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之上，李凡和盧康詳細地聊了起來。
瀟瀟作爲一個引薦人，兩邊又都是熟人，使命已成，便一言不發地陪在一旁。
知樂社區作爲一個新型知識付費網站，這種商業模式在華國非常新穎，而且還很大膽，但是，李凡並不太看好，起碼前期會很艱難，即便真的有所成就，那一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目前平臺還很簡陋，內容太過單一，有極長的一段路要走。
不過，這種很有前瞻性的商業模式，李凡倒是很感興趣，有種想要插一腳的衝動。
像很多領導一樣，盧康也是給李凡畫大餅，描述着未來成功的景象，又什麼要做華國最大的精英社區，幾年後要在紐交所上市之類的豪言壯語。
李凡很平靜，靜靜地看着他吹牛逼。
盧康吹了一會兒，發現李凡並沒有被自己激情昂揚的情緒所感染，於是有些意興闌珊，難道表演失敗了？自己就是靠着這個路子忽悠到投資的啊，啊不對，打動投資人的！
“小凡，我們現在的營銷策略是，在各行各業中，選出30位精英代表，來着重包裝。而30位中，我們希望能有10名具有一定社會知名度和網絡流量的名人，來撐起‘知樂’的門面，所以，我們願意給你提供0.5%的股份。”
李凡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一，定期在社區上和網民互動，選出有代表性的問題進行知識解答。二，公司有活動的時候，出席一下，尤其是對外宣傳這一項上。”
李凡搖了搖頭，道：“康哥，股份太少了，貴平臺我估計到今年年底不虧錢就算成功吧？”
“怎麼可能？要是不賺錢，會有人投資咱們？哈哈！”盧康藉着一聲大笑，掩飾着自己的心虛。
李凡道：“康哥，我說幾句實話，您別介意。我覺得‘知樂’這種創新模式非常好，但太小衆了，沒有個幾年時間的運營發展，很難有起色，而且市場偏窄。畢竟付費內容在華國纔剛剛開始起步，影視、音樂目前的付費模式還沒有被網民徹底接受，更何況咱們這個本來就很偏門的知識付費平臺，而且，我覺得，咱們‘知樂’目前也在不停地摸索着前進吧？”
盧康點了一支菸，吧唧吧唧抽了起來，他在想的問題是，怎麼自己的花言巧語沒在這孩子的身上發揮作用呢？他眯起眼睛看着李凡，繼續聽他講話，並仔細地觀察李凡的每一個細節，希望多瞭解一下這個被大衆稱爲文化偶像的全民兒子。
有全民媳婦，有全民老公，全民閨女，全民婆婆等等，就是一直沒有全民兒子，但這幾天，“全民兒子”終於上線了，這個桂冠成功地落在了李凡頭上。
全民兒子，顧名思義就是所有人都希望有這樣的兒子啦，不過李凡是抑鬱的，這便宜讓你們佔的！
李凡繼續道：“而且，知識付費我個人認爲，目前幾乎沒有什麼市場，早期不太好培育，不過，未來是光明的。我倒是不反對加入貴平臺，但是，0.5的股份，您這是讓我在前面幾年白忙活啊？”
“那你想要什麼，說說你的訴求。”盧康不再把李凡當成一個高中生看待了。
李凡道：“稍等，我經紀人要到了。”
“經紀人？”
“啊？你什麼時候有經濟人了？”
瀟瀟和盧康一齊看向李凡。
李凡笑而不語，他剛剛跑廁所的時候，想着加盟‘知樂’頗有代言的感覺，知樂的行爲無非就是找幾個有一定知識的社會名人來爲自己的平臺站臺嘛，其實和代言也沒什麼分別。那這種談價碼的行爲，自己自吹自擂多少有些不方便，況且，自己在這方面的確外行。
於是，他就給柳詩詩掛了電話，問蔣姐在沒在京城，借用一下。
10幾分鐘後，李凡下樓接蔣姐，他又在外面簡單地和蔣姐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態度和訴求，蔣姐打了一個OK的手勢，道：“你蔣姐就是幹這個的，OK。”
回到包房，蔣姐和盧總握手寒暄，落座後，蔣姐開門見山道：“具體的情況我差不多瞭解了，盧總能給我們的最高待遇是什麼，您說說。”
“0.5%的股份。”盧總道。
“沒了？”
“呃……沒了！”
蔣姐皺眉道：“這個絕對不成，我們要5%的股份。”
噗！咳咳咳！
盧總直接嗆住了，這獅子大開口啊。
瀟瀟一個冷戰，太狠了。
盧總笑道：“您真開玩笑，我們將會給10個名人提供一樣的股份，每個人都是0.5，爲什麼給你們開到5啊，你這是開玩笑呢啊！”
蔣姐道：“首先，肯加盟您這個目前試運營中的並且前途不被看好的平臺的社會名人，我估計除了我們李凡外，再無他人了，要不咱就後期看看！還有，我們可以不要股份，直接100萬兩年的代言費，真金白銀完事兒！”
