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不提,既然來了,你想學什麼?”
手指塔外,不死鳥師傅不屑地說道:“三大絕藝:君天下、乾坤術、空門;五大秘法:六道臣服、汲藝、點石成兵、主神、將歌、溯源通靈……外面那些小塔主們,最多學了些皮毛而已,他們能帶你入門,我卻能讓你通通學到頂級。不過……”
雖然看不清這新師傅的臉,但蘇瞳能在他提高的聲調裡聽到他的淡淡笑意。
“不過你得先選一樣,畢竟你時間不多。”
蘇瞳一愣,而後明白了不死鳥的意思,自己不過小小仙君,就算比一般人壽命綿長,還是有限,馭靈*強大,但精研的代價也很高,只有“不死”,纔有機會將其奧義通通融會貫通,相對於自己這種未入王境的小仙人,還是專修一術最爲務實。
“我學溯源通靈。”蘇瞳平靜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考慮清楚了一樣。
“你……確定?”不死鳥師傅沒想到蘇瞳這麼迅速地做出選擇。“難道你來之時沒有聽人提起馭靈巔峰之術乃是‘君天下’?”
“聽說了,不過我感覺師傅一定早已達到君天下的境地,可是我並沒有覺得真仙界是您的,甚至從來沒有在馭靈一脈之外聽過你的傳說,想必此術施放有限制或者代價,所以強而不能用,便是華而不實的東西。”
蘇瞳的理論差點把不死鳥給笑岔了,原來如此……華而不實……要是馭靈始祖聽到後人對自己最得意之術的評價如此,絕對會氣得再從棺材裡跳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君天下的確無用,天地唯一,着實無聊。”不死鳥吧唧着嘴,開始彈石桌上的小球球。“三大絕藝裡,其實乾坤術最玄奧,君天下只是表面君權,而乾坤術卻能令你掌握世界最真實的經緯,甚至在某些時刻窺探過去與未來。”
“因果與預言術不是也能窺探時間和宿命甚至改寫某些原本將會發生的東西麼?”蘇瞳覺得不死鳥師傅對“乾坤術”的描述並不十分吸引人。
“真正的經緯。”不死鳥咬準了舌音。“是不爲人所掌控的,你來。”他伸手招呼蘇瞳。
蘇瞳依言上前,卻在靠近石桌的剎那,突然見不死鳥師傅手指彈動一枚蛟珠。
珠子骨碌骨碌朝桌沿滾來,下一秒就要墜落。
這稀有的寶石精貴無比,最受不得磕碰,所以正上前來的蘇瞳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卻見那皎皎銀珠穿越自己的手掌而過,在地上摔成了幾瓣。
蘇瞳還保持着捧手的動作,目光卻定格在殘珠上愣愣出神。
“明白了麼?”不死鳥繼續點撥。
那些自以爲可捉弄宿命者,遠遠未觸及大道根本,他們雖能操縱因果,改寫某一人的宿命,但要達到影響洪荒歷史的高度,還欠火侯。就算伸出了雙手,也不可逆轉結局。
“明白了。”蘇瞳狠狠地點頭:“師傅你好有錢!”
“送……送你一斛。”不死鳥師傅虛弱地扶額,憤憤塞了一把蛟珠到蘇瞳手裡。
“我開玩笑的,我懂了,多謝師傅指點,既然師傅也通曉乾坤秘術,不知道看不看得到洪宇的盡頭?”蘇瞳藉機問了一個相當聰明的問題。
那圖謀洪門與荒門的幕手黑手,一旦得到兩界界碑,一定會令兩界陷入一片浩劫直至完全毀滅,很難開口向不死鳥師傅詢問那人是誰,或者他有什麼特殊的手段,但問一問洪宇的壽限這種籠統問題,總能從回答裡窺見一二。
不死鳥深深地看了蘇瞳一眼,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
“前途多舛……但坎坷中可見光明。”
“還……還有麼?”蘇瞳滿眼期待。
“沒有了,我只看得到這麼多。”不死鳥師傅將蘇瞳飢渴的臉朝外推了推。
“呸!師傅,乾坤術也是唬人的,跟街邊上那些騙人的神棍子的話束沒有什麼兩樣……算了算了,還是溯源通靈吧。”蘇瞳一直堅持要將溯源術修到極致,說不定她心中也有着一些特別的緣由。
“溯源的確強勁,不過強的並不是自己……這一點,你想明白沒有?”
不死鳥師傅轉臉看向逐日,還以爲蘇瞳得到夸父的忠誠之後腦子熱過了頭:“只有找到古祖血脈強橫的奴僕,才能在他身上喚醒令天地色變的力量,夸父古血很強,但真仙界太大了,你還會遇上更卓越強大的敵人。”
不死鳥所說,的確是溯源通靈最大的軟肋,一旦蘇瞳借力溯源者不在身旁,縱有通天神威,她亦無法借用。
“想明白了。”蘇瞳用力點頭,誰都沒有辦法改變她的決定,雖然乍看之下,這選擇似乎並不怎麼英明。
“明白自己真心所向,也是一種可貴的品格,就算我強加你我的意志,也不會令你有所改變……很好,可愛的……嗯。”伸向蘇瞳頭的手縮了縮,又退回袖裡。“無論在任何逆境下,你一定要謹記自己今日的選擇,它會讓你在黑暗裡看到光。”
還是忍不住出手捏了一下蘇瞳的臉,不死鳥站起了身子,朝着依舊規規矩矩站在亭外的逐日招手。
“不要拘謹,來,我送些東西給你的……嗯?夸父你什麼名字?”
