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代溝?去你媽的,三歲一代溝,咱倆起碼有三個代溝。什麼當朋友,你哄小孩吶,官字下面兩張口,想宰我還想讓我感激你?沒門!
顧筱筱走到沙發旁,並不屑坐下來,既然莫司長想了解事情的起因經過,那她就說,她站着,低頭俯視着他,“是劉偉非禮我在先,我是爲了自保,如果你們要追究我的責任,那我也要追究劉偉的責任。”
她看着他,莫司長的大名如雷貫耳,可今天一見,還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具體幾歲筱筱也記不得了,總之不會小,可是,他的皮膚緊繃得很,如墨的劍眉,深邃的眼窩,看着看着就會不自覺地陷進去。
不過,筱筱還是保持着清醒,“莫司長,劉偉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我忍了他很久,而且辦公室裡很多女同事都被他騷擾過。您說要問起因,在我看來,就是風氣問題,上面的人不管,下面的人不敢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玩弄女同事,您也脫不了責任。”
她說這是風氣問題,她說他也得負責任,真大膽的小員工啊,難怪劉偉會栽在她手上。
莫以洋笑了笑,放下二郎腿,又拿起茶杯,輕抿一口,“顧同志,你看問題很深啊。”
顧筱筱不明所以,這司長,是在誇我嗎?
“你別怕,我不會吃了你,”莫以洋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雖然她的指責很含蓄,但一針見血,“你放心,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說,那是劉偉自作自受。”
顧筱筱一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司長,您的意思是?”
莫以洋站起來,筱筱只能擡起頭看着他,據目測,他比她高了足足有二十公分。
他說:“其實我知道劉偉的事情,但是我跟你們一樣,管不了他,我不是不管,我是管不了。”他強調了管不了三個字。
吼,繞了這麼大的圈子,還不是一樣啊,顧筱筱輕笑了下,反問道:“就因爲他的表舅是軍區的首長?”
莫以洋不否認這是原因之一,但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其他的,“站在我的角度看,我只能管他的工作,我只要看到他的任務完成,就行了,至於他的私生活以及人品,不在我所管轄的範圍之內。顧同志,現在是他人身受到了危害,這危害會影響他一生,就算你是自保,就算是劉偉有錯在先,於情於禮,你多少得負點責任的,這跟他表舅是不是首長沒關係。”
筱筱被他說得越發迷糊了,“司長,您不開除我?”
“開除你幹什麼?”
“我,我以爲你們要開除我。”
莫以洋認認真真地說;“他們沒有報警,想私了,我這不是找你來溝通麼。這種事情都要我來處理,煩!”
顧筱筱一聽,心裡的大石落了一半,只要不開除她,萬事好商量,她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只要劉偉肯息事寧人,賠錢道歉什麼的,她都是願意的。
“莫司長,只要不開除我,什麼都好說。”
“那首先你得相信我。”其實他老早就想辦了劉偉,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筱筱也沒有別的選擇,“好,我相信司長。”
“那就去醫院,我把老首長約出來,你把事情的原委當面說清楚,找劉偉當面對質。”
“啊?”今天不但見了司長,還要見首長,那改天是不是還能見到主席?“我我我,首長會不會要了我的命?”
到底是年輕,關鍵時刻還是會怯場。
“我若不在的話,他說不定真的要了你的命,沒事的,我會護着你。”
筱筱就這樣跟着莫以洋去了醫院。
她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希望這個看起來很公正的莫司長真的是公正的吧。
雪天路滑,莫以洋開得很慢,筱筱一直縮着頭不講話,要司長開車載她啊,這怎麼都說不過去吧。這件事要是真的解決了,一頓飯肯定是少不了的,哎,就當是花錢消災吧。
莫以洋轉頭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他一邊開着車,一邊跟她閒聊起來,“今年剛畢業?”
有美女的地方就有話聊,緩解緊張什麼的,莫以洋最拿手了。
筱筱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是什麼大學畢業的?”
“北大新聞與傳播學院。”
“北大的啊,學妹你好啊,我也是北大的。”這謊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
顧筱筱心裡納悶了,“是麼,我怎麼記得你不是北大的?”莫司長的資料,整個新聞司都知道,雖然她並沒有特意關注過,但是不是北大這一點,她還是會記一記的。
莫以洋笑着說:“我上過北大的黨校。”
“??北大還有黨校?那不是中央黨校嗎?”
