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三) 浴火王妃 青豆
他眼神裡透出一種溫柔到近乎詭異的奇異色澤,薄脣勾起一抹陌生的弧度,覆上了清歌的脣。
男子的脣舌便如同他的人一般,霸道狂佞,橫衝直撞,不容得人拒絕半分,從她粉嫩的脣齒間滑入,一點空隙也不剩下,清歌只覺呼吸都要被奪了去,胸腔裡那一團撲通撲通的直跳,臉上灼燒成火燒雲一般,豔霞漫布,背部有一種酥麻的電流慢慢的竄了上來,一種陌生的,讓人興奮的感覺漫到了全身,全身有些綿軟。
不過這也僅僅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她素來不是任人主導的女子,雖然對情事未曾接觸過,性子中大膽的因子也不會讓她甘願處於下風,雙手攀上他的脖頸,腳尖微踮,口脣蠢動,化被動爲了互動。
御天乾微微一怔後,眸間帶着滿溢的笑意,墨藍色的瞳眸流光溢彩,比那寶石還要耀眼幾分,他大掌緊緊的摟住少女的纖腰,涼夜裡熱度漸漸的攀升。
夜風緩緩劃過,拂過兩人越來越熱烈的脣齒間,捲起兩人的長髮無意的交纏在一起。
直到兩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才慢慢的分開了脣齒,少女粉紅的菱脣一片水潤的色澤,微微腫脹,在淡如清華的月色中更顯得誘惑,御天乾的眸中深得幾乎如黑夜一般幽深,修長的手指劃過剛纔被他掠過過的粉色,目光細細欣賞着懷中少女紅潮微染的面孔,視線專注於上,慵懶輕笑道:“這回,可否專業?”
清歌眸中帶着一絲疑惑,轉瞬便失笑了,原來他還惦記着上次她說他不夠專業的事情,眸中蘊着促狹,故意道:“還好,也就一般般。”
御天乾忽然一點一點地攥住了清歌的手,面色微微冷峻起來,眼中流露出一絲森然,目色深沉,道:“你還同其他人吻過?”他覺得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怒火就冒了出來,她之前是怎樣的他都不管,可是一想到若是之前有別的男人也像方纔那樣吻了她,御天乾心裡便覺得悶痛了的難受。
他自顧自的想着,完全沒意料到自己的樣子就似一個妒夫一般,深藍如夜之蒼穹的眸中有火焰在燃燒,清歌現在依然是被他緊緊的攬在懷中,卻能感受到他手臂的繃緊,知道他這樣子是吃醋了,看來御天乾的佔有慾真還不是一般的強,這樣他也能醋起來,她略微的一笑,望着他淡淡的道:“目前,只有你一個。”
是的,無論是上世,還是這世,他都是第一個。
“以後,也只許有我一個,心裡只許有我一個人,你是我的。”聞言,御天乾冷峻的面色鬆了下來,手臂卻將清歌更緊的摟在懷中,霸道的說道。
清歌頭擡起來,脫離了御天乾鉗緊的懷抱,纖細的手指放在他的胸前,捲翹的長睫微微顫動,如同欲飛的蝶翅,墨玉瞳眸微微眯起,望着男子說道:“我是我自己的,不屬於任何一個人……”
見御天乾面色又漸漸的陰沉了下來,清歌撫過他皺起的眉頭,示意他不要鬱躁,繼續說道:“我不是那些女子,認爲出嫁從夫,一輩子就要靠着丈夫的寵愛來渡過這一生,從此做攀附着大樹上的菟絲草,我是獨立的個體,喜歡不受拘束,自己決定自己所需要的,追求自己所認定的,我希望的愛情是尋一良人,如同盛宴那日在殿上所說,如狼之衷情,一生一伴侶。”
世人皆許鴛鴦爲雙,殊不知鴛鴦不過一個季節,便各奔東西,是最爲薄情的鳥兒,只有那孤寂的草原之王,纔是一生一伴侶。
