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那倒吊的少年和陸心遠一起喊到。小白停下動作擡起頭,就見那藤條直直的抽了過去。小白毫不示弱叼着木劍,來回揮動劍身。藤蔓見不能近小白的身,便換了攻擊策略。不再想將小白纏起,而是來抽打小白,想要將它從這藤蔓植物上擊飛。小白跳躍着躲閃,誰想一個不留神小白起跳落下時沒有站穩,眼看着小白就要從藤蔓上跌落,小白伸開三條毛茸茸的尾巴,一下子就用尾巴勾住藤蔓,倒掛在藤條上。
陸心遠緊張的心都要跳到出來了,小白倒掛住之後,調整了方向又咬着木劍割了一會藤蔓。這時剛纔那根藤條蔓轉了個方向又向小白抽來,這一次小白沒有躲過去。好在纏住陸心遠的藤條已經割得七七八八了,小白松開尾巴掉下去的一瞬間。陸心遠也掙脫了捆綁他的藤蔓,空中一個轉身順利接住了小白和木劍。陸心遠一手將小白塞入懷中,一手拿着木劍向着再次揮來的藤蔓狠狠擊去。
藤蔓被斬斷在地,陸心遠落地起身。身後皆是纏成一團的藤蔓和四散的藤蔓斷枝,巨大的藤蔓植物安靜了下來,不再發起攻擊。陸心遠從懷裡抱出小白,仔細查看一番,見小白沒有受傷,便鬆了一口氣。這時,還吊着的少年喊道:“少俠,果然神技超人。快來救我下去!”
陸心遠看着那少年,又好氣又好笑,不想與他再起爭執,便揮手一扔木劍,想要砍斷吊着少年的藤蔓。誰料,一下失手扔偏了。木劍“啪”一聲應聲落地。
“哈哈哈哈…”少年又是一陣狂笑,笑完見陸心遠臉色鐵青,又看了看自己的處境,趕緊補救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也難免,少俠莫要放心上。快來救我!”
陸心遠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過去撿起木劍,又揮劍一次,纔將那少年救下。
少年落地之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去撿起自己的佩劍。陸心遠仔細打量這少年,見他年紀尚輕,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衣飾倒是非常考究的樣子,再看他腰上的佩劍,從劍鞘上也能知道是柄好劍。陸心遠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破衣,腰上彆着把破木劍,活脫一個叫花子。與這少年富家公子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少年主動搭話道:“我叫沈木言,你叫什麼?”
陸心遠回答道:“我叫陸心遠,它叫小白。”指了指頭上的小白說道。
“我知道,剛纔聽你叫來着。不錯,看你救我的份上。我可以考慮跟你搭個伴,怎麼樣?”沈木言問道。
“搭伴?搭伴去哪裡?再說,我爲什麼要跟你搭伴?”陸心遠絲毫不領情的樣子。
沈木言以爲是自己剛纔出言不遜,陸心遠還心存不滿,所以便勸解道:“唉,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呢。兩個人總是強過一個人嘛。這裡險象環生,你我搭個伴,好歹也有個照應。你看這第一關不就過了嘛。”說完,沈木言蹲在地上撿了一截藤截了一段塞到懷中,又截了一段扔給陸心遠說道:“收好別弄丟了。”
陸心遠接住沈木言扔過來的藤蔓,不知道留這個做什麼,不過還是聽話的收了起來。沈木言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認真的研究看了起來,陸心遠心中好奇便也湊上一看究竟。
沈木言見狀便問道:“你的地圖呢?”陸心遠隨口回答道:“弄丟了。”聽陸心遠這樣說,沈木言便不再說話,主動將地圖讓給陸心遠看。
這是一張逍遙山下樹林的地圖,標註了一些溪流道路。沈木言研究一番說道:“鏡月溪大概是從這裡向東南五六裡。我們要快些了,否則日落之前怕是趕不上了。”說完,便收起地圖,向着東南方向走去。
“趕不上什麼?”陸心遠心中暗想,但是他沒有問出口,嘴上說道:“是了,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這二人穿過樹林,在間穿梭一刻也不敢停歇。路上沈木言還將自己的乾糧分與陸心遠。陸心遠對這少年的好感陡增幾分,再看他也沒開始那樣厭煩了。
走了許久,漸漸聽聞水流聲。二人心中一陣欣喜,加快了腳步。繞過一處灌木花樹,遠遠便看見一條清澈溪流,那潺潺水聲便是這條溪水的聲音。
沈木言挽了褲腿,一下跳入水中俯身尋找。找了一會,大叫道:“有了有了。”再看陸心遠還站在岸上發愣,趕緊揮手道:“別幹愣着了,快來快來啊。”
