認識我的,那我該怎麼想他介紹我自己?
還有,要是等會我看到的高仁是認識我的,又是認識哪個時期的我?
難得有獨處的時間,好好理清楚我這一路過來的疑惑,我怎麼就沒有好好想想,好好利用了呢?
算了,不管了,先開門……
就在我開門的瞬間,高仁喜出望外的喊道:“HI,老婆!你也在這?”說完立刻給我送上一個大大的擁抱,抱得緊緊的,讓我差點喘不過氣。
“嗯?等等……”我蹲下身子,掙脫了他的擁抱,“誰是你老婆?你又來了。”
“別這樣啊,我們都老夫老妻了。”高仁嬉笑着勾住我的肩說,“上次百鬼庒之後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到底又跑哪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說完,立刻想往我臉上親,當然被我機智的躲開了。
原來他就是在百鬼庒的高仁,就是那個沒事開嘴閉嘴都是“老婆老婆”的人……
“你說你上次在百鬼庒之後就找不到我了?我明明在後來的陰陽街市遇見你啊,你在那裡開了個仁安齋,而且好像不認識我的樣子。”我離得他遠遠的說道。
他還是死皮賴臉的走到我身邊,說:“陰陽街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的確是認識你沒多久,你還跟鬼祭司在一起的,我記得。”
原來如此。
原來我在陰陽街市遇到的比較冷酷的高仁是剛跟我認識的高仁。
但是現在的他……卻這麼的熱情,熱情得有點不要臉了……
“所以現在的你,是什麼情況?是剛離開百鬼庒的你嗎?”
他點點頭,突然雙目放光的問,“你把鬼家鋪要回來了嗎?”
“嗯?要回來?你什麼意思?”我正拉開椅子想坐下,被他這麼一問,我都忘了我原本想做什麼了。
高仁替我把椅子拉開了點,按下我的肩膀讓我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他自己坐到了我的對面,雙手託着下巴,認真的盯着我說:“老婆,看來你的進度很慢啊。還沒找到自己的肉身吧?”
還沒找到自己的肉身?
高仁在說什麼呢?
“原本我不應該告訴你的。但是,老婆啊,你是在太慢了。而且現在又來到一個異界了,所以我不能再等你自己漫無目的找下去了。”高仁含情脈脈的看着我問,“你脫離了原來你該走下去的故事世界了,你究竟怎麼做到的?我去蒲宴茶樓確認了很多次,你的肉身居然不見了。是不是被鬼王帶走了?”
“你一件一件事情慢慢說,我完全沒搞懂你說的是什麼。”我閃躲着他的目光說道。
“遵命,老婆大人。”高仁又是這麼說話了,哎,好累,我都沒力嫌棄他亂叫老婆了。
高仁打量了一下我們所處的空間,突然低聲問道:“我們在這裡說話沒人聽到吧?”
“你看到有別人了嗎?”
“沒有啊,所以我才問你啊,笨老婆。”
“別再叫我老婆了,這裡沒有別人,你快說吧。”
“事情要在我死的那天講起了,還有你本來是被老胖寄予厚望要救我的,還記得嗎?”
我不耐煩的點點頭。
“老婆,我不想打擊你,但我說的是事實。無論你嘗試多少次,你都不可能救活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