四周靜悄悄的,蟲鳴也小了許多,靜夜蓮香,幽幽似水,月光星影倒映在湖中,湖邊一朵朵小如星子的野花,螢火蟲也飛過來,無數帶着寒意的藍色微光在水面上飛舞,如同星子灑落人間。
御天乾面無表情,冷凝着瞳眸看了清歌好半晌,目光如炬照得清歌都微微疑惑了起來,不知他心裡是如何想的,在這個時代,她這番言語的確是大膽了些,可她也不想因爲如此便將自己更改或隱瞞,如若容不了這些,等她將身世弄清楚後,便兩清罷。
御天乾目光在清歌如霜的容顏打量,轉到她粉色的菱脣上停了停,那脣形美好,柔潤飽滿,淡淡泛着桃花色的溼潤光澤,含在口中如同清香水果。他用拇指在上面徐徐摩挲一下,忽然間便低下頭,吻上那線條清晰的漂亮雙脣。
“本王答應了的,絕不會反悔。”他在殿上就是一心娶了這個倔強清傲的女人回來,早就答應了她的要求,他御天乾說話從來說一不二,若換了別人,他便是懶得再說第二次,可是對着她,他永遠足夠特別。
這次他只是輕輕啃噬那脣瓣一口便放了開來,嘴角浮起一絲志得意滿的笑容,脣角勾勒出一抹弧度,張揚中帶着寵溺,手指颳了刮清歌挺翹的鼻尖,“既然娶了你,這點準備我早就有了。”他的清歌,本就與其他人不一樣。
清歌被他環在胸膛,這帶着龍涎香味的寬闊胸膛每夜都將她摟在懷中,她也漸漸習慣夜晚身邊有他存在,她擡眸看着他浩瀚深邃的雙目,那目光如鏡,只倒映出一個烏髮布衣的少女,他的眼中,唯有她一人。
她不知道什麼樣的感覺纔是愛,因爲沒經歷過,可是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在她生命中,是一個冒然闖進,又特別的存在。
銀星慢慢淡下去了,東方天邊上開始放白了,這時候天際變化得很快,漸漸白得晃眼,接着從地平線上開始一抹一抹地放射出紅紋。
沐長風清晨起來到軍中轉了一圈,便往書房而去,乾王與妹妹去了遙水城,府中的一切都交於他打理,他將書桌上的資料拿起來,按理來說昨日便能回來的,王爺他們莫非遇見了什麼事情耽擱的,拿着資料翻來覆去的看,這坪山村,地址處於離瑤水城五十公里處的地方,瑤水城外趙河穿梭而過,他揉了揉眉心,忽而將資料往桌上一放,讓侍衛將調查這個資料的那名侍衛帶過來,讓另一名侍衛去戶部將坪山村居民的地址取來。
陸風站在一旁,問道:“將軍,怎麼,這資料有問題嗎?”
“等那侍衛過來就知道了。”沐長風一臉凝重,手指在扶手上輕輕的敲着,俊眉緊緊皺起。
陸風見他不語,料想這事不是小事,靜待一旁,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剛纔出去的侍衛神態緊張的奔了過來,“將軍,那名侍衛死了。”
沐長風臉色一沉,眼神一凜,還不待他說話,另一名侍衛走進來道:“將軍,這是坪山村遷移後的新址。”他快速接過侍衛遞上的紙條,飛快的掃視了一遍,瞬間臉色大變。
“壞了!是個圈套!”沐長風手握成拳,往桌上資料上一砸,眼中沉穩中夾雜着銳利,吩咐道:“陸風,立即挑選百名精騎,隨我去坪山村。”
他就覺得不太對!
趙河一年前工部開始着手建築大壩的工程,下游凡是會有危險被水淹到的村莊都會被遷移,坪山村應該就是在遷移的範圍內,而這遷移的地址戶部不可能沒有登記的,這地址是他派人去戶部覈實過說是確認無誤!
開始沒有想到,如今王爺去了一夜竟然還沒回來,那名侍衛又死了!
這是一個局,一個一開始就布好了等着王爺和妹妹去的局!