莫以洋一挑眉毛,忽悠不成,轉移話題,“呵呵,你學過法語嗎?”還是撿自己拿手的說比較好。
顧筱筱忽然想起來了,“莫司長是復旦的吧,復旦法語系,我記起來了。”
“額,是啊。”算了,不套近乎了,這丫頭機靈得很。
很快便到了醫院,問了護士劉偉的病房號,他們就去了。
病房是男性泌尿科,住在裡面的全是男人,顧筱筱挺不好意思的,眼睛隨便一瞄,不是看到醫生拿着誰的那東西檢查,就是看到護士給誰在插導尿管。
她一下子就臉紅了,低着頭緊跟在莫以洋的後面。
莫以洋穿着一件黑色的妮子長大衣,將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挺拔和修長,筱筱只覺得站在這樣的背影后面,挺有安全感的。
劉偉住的是單人間的病房,一個護士正好從裡面走出來,莫以洋說:“護士,我是劉偉的上司,他的情況怎麼樣?”
護士看莫以洋長得英俊,又是上司級人物,她心花怒放,說:“昨天的手術很順利,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不過碎掉的睾丸肯定是不能復原的,好在還有一個,不影響以後的生育。”
“好,謝謝,勞煩你們多照顧了。”莫以洋露出迷死人不眨眼的微笑。
小護士紅着臉,笑笑地點點頭,“應該的。”
兩人走近裡面,原本準備睡覺的劉偉看到來人,一下子坐了起來,指着顧筱筱大罵:“顧筱筱,你這個賤人,毒婦,我要告你,告到你死爲止,老子要你償命。”
他囂張地叫喊着,全然不顧莫以洋在場。
莫以洋暗哼了一聲,“精神不錯啊,聲音都這麼洪亮,看來手術確實挺成功的。”
劉偉收斂了點,但眼神依然是惡狠狠的,顧筱筱傷害的,是他的男性尊嚴,他憋着怒氣,瞪着她說:“我表舅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是一句警告,帶着危險,帶着威脅。
莫以洋往後挪了挪,將顧筱筱擋在身後,“劉偉,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你自己做過什麼你不清楚?你不欺負人家小姑娘,人家還能無緣無故把你弄進醫院?”
這時,顧筱筱忽然感覺到後面有人,她回頭一看,嘴巴直接呈現“O”字型,她偷偷地拉了拉莫以洋的衣袖,然後畢恭畢敬地說:“首長好,首長辛苦了。”
她彎腰鞠了個躬,首長好威嚴,面目猙獰,老氣橫秋,後面還跟着兩個虎視眈眈的警衛員。
她發誓她絕對不是在說老首長的壞話。
莫以洋迴轉身來,見是老首長,嘴角抽了一抽,他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首長。”
首長冷哼了下,眼神越過莫以洋,對病房裡面的劉偉說:“偉偉,今天好一點沒有?”
劉偉開始裝了,有氣無力地說:“舅舅,我還不能下牀,一動就痛,早上醫生來查房的時候,說傷口有點發炎。”
老首長徑自走進裡面,莫以洋往旁邊站了站讓道,老首長和他的父親是死對頭,老首長一直都看他不順眼,就跟他看劉偉看不順眼是一樣的。
老首長坐在病牀旁邊,兩個警衛員將手裡的花籃和水果放在一旁,老首長說:“放心,有舅舅幫你撐腰,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傷。”
顧筱筱感受得到老首長和莫司長之間的戰火,她覺得自己已經被貼上了“與莫司長是一夥的”的標籤,這司長和首長,還是首長官位大啊。
老首長看了一眼顧筱筱,“你就是顧筱筱?”
“恩。”
又看着莫以洋,“小莫,你給我收斂一點,你以前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情我管不着,現在你也是國家幹部,管理整個新聞司,再搞這種桃色新聞,國家都會蒙羞。”
他以爲,顧筱筱必定與莫以洋有什麼關係,莫以洋纔會冒着得罪他的險而幫助顧筱筱。
莫以洋不以爲意,笑笑說:“首長說笑了,給國家蒙羞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我也沒那麼大的資格連國家都牽扯進來,不過劉偉的行爲,令整個新聞司蒙羞,那就是鐵一般的事實。顧筱筱,你是當事人,現在就當着大家的面說說清楚。”
顧筱筱心裡很害怕,但看到莫以洋鼓勵的眼神,她豁出去了,將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你胡說,”劉偉反口,“顧筱筱,你怎麼反着過來污衊我?是你暗戀我在先,勾引我在後,你還狡辯?”
顧筱筱翻起一陣白眼,“我暗戀你?首長,莫司長,你們覺得我會暗戀他?”
明擺着的事情,筱筱不說自己國色天香沉魚落雁,但好歹也屬於清秀的小家碧玉,他劉偉就是一個歪瓜裂棗的大齡剩男,瞎子都不會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