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之上,同事們推杯換盞,胡吃海喝了一番。
楊帆因爲下午回去還要繼續錄節目,也就是滴酒未沾,和桌子上的一隻燒鵝,幹了起來。
大家吃得正起勁的時候,包廂裡,也不知誰的手機鈴聲響了,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孫總監接起電話,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聽了幾句之後,神情就開始有些變化了。
電話打了沒有一分鐘,他就按掉了,然後把手機揣在兜裡,從皮夾子拿出一沓錢,放在桌子上,說道:“你們先吃着喝着,我這邊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一下。”
然後又囑咐自己的助理,把那些喝的不省人事的人送回家,就行色匆匆的離開了。
一些還清醒的人,看着匆匆離去的孫總監,心中很是疑惑。
“總監有什麼事啊,比咱們的慶功宴還重要。”
“誰知道呢,孫總監整天忙這忙那的,也不知道上頭出了什麼事情。”
“呃,我吃的差不多了,先走了啊!”
今天總監放了個小假,不過有些人已經嗅到了一絲不好的味道,索性就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單位。
楊帆的反應倒是沒有那麼激烈,畢竟孫總監那是真的忙,好多事情還等着他去處理呢。
夾了一筷子的魚,楊帆在心裡思考着自己今天到底要講一個什麼樣的故事。他心中必須要有分寸,而且節目效果可不能低於《小王子》,不然到時候可是要鬧出笑話的。
一部分人吃着飯,但是有些人已經走了。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突然有人躥了起來,指着手機,大聲的說道:“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有人看着這個人,嘴上罵罵咧咧的,“出什麼事了,你小子神神叨叨的,不會是女朋友跟人跑了吧!”他打着趣,卻聽到這個同事指着自己手上的屏幕,“你自己看啊,楊帆老師的節目被換了,《趣味故事集》,直接被換成《夢想的聲音》了。”
“怎麼會這樣,那豈不是說楊帆老師今天就不用直播了,這麼做,也有些太過分了吧!”
“啊,小楊的節目被換掉了,臺裡這麼做也太讓人寒心了吧,難道他們不知道,小楊正在參加銀盃獎在比賽嗎?”
“對啊,這麼重要的時候,臺裡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情,這不符合常理啊!”
柳言眉頭皺了皺,“以《趣味故事集》的收聽率,臺裡竟然會停播,到底搞什麼鬼啊?”
有人拿着手機,念着上面的所謂原因。
“這個裡面說《夢想的聲音》,這檔節目臺裡投入不小,而且已經錄了好幾期了,相關的投資和細節都已經準備好了,時間上要稍微傾斜一下。當然,小楊老師的節目,收聽率這麼好,肯定不會被砍,但是時間上可能會改版,反正上面是這麼說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文件性質。”
“怎麼可以這樣,那這樣的話,豈不是說小楊老師沒有自己的節目了,沒有節目還怎麼參加銀盃獎的評比啊?”柳言眼珠子猛然一變,他就是上一屆的銀盃獎得主之一,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她自然非常清楚。
有人點出了這一點,其他同事也都是紛紛替楊帆鳴不平。
還有人再次說道:“我今天去交通頻率的時候,聽他們那邊的一個文員說,今天銀盃獎的提名就要結束了。”
果然,楊帆的眼珠子差點被他瞪了出來。
“那要是這麼說的話,小楊老師豈不是拿不到這個獎了?”
“對啊,不過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有人說是巧合,但更多的人心裡都是在冷笑。哪有那麼巧的事情,這一切不過都是蓄謀已久的。
省臺真的是太過分了,這種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完全是一種沒有底線的行爲。這是要活生生的把楊帆的獎項給扒下來啊!
衆人心中都很清楚,按照收聽率,《趣味故事集》肯定是不會被停掉的。就算是臺裡敢這麼做,那些聽衆的唾沫也會把他們淹死。
但是沒想到,臺裡竟然精明到這種程度,算到了會有一個卡頓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把楊帆的所有主持人的身份都扒光,讓他一下子沒有辦法參賽,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還沒有一個文件,你就是想要去告,你也根本告不了。
這擺明了就是把你卡在這裡,讓你根本連動都不能動。乖乖的把這個名額讓出來。
而且大家也看得出來,小楊不僅讓出了自己的節目名額,就連銀盃獎也沒有機會了。
最重要的是,楊帆苦心經營的這個已經非常有人氣的節目,將成爲臺裡的犧牲品,用以成就呂臺長的侄子,呂望的《夢想的聲音》。
他們無非就是想用楊帆這個節目的收聽人羣的熱度,替《夢想的聲音》來一次助攻,將這個節目越推越遠,然後等到能夠逐漸取代自己節目的時候,把自己一腳踢開。
這真是一箭三雕的計劃啊,不僅搶了楊帆的節目,成就了他的侄子,而且搶了楊帆已經勝券在握的銀盃獎,最重要的是當所有事情都結束之後,楊帆的利用價值也就沒有了,到時候他就是案板上的魚肉,能夠隨時讓臺里宰割了。
兔死狐悲,雖然是楊帆惹上這樣的事情,但其他同事們心裡也都是非常不舒服。
這麼優秀的人,最終只能落到這個地步,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非常悲哀的事情。
在他們看來,楊帆這麼厲害,幫助臺裡爭取到了這麼多,難道還值不下一個銀盃獎嗎?