雖然王爺的身手絕世,妹妹的身手也很好,可是這從一開始就設計好了的圈套,很難說能不能逃掉。
沐長風在軍中多年,又是乾王最信任的手下之一,陸風爲他手下騎兵營統領,他的語氣沉穩中帶着急促,陸風也不問究竟是何事,立即接令,轉身往外走去。
沐長風沉思了一會,轉過身來,對着方纔那名侍衛道:“你立即去告訴汶神醫,我有事出去,京中的事他務必要注意。”這圈套還不知道是誰下的,但是這目的就是要殺了王爺,指不定是國內還是國外,必須要防着他們都不在京中的時候發生什麼亂子。
“是,屬下立即前去稟報汶神醫。”侍衛接令後,立即飛身而去。
“將軍,準備好了。”陸風已然出現在門前,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一刻鐘不到便可上馬行軍打戰,此時也迅速的準備好,整裝待發。
“走!”沐長風擺手,面色一沉。
一百輕騎從城外快馬加鞭的往坪山村,馬蹄聲轟隆隆的震耳欲聾,如鼓點砸在人心內。
坪山村內,熙風和睦,金陽送暖。
清晨剛起,村內就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一陣鑼鼓哐當之聲響起,祭祀開始,村民們在祠堂的中進正廳擊鼓迎神,供奉五穀祭品,焚香拜揖,給祖先傳達子孫的虔誠之心。
祭祀的時候,外人不方便在場,清歌與乾王在村頭等着,兩個時辰後,祭祀方結束,獵戶將清歌他們邀請到宗廟裡一間隔開的小茶室中坐着,憨笑着道:“馬嬤嬤到了,兩位在這裡等一下,我把她叫來。”
看來這小茶室就是他們村裡用來招待客人的地方,相比獵戶的家裡,好上不少,這小茶室是在宗廟的裡面,宗廟是一個村中最重要的地方,所以也是村中最好的建築之一,這個小茶室和宗廟一樣,是由木頭搭建而成,裡面裝修的比較清雅,放着一些陶罐裝飾品,一張四方桌子和靠背凳,旁邊一個簡陋大方的木櫃,擺着些花草和書籍。
他們面前擺着兩個大大的白瓷碗,裡面盛着清水,瓷是很粗糙的白瓷,畫着極爲簡單的圖案,雖然簡陋,倒是乾淨,一切都透着山裡居民氣息的用具。
清歌四處環視了一圈,這村子她昨晚看了一遍,今早也觀察了一下,並沒有什麼異常,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她環視了一下房間,望着坐在對面的御天乾正鎖着眉頭,“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御天乾點點頭,他也覺得有一些,但是還沒想到,順手端起桌上的瓷碗喝了口水。
清歌毫不在意的端起白瓷碗喝水,眼裡有着點點詫異。
御天乾看出她的詫異,緋紅的薄脣輕輕的一勾,“這水有問題?”
“沒有,看你會用這個碗喝水有點驚訝而已。”清歌指着碗說道。
“行軍打仗的時候,什麼水都喝過。”他漫不經心的說道,很是輕描淡寫。
“也是。”清歌瞭然的點點頭,昨晚他睡在硬梆梆的木架子牀上,蓋着土棉布的被子,顯然也沒什麼不舒適,打仗的時候也那麼多講究吧,說真的,這樣子來看,御天乾並不像電視劇的那些王爺,吃好的穿好的,整天遊手好閒,只要負責調戲良家少女,平日在府中他大部分的時間也都在處理事務。
她淡淡一笑,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民間也這麼大的威望了。
“比起皇族的祭祀來,他們的祭祀是簡單多了。”御天乾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牌位,几上擺着些貢品,無非雞鴨魚肉,瓜果酒水之類的。
清歌笑了笑,“皇家本來就尊貴,加上你們體系龐大,子子孫孫的加起來人數衆多,自然不一樣!”
說完,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臉色陡然冷冽起來……
他們終於覺得哪裡不對了!
子子孫孫……
從昨晚他們進村來,就沒看見這個村子裡面有小孩!
他們昨晚進來的時候天色已晚,村中本來人就少,安靜了些也正常,可是,方纔兩人看着從宗廟裡出來的人,裡面有男有女,有年邁老嫗,有壯年男子,青年婦人,就是沒有小孩!
若說這裡偏遠,平日裡孩子送去學堂寄宿上學也是可能的,可是今日是祭祀,祭祀是一個村子裡最重要的事情,子孫必須全部要到齊的,怎麼可能沒有孩子在場!
兩人迅速的起身戒備,跨出小茶室,外面便是宗廟的大堂,大門在獵戶出去的時候便是掩住的,清歌眼眸一凝,上前一推大門,根本毫無反應,果然,這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御天乾鳳眸緊眯,身上冷冽肅殺的氣息越發的濃烈,冰冷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就憑這麼一扇木門,你們也想擋得住本王!”