盧總再噴，往椅子上一靠，有些冷笑，道：“大姐，您太敢報價了吧？有這錢我直接請個明星代言多好？”
蔣姐冷哼一聲，道：“那你去請啊！這年頭連一個小明星都是200萬/兩年的代言費起步，我們報100萬/兩年多麼？一年50萬，這就是個公司高管的年薪而已。”
蔣姐想到這兒，看了看李凡，道：“李凡，我覺得你低估你背後的商業價值了，”蔣姐說到這兒，對盧康道：“這樣，我們新的報價，200萬/兩年的代言費，或者8%的股份！”
盧總有些迷糊，“你們還帶坐地漲價的啊？憑什麼啊？”
“憑什麼？”蔣姐翹了翹李凡的下巴，“就光憑這臉蛋兒！而且我坦白地告訴您，步步升學習機已經找我們代言了。”
李凡心裡偷樂，蔣姐是真能忽悠啊！
盧總糾正道：“我們是加盟，又不是代言。”
“呵，換個名字而已，內容不是一樣一樣的？”
“你們的條件我完全接受不了，我們就一小小的創業公司，養不起大佛。”
蔣姐揶揄道：“盧總這就接受不了了？現在連一個網紅換個直播平臺的加盟費就動輒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盧總能不能接受？這是一個新時代，是一個錢不是錢的年代。”
蔣姐繼續道：“其實我們報價已經很低了，咱們別的不說，在華國，現在隨便一檔綜藝節目，二線明星的單期勞務基本上50萬打底。”
娛樂井噴的年代，的確是一個錢不是錢的年代，蔣姐說得在理，可盧總沒錢啊，盧總每天想的都是如何用“夢想”和“未來”忽悠幾個名人入駐平臺，怎麼肯花出大代價？
雙方根本談不攏，最後就只能暫時放下了。
走出酒店，大家辭別。
“瀟瀟，不用送了，我和小凡還有點兒事兒。”
“好，慢點兒開。”瀟瀟會意，見李凡搭蔣姐的車走了之後，她對盧康道：“我告訴過你，大方一點兒，我沒想到你這麼摳啊，你丫完全是空手套白狼！讓人白白替你賣命啊？”
“我可是給了0.5的股份，以後等公司上市了他就發了。”
瀟瀟白了他一眼，“那你公司要是倒閉了呢？你就不能實實在在給個百八十萬的現金啊？”
“公司哪有錢啊？再說了，就一個小高中生而已。”
瀟瀟沉下臉道：“你這話太不中聽了，你知道李凡背後的市場有多大麼？知道文化偶像這個概念麼？娛樂圈子裡，有無數的代表明星，這個天王那個天后的一大堆，再多的粉絲也分流了。但在文化偶像圈子裡，只有李凡他自己一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瀟瀟，你繼續說下去。”
“現在李凡的商業價值根本就屬於尚未被開發階段，一旦他的商業潛力解凍，再想找李凡加盟就困難了。”
“你說得有點兒玄乎了，就一個成語大會的冠軍，有幾項世界紀錄在手，不至於吧！”
瀟瀟長嘆一口氣，“那小鮮肉呢？有幾個小鮮肉有好的作品的？不照樣紅透半邊天？更有甚者拍了一部網劇就走向人生巔峰了，你說他們手裡有啥？而李凡呢，在文化圈子裡沒有誰比他更有熱度了。”
盧康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啊，我還是低估他了。”
瀟瀟道：“最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最俗氣的一點，個人形象啊！李凡個人形象太突出了，李凡獲得的那些榮譽，加在其他人頭上可能沒什麼，但落在李凡這個絕色帥哥頭上，這榮譽會加倍發光發彩的。剛剛蔣姐不是說步步升學習機的事情了麼？假如兩臺步步升學習機上分別鐳射着你和李凡的頭像，你說學生們買哪款？咱們先不說社會知名度，單說顏值問題。”
盧總摩挲了一下面頰，“瀟瀟，你這個‘假如’很傷人啊！”
瀟瀟攤肩道：“沒辦法，這就是一個看臉的時代！你說膚淺也好沒內涵也罷，但這就是事實！李凡就是沒有拍戲的打算，否則的話，你信不信很多導演搶着要？”
……
瀟瀟舉的這個例子，此時正在步步升總部的廣宣部談論着，而且是連夜開會。
張經理敲着桌子，言之鑿鑿：“李凡這人我們要簽下來，市場對口，社會認知度很廣，口碑好，最關鍵的是，個人形象極其出色，這樣一個全民認可的文化偶像，和我們步步升學習機的市場定位完全相符。”
林編輯補充：“而且，我覺得吧，咱們簽約李凡成功的話，未必會比其他學習機品牌簽約大牌明星差，而且相對便宜啊！”
孫總監道：“我覺得可以，咱們商討出一個代言合同來，然後去找李凡談談。”
張經理道：“這樣，咱先和李凡通個氣兒吧，把咱們的意向說一下。”