陸心遠見沈木言召喚自己,便也挽了褲腿涉入水中,俯身一看,原來沈木言所找之物,就是溪水之下的小魚,這種小魚通體鮮豔,像花朵般炫麗,遠遠望去彷彿水中盛開的朵朵鮮花。
“這便是鏡月魚了,據說只有在這鏡月溪中能看見的奇魚。來趕緊抓住它!”沈木言說道。
陸心遠聽他這樣說,心中有幾分明白了。自己與沈木言大概是在參加一場不一般的考試。考試的第一關應該就是打敗那藤蔓植物,這第二關就是要抓這鏡月溪裡的鏡月魚了。陸心遠尚且不知道這場考試是爲什麼而考,不過看沈木言鬥志勃勃的樣子,自己好似也熱血沸騰起來。他不再多言,與沈木言一起專心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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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山 紫陽宮
“師兄,你說今年的試煉是不是難了一些?” 逍遙派長老百里羣問道。
現任逍遙派掌門人炡陽道人笑了笑,回答道:“確實較以往而言,難了一些。可是師弟你有沒有看見今年前來應試的孩子們。有幾個的資質根基,不輸當年的你我啊。”
“確實如此。不過,我還是擔心日落之時,沒人能完成這三個任務。屆時,今年的逍遙試就算落空了。下一次的招試,又要等上二十年。世人一生短暫,又有幾個二十年呢。” 百里羣感慨道。
炡陽道人聽了百里羣的話,笑着搖了搖手道:“不會的。師弟你多慮了,多慮了。”
百里羣也笑了,說道:“人一上年紀,顧慮就多了起來。師兄莫要見笑啊!”
座下的小道童,聽聞師叔自嘲自己上了年紀,也不禁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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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過去了,陸心遠和沈木言在水中連根水草都沒有撈到。那鏡月魚好似沒有實體,每次陸心遠以爲已經捉到它,但是捧起來發現不過是一捧清水。如此反反覆覆數次,二人均累到在岸邊。
“這樣不行,我猜這鏡月魚一定不是用尋常方法可以抓到的!”沈木言氣喘吁吁的說道。
“這還用你多言?若是抓這魚容易,就不會是考試的題目了!”陸心遠回答道。
沈木言看着水中游來游去的鏡月魚,囔囔說道:“鏡月,鏡月,水月鏡像…難道是…”
陸心遠見沈木言若有所思,便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沈木言沒有回答,走進鏡月溪中,又試着捉那鏡月魚,還是隻得一捧清水。突然沈木言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知道了!”說完取出隨身的水袋,清空裡面的水,灌了一袋子鏡月溪的水。對着陸心遠說道:“這條溪水叫鏡月溪,這水中的魚又叫鏡月魚。古語道:“水月鏡像,無心去來”。說的便是水月鏡像皆是虛幻的影像,莫要放在心上。我猜這鏡月魚定是鏡花水月般的幻相,根本就不存在。咱們只須灌一袋子鏡月溪的水便可交差了。沒想到這第二道題目,竟是一道文題不是武題。逍遙派果然不同凡響!”
陸心遠聽沈木言提到“逍遙派”三個字心中一驚,立刻明白這是逍遙派收徒傳道的考試。突然,隱隱感覺自己在此有些不妥。心想:“自己已是天門宗的弟子,卻在此參加逍遙派的招考這是不是叛教行爲?萬一是,自己豈不是要萬劫不復了。”但又轉念一想,“不過這考試倒是有趣的緊。對了,我只參加考試,不入他逍遙派不就不算叛教了嘛。”想到這裡,陸心遠便寬慰的笑了起來,學着沈木言也灌了一袋子鏡月溪的水。
二人離開鏡月溪便向着最後一關落日巖行去。這是三道考題裡面的最後一題,地圖上沒有標明第三道題目是什麼,只是寫着,“完成前兩題者,可帶信物前去落日巖,屆時公佈第三道考題。”
一路上沈木言興奮極了,不停地說着這些題目易如反掌,根本難不倒他。陸心遠心中暗暗好笑,心想:“這傢伙如此囂張,定是忘了被倒吊起來的滋味了。”
落日巖,是這森林中的一處岩石,這塊岩石寬與高各八丈有餘,如此巨大的石頭,竟是一整塊岩石構成的,表面光滑無縫。遠觀之猶如一座小山,觀者無不驚歎天地自然的奇妙雄偉。如此巨大的岩石在一片林海中,甚是顯眼。陸心遠和沈木言幾乎不費什麼功夫,便來了落日巖的下面。
逍遙派早已派弟子在此等候能解前兩題者。只見一個斯文俊雅的青年道長立於落日巖的空地之上,他的身邊已經站着幾位答出前兩題的應試者了。這青年道長見陸心遠和沈木言從林中走出來,便迎了過來。
小白在陸心遠懷中似乎很不安,那道長還未走近,這白狐便從陸心遠懷中跳出竄入樹叢中。陸心遠只當小白貪玩,沒有多加理會,任由它去了。
那道長走過來問道:“兩位可是已解出前兩題的考生?”