既然對方設下了這樣的陷阱,必然是知道他的身份,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乾王的大名天下皆知,我們當然知道你是誰,怎麼會小瞧你呢?”只聽外面一陣怪笑聲傳來,須臾後,伴隨着梭梭的破風聲。
本來只有五十來人的村落裡忽然多出了一百多個黑衣人,一個個手中拿着弓箭和明晃晃的大刀站在宗廟之前。
清歌凝耳一聽,蹙眉道:“小心,有暗箭!”
話音一落,噗噗的聲音伴隨破窗的利箭疾馳而來。
箭頭上泛着幽藍色的光芒!
箭上有毒!
清歌眸中帶起一抹冷然,看來這些人不止是有預謀,還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袖中的匕首飛快的滑握在手中,側首避過迎面而來的長箭,手臂橫甩,叮咚聲過處,利箭都被掃下,她身子如遊蛇一般穿梭在箭雨之中,那箭雨雖然密密麻麻半點都傷不到她。
御天乾手中一抹銀色短劍而出,凝白的內力從劍柄而出,短劍立即爆漲,一節一節從拔出,竟然成了一柄銀色的長劍,正是清歌第一次見到男童模樣的他使用的那柄!
凝鍊的劍鋒如同一匹月光劃亮整間宗廟,一看編織是絕世寶劍!
御天乾長臂一舞,劍揮如風,射進來的箭雨在接近他半米之處便掉落了下來,他另一隻手掌一伸,將掉落的利箭吸到手掌之中,凝力往外一擲。
噗噗噗噗——
連着四聲,是利箭刺入人體之聲!
望着身邊倒下的四名黑衣人同伴,爲首的黑衣人臉色一變,眸中閃過一道幽芒,桀桀怪笑道:“果然是乾王,名不虛傳。”
他對着身後的黑衣人一使眼色,立即有十餘名黑衣人提着鐵桶,飛快的灑在宗廟四周。
宗廟的空氣中頓時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清歌鼻尖一聳,皺眉大聲道:“是火油!”
黑衣人見箭攻不行,打算換火攻!這宗廟都是木頭架成,夏天天氣炎熱,木頭乾燥,一旦點火,加上火油,燒起來必將勢不可擋!
御天乾也聞到了那股氣味,眉眼一利,寬大的袖袍一卷,將射進來的利箭立即還了回去,噗噗之聲不斷,又射到十餘人,“快走!”他一手拉着清歌,一手握劍抵擋着毒箭雨,腳下一踮,立即就往門外飛去!
“等的就是這一刻!”黑衣人眼眸中掠過一抹得意,飛快的衝到宗廟旁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上一踩。
嗒咯一聲,在夾雜着人聲、箭聲中,非常的細微,方纔箭雨全由御天乾擋出,清歌未分心,將那細微之聲聽到了,她警惕擡頭,循聲看去,一個巨大的黑色陰影從上方掉了下來。
此時御天乾震袖欲劈門而出,她要閃避不斷射入的毒箭,已經避閃不及,避過迎面而來的三隻鐵箭,頓手一拍,將御天乾往右推開一米多遠。
哐當!
一個巨大的黑色鐵籠反扣在離大門十步之遠處,把清歌困在了裡面。
“清歌!”御天乾一聲低吼,一掌揮開迎面而來的箭雨,奔到了鐵籠之前。
提起銀劍砍了下去,只聽那劍砍在鐵籠的欄杆之上,發出震耳的金屬撞擊之聲,還有金黃的火花閃爍。
“放火!”黑衣人冷冷一笑,眼底閃爍着嗜血的光芒,他一聲令下,其他黑衣人將早就準備好的火把立即點了下來,轟隆一聲,火勢如同一條長龍,飛快的包圍了宗廟,火舌吞吐,比那耀眼的金陽還要紅豔!
炎熱的氣溫加上高熱的火苗,超高的溫度讓站在宗廟前的黑衣人都微微閉上了眼,額頭有汗珠不停的流出來。
聽着內力傳來的金屬猛烈撞擊聲,黑衣人勾起一抹邪笑,這籠子可是他特意爲御天乾準備的,就算是他那把朔月寶劍,也不要想劈開這千錘百煉的精煉玄鐵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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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相信,這樣子御天乾還死不了!