須知,這只是一個20歲不到的新人,以後的前途將會多麼遠大,這都是大家無法預料的。
再說,人家幹出了一點成績,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摘桃子,摘桃子也就罷了,你摘了桃子,還想把人家的桃樹給挖了,把挖了的樹砍成柴燒了,這就未免讓人太過寒心了。
酒桌之上,衆人臉色都不太好看,甚至有些喝醉的,嘴上還罵罵咧咧的,說臺裡不公道什麼的,這樣下去遲早倒臺。
這要是放在平時,肯定有人讓他少說。可今天卻沒有人阻止他。
甚至就連李銘,臉色也是異常難看。雖然說楊帆搶了他的節目,他心裡對這小子恨之入骨,千方百計的想讓臺裡打壓他。
這個目的總算是實現了,但是他寧願不想這麼實現,因爲這樣做已經突破了他的底線。
再是否認,也不能否認楊帆一步一步爬上去。他自己的成就,大家都看在眼裡,就算是老對手,雖然嘴上不服,但是心裡其實已經服氣了。
而且,雖然他曾經和呂望一起對付過楊帆,但打心眼裡來說,他還是非常反感這種藉着自己親朋好友關係走後門的人。
合着人家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打下的一些基業,最後全部給你這個小王八蛋做了鋪墊了,你憑什麼啊?
雲主播,也是非常罕見的,沒有說那些話,他算是臺裡比較老的主播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見過,心裡也有些鬱悶。
他也是見過好些同事,因爲做出一點成就,就被領導截胡,給了他們的親戚或者是和領導關係比較近的人。
有些人接受不了,乾脆辭了這個工作,有些人則去找領導理論,最後被髮配出去。反正和領導作對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體制的悲哀,在上層社會掌握着權力的無能者,恨不得將那些底層的人壓榨到死,還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好不容易給一些小恩小惠,還總是一副施捨的樣子。
大家都是同事,雖然說有些事情上有爭執,但靜下心來,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還是非常一致的。
臺裡做得實在太過分了,過分到一種令人髮指的地步,要知道斷人錢財,無異於殺人父母。
一些本來還中立的人,現在也都紛紛站着楊帆的這邊,坐在那裡的小丫頭黃玉,狠狠的攥着自己的小拳頭,氣呼呼的說道:“這也太過分了吧,小楊哥哥給臺裡帶來了這麼多的收入和名聲,臺裡不感謝也就罷了,竟然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還有沒有王法了。”
“唉,銀盃獎一年就這麼一次機會,也不知道小楊能不能熬到下一年。”
他說這種話是有科學依據的,楊帆顯然已經得罪了臺裡,以後肯定也會被臺裡吃得死死的。
大家都知道楊帆簽了一年合同,按照這樣的邏輯下去,一年之後,肯定果斷解約。
到時候,要是沒有省臺的這個平臺,楊帆想要拿到銀盃獎,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的。
張姐胖乎乎的臉上,也都是氣得發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惡狠狠的說了一句,“這都是什麼世道啊,他姓呂的還真以爲自己是整個臺裡最大的領導了?”
“慎言啊,姐!”
有人抓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這麼說,這要是被人聽見了,果斷也是一個失誤。
“怎麼了,把事情辦到這個程度,還不讓人說了咋滴,我就要好好說說,咱們這個老臺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姓呂的在臺裡橫行霸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都不知道管管。”
一旁的一個老同志,也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走到人羣中央,輕輕地拍了拍張姐的肩膀,聲音沙啞的說道:“小張啊,你就不要生氣了。”
說完他又環視了一下四周,這才說道:“咱們大家,雖然說都是有些糾紛的,但總的來說,也是一家人。文藝頻率成立已經好幾十年了,有些話咱們心裡知道,但是不方便說出來,今天,我說些事,大家也就聽聽,不過只是聽一下,一會出了這個屋,我就什麼話都沒說。”
衆人心中一驚,難不成還有什麼隱藏的事情。
“我們不會說出去的,你老人家有什麼話還是趕緊說吧,不說要憋死我們啊!”
“就是就是,咱們怎麼說也是戰友,這些事情也不會外傳的。”
老同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楊帆,招了招手,讓楊帆過來,這才說道:“剛纔,我新聞頻率的老同事,也就是周總監,他發消息過來告訴我,其實咱們的孫總監,剛纔在會議上已經爭取過了,先是爲了這個事情還大吵了一架,不過這件事情,上面早就已經決定好了,怎麼也不會更改的。”
“而且啊,我還聽說了一件事情,這個交通頻率的小楊,他的父親好像還有咱們的呂臺長,是曾經大學裡的同學,還是四年的舍友!”
原來如此!
包括楊帆,衆人的心裡也都是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