步步升其實本來是打算請孫菲菲當代言人的，不過孫菲菲的報價對於步步升來說根本難以承受，孫菲菲便想起了李凡，於是向步步升提議了一下，這倒是給了步步升一個新的思路。
以步步升目前的實力，的確沒有市場上另外兩個巨頭那樣有着一口氣籤兩三個大腕兒代言的實力，步步升轉而一想，在代言學生類產品上，李凡明顯非常符合產品定位，何不以巧取勝？
當孫菲菲放下步步升老闆的電話時，她和身邊的柳詩詩相視一笑，兩人知道，李凡的事業要揚帆起航了。
……
車窗外，燈火璀璨！
近日濃重的霧霾漸漸稀釋了，京城的夜景一片繁華爛漫。
蔣姐邊開車邊道：“如你意了，成功談崩了。”
李凡望着窗外的高樓大廈，道：“不可能成功啊，他們一個剛創業的公司，正是經濟緊張的時候，根本拿不出太多錢，況且盧總還有意籤那麼多人，當然我估計沒有幾個上鉤的。等幾個月後，估計能多給些股份。”
“你看好他們？付費知識時代，我覺得有些扯。”
“短期內是有些扯，也很艱難，我掃了一眼平臺，內容太單一，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蔣姐聽着一個17歲的小屁孩扯商業，心裡頭好笑，道：“我還是之前的意見，要什麼股份啊，直接要錢，200萬兩年，一分不少，這我還是看他們公司規模太小，便宜報價的！”
李凡搖了搖頭：“我哪值那麼多錢啊。”
蔣姐撇嘴，繃臉道：“你小子給我說心裡話！”
“嗯，我覺得我值那麼多錢！”
蔣姐道：“這就對了嘛！現在明星家的五六歲小屁孩代言費都二三十萬，小鮮肉拍部電影都敢要幾千萬甚至上億，這年代，100萬叫錢麼？如果以你目前的社會認知度和自身條件，一年100萬搞不到的話就讓業內笑話了。哦對了，步步升的廣告費你的心裡底線是多少？”
李凡錯愕了一下，“什麼東西？”
“步步升的廣告費，她們沒和你說啊？本來步步升想找的代言人是孫菲菲，但你知道，現在孫菲菲的代言費已經衝到1千萬/年的最頂級的檔次了，所以根本談不成，然後孫菲菲就推薦了你，步步升對你很有興趣，估計會很快聯繫你的，你的心裡底線是多少？”
“真的？”李凡喜出望外道，“太突然了，我沒心裡準備啊，要是真的話，那最低一年80萬吧。”
“沒出息！這樣，咱們100萬一年保底，爭取到150萬每年吧。”
兩人談話之間，李凡的電話便響了，是張經理的電話，“您好您好，嗯，最近這幾天都沒時間啊，下週可以麼，好好！”
聊天內容很簡單，對方表明了想要簽約李凡的強烈意向，價位在100萬左右，但是具體的細節要等到見面詳聊了。
放下電話後，李凡求助道：“這個我不懂，蔣姐您這幾天有時間麼？”
“沒有也得有啊！我不幫你誰幫你？”
“謝謝蔣姐！”
“談合同家長得到位吧？”
“這個不用，我能做主。”
……
李凡知道他不會永遠這麼diao絲下去的，錢這東西，早早晚晚會塞滿自己的口袋，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喜事兒來的這麼快。
快到，讓他根本沒有一點點準備的時間。
他是咧着嘴下車的，然後咧着嘴愉快地和學校保安打招呼。
“李凡，你這孩子有什麼喜事兒了？看把你高興的！這有你快遞。”
“波斯灣戰爭終於結束了，願世界和平。”李凡嘟囔一句，找到自己的快件兒，是自己網購的電腦到了。
提着箱子，走在京大的甬路上，啊，原來京城的空氣也是甜的。
他心裡非常亢奮，難以平靜，這種感覺和中了六合彩沒有什麼區別。
李凡沒有直接回寢室，而是拐進了操場裡，坐在了籃球架下，嘿嘿地傻笑。
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才100萬一年而已，在華國，隨隨便便一個二三線小鮮肉都不止這報價，你的名字在華國有幾個人不知道？你背後的不可限量的學生市場代表着什麼？這點兒錢就樂成這副尊榮？太沒逼格了啊！
李凡拿出手機，給親朋好友打去電話：
“牛七，哥們兒發達了，回家請客！”
“萌萌，滿足你個心願，回家送給你一套限量版芭比娃娃！”
“果凍，哥哥回家給你買好多好多的玩具。”
……
放下電話，李凡拍了拍電腦箱，藉着路燈，拆開，摁下電源，哎，不太滿意，這個屏幕好爛啊！
李凡搖了搖頭，非常土豪地，直接將筆記本往垃圾箱裡一丟，拍了拍屁股，走人了。
五六秒鐘後，噠噠噠，他快速跑了回來，從垃圾箱裡翻出電腦，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裝進電腦包，揹走。
是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