火龍吞噬的宗廟裡,清歌被高溫蒸得汗如雨下,她面無表情的觀察了一下,比了一下欄杆之間的寬度,只有她手腕大小,根本就穿不過去,擡頭看籠子上方,和四周都是一個材料,沒有任何縫隙。
御天乾拿着手中的銀劍,一劍一劍的砍在上面,他每一劍都運足了內力,足以劈開一口巨鼎的力量砍在鐵桿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色痕跡。
墨藍色的眼裡閃爍着令人心驚的嗜血肅殺和重重的擔憂之色,這是專門他準備的鐵籠,既然是針對他的,必然知道他的朔月寶劍,這籠子的材料是精煉玄鐵!
是剋制朔月寶劍的唯一金屬!
他擡頭看了一眼清歌,她拿着匕首四處敲打,霜白的面孔已經烤的發紅,瀑布般的黑髮燒得焦起來,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眼底一抹冷芒閃過,將銀劍往腰上一插,十成內力全部凝聚在手上,兩手握住鐵桿分別往兩邊扳去。
火焰已經燃到了宗廟中,屋檐上的柱子也燃燒了起來,噼裡啪啦的燃燒聲在大堂裡迴盪。
金屬是最易傳熱的導體,雖還未發紅,也差不多快了,御天乾手指一握上鐵桿,一股發焦的氣味便傳了開來,他絲毫不在意的抓住鐵桿往外扳,精鑄的鐵桿一點點的彎了開來,他的臉漸漸的漲成了紫色,手中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如同小蛇,肉被烤熟的焦香氣味在空中飄起。
啪噠……
一根樑柱掉了下來,搭在了鐵籠之上,宗廟裡的氣溫高到幾乎讓人不能呼吸,鐵桿已經漸漸有燒紅的痕跡,御天乾的手中已經有鮮血開始順着鐵桿吱吱的流下。
本來鮮血一出來遇見鐵桿的高溫迅速會燃燒,如今有血滴了下來,可見傷口已經燒爛到肉裡,流血不止。
清歌縱使殺人無數,但是殺手都是一刀斃命,並不是以折磨人爲樂趣,看着御天乾俊鑄無雙的面上已是滿臉大汗,烏黑如墨的長髮被燒得焦捲了起來,手臂已有血管破裂,沁出絲絲鮮血,眉宇間沒有半點痛楚,所有的只是焦急。
她心頭狠狠的一抽,眸中含着滿滿的震撼,“御天乾,你趕緊走!”
雖然火大,但是憑他的身手,絕對還是能出去的,不然的話,按照這個火勢下去,他會被燒死在裡面的。
御天乾手臂吃力,咬牙切齒的怒罵道:“那你剛纔推我幹什麼!”
清歌猛的一愣,眸中一怔。
是啊,她剛纔其實也不過是個本能反應,不對,也不是本能反應,她天生是個殺手,是個傭兵,以取人性命爲一生,救人這種事從來不是她本能,殺人倒是。
那是爲什麼會推他那一把呢?
還是本能,是因爲她心裡有他,就如,他心裡有她一般。
空氣中煙霧也越來越濃,她嗆得咳了幾聲,眼裡漫上了水霧。
她從身上撕了兩塊布巾,一塊給御天乾繫上,輕聲道:“防煙霧,我相信你。”
看着男人駿逸奢冷的面孔,清歌淡淡的一笑,不枉她穿越一場。
不過,清歌將另一塊布巾繫好,把手放在御天乾的腰間,嘴角冷冷的勾起,帶着一抹冷凝的狂妄,她沐清歌的命運從來都不是讓別人掌握的。
……
火勢越來越大,遠遠看去如同一團火球一般,衝起半里的煙霧,空氣都扭曲了起來。
村子裡的人都跪在旁邊,那獵戶看着宗廟裡的火焰,心中懺愧,面色憂苦,求道:“大俠啊,我們已經幫你們把他們騙進來了,我們村裡的孩子可以還給我們了嗎?”