“在下逐日。”老實的夸父認真回答,臉頰上的線條繃得緊緊的,彷彿一碰就會碎一樣。他爲什麼這麼緊張?那是因爲在看到亭中人的第一眼,心中便驀然感覺,此人絕對是他生平所見……最強!
剛纔他就是那樣鬆鬆地坐着,換了數個慵懶的姿態,可是無論如何推演,都完全無懈可擊。若以平和之心看他,此人便毫無威脅,猶如逍遙書儒,但若以提防敵意之眼窺見,便能感覺漫天之光皆被劍影遮蔽,自己生命即將凋零在萬丈狂浪之下,絕無可逃離!
現在他已站起,更是高有萬丈,無法攀越。
蘇瞳揉着自己被捏紅的臉,皺起了眉頭,倒沒有逐日拘謹,卻總覺得這師傅……怪怪的。
“好一個逐日,就算不甦醒王血,也有汝古祖之風!你配此物!”袖子一揚,一件重器便自不死鳥的袖中飛出,徑直朝逐日仙王懷裡飛去!
不敢託大,逐日仙王猛地伸腰,雙眼迅速爆出血絲,此人一拋之力自己未必可以承受,所以他高舉雙手,做好了迎接衝擊的準備。
向他飛來之物,形狀如斧,卻佈滿銅鏽與石化的貝殼……看上去就像是從沙灘下挖出的報廢古物。
沒時間細細辨認來物,待鏽斧快要落入掌心之際,逐日仙王便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殺威朝自己當頭罩來,並不是蘇瞳那奇怪的師傅暗中作祟,而是此鏽斧本身便是大凶之物,就算已近報廢,依舊無法洗去上面的血腥。
“啊啊啊啊!”
逐日仙王雙臂肌肉高高聳起,以仙力抗衡斧上殺威,雖勉強握緊,可虎口已然震裂,因經受不了鏽斧本身的力量而雙膝“咚”地一聲跪在泥裡,直接在地上壓出一個巨坑!
“師傅,他是我朋友,你下手太狠了!”蘇瞳雙眼一黑,雖然愛戴不死鳥,卻見不得他欺負逐日。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跪在泥裡的逐日仙王大哭的聲音。
“哦!我的天啊!這是……這是王器開天!”
顧不得拂去虎口的血跡,逐日仙王“咕咚”一聲連腦袋都砸到了地上。夸父王族,時至今日依舊傳承着開天戰威,見血脈中的斧印如見王族,但其實王族最引以爲傲的開天戰斧,早已遺失多年。
不需要回族中求證,逐日粗糙的手指只要擦過斧柄鬼首,他便能感覺到殘留於其中先祖的意志。
“真的……給我麼?”逐日仙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經歷的一切,蝶靈之王說得沒有錯,跟着蘇瞳,絕對會遇見頂好的事情!他擡起頭來,臉上還掛着一個巨大的鼻涕泡兒……
“給你。”不死鳥雲淡風輕地擺着手。“不過是隨手撿來的小玩意兒,此斧在此界初開時爲正義之刃在你夸父王族手中傳承,但後被記恨夸父的獵狼族盜走,爲了毀滅夸父的榮耀,獵狼族用此斧專殺無辜,令其徒然暴虐之息,榮耀蒙塵,又後荒廢於滄海荒灘,完全鏽腐了它的神光。我已封印其上殺戮之息與九成威能,不過封力很弱,只要你能化解殺念,開天神威便會再次降臨天地間。”
“多謝……尊王……”不知怎麼稱呼纔好,逐日仙王鼻子上的鼻涕泡兒炸開,他原本就不擅於表達自己情緒的臉更是憋得一片青白。
不過看他對鏽斧愛不釋手的模樣,蘇瞳便知現在就算讓逐日爲不死鳥師傅送命他都肯!
“我呢我呢!我纔是徒兒!”蘇瞳趕緊跳了起來!
師傅總不能厚此薄彼吧?連逐日仙王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他族王器,自己的待遇不應該比逐日差纔對。
“你?”不死鳥側過身子看向蘇瞳,胸腔裡迴盪着滿滿的笑意:“你當然有!”
纖長骨感的手指在半空繞了兩圈,一串十八顆子的珍珠手串便直接系在了蘇瞳的手腕上,雖然蘇瞳手上已經掛着祥厄爐,傲青送的黑圈圈……但女孩子嘛,對珠寶總是不嫌多的。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不但愛其漂亮,更愛其神威,蘇瞳急切地想知道這串亮閃閃的珠子倒底又是何等厲害的法寶。
“聘禮。”不死鳥師傅嘴裡吐出了兩個不可思議的詞。
------題外話------
大家總是罵我毛卡卡,其實我已經很努力不卡了,比如今日我寫到“我呢我呢?我纔是徒弟”這句,就已經三千字滿了,不過停筆之後,我趴在牀上腦補了一下第二天被大夥送刀片兒追問不死鳥倒底送了蘇瞳什麼的畫面,於是乎又爬起來,咬牙將送禮的內容加了百字,然後變成了這個樣子……等我再趴到牀上重新腦補,忽然感覺明天會收到刀片的概率好像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