爲首的黑衣人一雙三角眼映着緋紅的火焰,閃着毒光,嘿嘿笑道:“好啊,你們幫我們把乾王騙來了,我們自然是要讓你們和孩子相見的。”
“什麼,他是乾王?你不是說他……”獵戶全身發顫的看着宗廟裡面,大雍人誰不知道乾王的名字,但是沒幾個人真正看過御天乾的樣子。
“桀桀,他若不是乾王,我們國家費得着用這麼多精力,來布這麼個局嗎?”那黑衣人很是得意的一笑,毫不在意的說出自己的身份,
裡面的是乾王,是乾王,這人是別國的人,要殺了我們的乾王,是要奪了我大雍!
獵戶全身在顫抖,手指緊緊握在一起,忠厚老實的面上帶着複雜的表情,看了一眼禁閉的廟門,忽然一下站了起來,對着最近的黑衣人撞了過去,“你,我跟你拼了!”
他忽然發難,那殺手也沒注意,加上獵戶本來就有點身手,把那黑衣人撞了個踉蹌。到底實力懸殊,黑衣人反應過來,拔刀一下將那獵戶的頭砍了下來,血立即濺得滿地都是,他冷冷一笑,看着獵戶的屍體,“倒是個血性漢子。”
轉過身對着身後一衆嚇得叫都不會叫的村民道:“你們不是要自己的孩子嗎?現在我就讓你們和他們見面去!”一個眼色過去,只聽唰唰的拔刀聲,刀起刀落,血線飆落,一村所有人全部帶着圓睜的眼,帶着不敢相信死透,再無生機。
……
驕陽高照,碧空如練。
瑤水城外五十公里處的空氣隱約中被蒸發的扭曲了起來,遠遠看去那一片的山頭、雲彩都染上絲絲紅色。
宗廟內的火越來越大,氣溫越來越高,整間大屋全部燒了起來,如同天邊墜下的一道流火,滾滾翻燒。
清歌伸手幫御天乾擦了擦從額頭流到眼睛上的汗,從御天乾腰間抽出朔月寶劍,銀劍看起來輕巧,握在手中十分之沉,幸好她鍛鍊得手臂有力,雙手將寶劍舉起,對着御天乾問道:“你這劍是如何變長變短的?”
“劍柄上左眼上的血色寶石,連按兩下變長,同樣按兩下,右眼變短。”御天乾咬緊牙根回答,他不敢有半分鬆懈,本來只有手腕大小的縫隙已經有擴大了一倍,再擴大一倍的話,清歌就可以側着身子出來了。
轟的一聲——
大堂的屋檐上又一根樑柱倒了下來,好在宗廟是擺放先人靈位的地方,一般來說,都是修葺得最結實的房子,房樑也比普通的屋子多上幾根,結構結實,否則屋頂早就跌落了下來。
清歌知道事不宜遲,御天乾的內力雖然雄厚,但是這鐵製的鐵籠絕不是平日裡見到的小鋼筋,加上烈火灼燒,如將人放在火上烘烤一般,難受之極。
她舉起劍柄,劍柄呈龍頭形,顧不得欣賞這造型精美巧妙的東西,找到左眼上的血色寶石連按了兩下,那寶劍便縮回了一截,再按一次,又縮回一節,直到把劍變成最短,她把短劍放在兩根鐵柱之間,飛快的按着血色寶石,劍柄立即梭的就射了出來,卡在了兩根鐵柱之間,這朔月寶劍不知道是如何製造的,它的劍柄被卡在中間,不斷的往外延伸,劍柄絲毫不彎,篤力的往外撐力。
頓時御天乾覺得手中的力量小了些,深呼吸一口氣,丹田又鼓再將內力送出,將鐵桿拉開了一些。
清歌反覆將長劍變長變短,借長劍的衝擊之力減輕御天乾手臂的受力。
那鐵桿果然比剛纔容易扳開了些,她自然知道不單單是這把劍的作用,現在宗廟裡面的氣溫越來越高,鐵桿的溫度也越來越高,金屬遇熱會變軟,就算是再精妙的金屬,也不會逃過這個共性。
轟轟燃燒的火焰,灰衣俊顏的男子,這場面有一種頻臨驚心的美,也讓清歌的心緊緊的揪起來,再這樣下去,御天乾的手會廢掉,她就這麼用劍靠近着鐵欄,手上的皮都要乾了,他的手……
她也是靠身手吃飯的人,如果手廢了,再也拿不起劍,這對於御天乾這個馬背上的王爺,這會比死還要難過。
看着鐵欄也差不多了,自己擠一擠應該能穿過去了,她立即將御天乾往外一踢,喊道:“你讓開!”
她將寶劍丟出去,側身就要鑽過這欄杆,御天乾被她一腳踢的往後退了幾步,狹長的鳳眸閃了一閃,欄杆的寬度比她身子要窄一釐米,若是擠一擠一定能出去。
但是這一擠,就是貼着鐵欄而出,她的臉,背,胸都會挨着那炙熱如炭的鐵欄,剛纔他是握在上面的,自然是知道上面的溫度,這一貼,她的臉會被燒成什麼模樣,她雖然從不像那些女子在乎容貌的美醜,可不見得她就喜歡頂着一張燒焦的臉。
清歌剛一靠近,那鐵桿的溫度瞬間就把她的衣服燙出了一個洞,看來這鐵桿的溫度比她想象的還要高,如果燒到肌膚上……不管了,總不能讓御天乾的手廢了!
御天乾鳳眸一沉,墨藍色的瞳孔裡映着熊熊的烈焰,她踢開他,無非是爲了他的手,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了,還算什麼名震天下的乾王!
男子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雙手飛快的抓住一根鐵桿,運力狠狠的一拉,那鐵桿被他生生拉開了一寸之寬。
同時,被緊鎖的大門也在高溫之下轟然得碎裂了開來,露出一邊殘破的門角,御天乾前去拉鐵桿的一幕剛好呈現在黑衣人的面前。
“什麼!”正在擦刀,一臉得意的黑衣人臉色猛然一變,透過高高燃燒的火焰,朦朧望着漫天紅舌中的灰色身影,宗廟裡面本該被困在精煉玄鐵籠中的御天乾,三角眼內都是驚惶。
御天乾不是應該被困在鐵籠之中的嗎?怎麼是在鐵籠之外,方纔只聽裡面兵器撞擊的聲音,那不是應該他在鐵籠內做困獸斗的劈砍之聲?
他只覺渾身一冷,眼睛直直的看着裡面,御天乾雙手就這樣握上了燒紅的鐵桿,往外一拉,吱吱的聲音伴隨着白煙冒了出來!
黑衣人手掌心一陣發疼,看着籠內面色如水一般沉靜的女子,那冷靜的雙眼如同冰霜一般寒冽,他之前都打探好了的,乾王娶了二品武將的女兒,貌美驚人,身手也不錯。
看來乾王明明可以逃出來的,就是爲了救這個女子出鐵籠才一直沒有出來,看來,就算是冷情嗜血的乾王,也終逃不過這美人關啊。
他眼眸一眯,精光四射的眼裡帶着算計詭異的色彩,嘴角冷然的勾起,看着御天乾不顧一切的拉着鐵桿往旁邊扳去,這個乾王,身手之好,就算他們百人齊上,也見不得能佔到什麼便宜,所以他們纔會設下這一道又一道的機關來,沒想到就算如此還是不能將他致死。
不過老天幫忙,既然如今你陷入了這美人關,我便再幫你一把!
他走到宗廟左側一塊經過長時間風吹雨打的歪斜青色石碑前,在那石碑的最底座處一扭。
說時慢那時快,御天乾一扳開鐵桿,房屋已有崩塌之逝,清歌立即側身就要出來,突然腳下一空,她來不及做半點反應,人便直直的掉了下去。
“清歌!”御天乾目眥欲裂,伸手想要抓住清歌,手臂從鐵欄之間穿過,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望着那藍色的身影就這麼一下在自己面前消失,御天乾心頭猶如重鼓狠狠的擊打,他一下躍過鐵桿,毫不猶豫就跟着跳了下去。
黑衣人嘿嘿一笑,御天乾,這可怪不得我,我沒有害你,是你自己爲了美人跳下去的,這個機關也不是我設計的,怪,只怪你名氣太響,對於我們的威脅太大吧。
他目光微閃,看着手邊歪斜的墓碑,這個機關可不是他設的,當初他們來做機關的時,無意間開啓了這道門板的機關,有幾個兄弟下去探險了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又派幾個人下去,都是有去無回,最後一次,一個兄弟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像是被血從頭上淋下了一般,雙目呆滯,神志已經瘋癲,念念叨叨的反覆一句話:“有鬼……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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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今天到底爲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