陸心遠二人點了點頭。
青年道長,微微頷首說道:“可否拿出信物,給在下一看?”
二人取出隨身的藤蔓和水袋,青年道長將藤蔓拿在手中,輕念口訣。只見原本軟塌塌的兩條藤蔓頓時像有了生命,蛇一樣生機勃勃的豎了起來。青年道長隨手將其埋入地下,藤蔓一個扭身鑽入地中便不見了。陸心遠和沈木言驚訝的看着這一幕,而青年道長則笑而不語。又接過二人的水袋,將清水倒在地上,默唸咒語。只見地上溼潤的一片,逐漸升騰起來,剛纔倒在地面上的清水,此時全部漂浮在空中。最奇的是,清水已不是清水,水中出現游來游去的鏡月魚。陸心遠和沈木言一時竟看呆了,只聽青年道長,輕喝一聲:“去!”空中的清水便隨風而去,不見蹤影,真可謂是:“水月鏡像,無心去來。”
青年道長看着驚呆的二人,笑道:“在下逍遙派寧涵宇,請兩位先到一旁等候。待時辰一到,我便會揭曉第三道題的題目。”
陸心遠二人,連忙答應道。隨後,也站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幾個人中。陸心遠暗暗打量其他幾個人,發現其他人的年紀都比自己要小些。陸心遠心中暗想:“這可不好,我這便成年紀最大的了。一會要是考第三題時,表現的不如他們幾個,豈不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正想着呢,樹叢中又竄出一人,這人身材高大,樣貌倒是十分忠厚。
寧涵宇見狀又迎了上去,陸心遠站在遠處,遠遠看着寧涵宇將剛纔的神技,又表演了一遍。雖已見識了寧涵宇的神奇道法,但是看這第二遍的時候,陸心遠還是暗暗稱奇。沈木言見陸心遠一臉仰慕的表情,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眼神指了指周圍的人,陸心遠回過神來,看了看旁邊的人,一個個彷彿都司空見慣,未有驚訝之色。而遠處的那高個子卻是一臉的驚奇,幾乎要拍手叫好了。陸心遠想到自己剛纔也是這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由得略感羞臊,趕緊也裝出一幅坦然自若的模樣來。
稍許,那高個子便走過來,與大家一起等待其他過關者。陸心遠走上前去與高個子搭話道:“喂,大個子!你是一個人來的?”
高個子憨厚的回答道:“是啊,俺是一個人來的。”
陸心遠看他個頭比自己高出不少,便問道:“你多大了?”
高個子回答道:“再過兩個月,就滿十八了。”陸心遠聽他這樣說,心裡樂開了花,心想:“總算有個比我年紀大的了。”陸心遠指了指一旁的沈木言說到:“他叫沈木言,我叫陸心遠,你叫什麼名字?一會咱們三個搭個夥如何?”
大個子聽聞陸心遠要跟自己搭夥,高興的說:“我叫石磊。不過他們都嫌我笨,不願意和俺一塊…”
“好大一塊石頭啊!”一旁的沈木言戲謔道。石磊聽沈木言這樣說,倒也不生氣,只是傻笑。陸心遠見狀心想:“不會真是個傻子吧,還想找個幫手呢。偏偏遇上個傻子。”
沈木言突然像是來了興趣,對石磊說道:“石磊啊,你知不知道這逍遙派最講究的就是長幼有序,尊卑有別的?”
“什麼是長幼有序,尊卑有別?”石磊疑惑的問道。
“這個嘛,就是地位低的要對地位高的畢恭畢敬,俯首帖耳!你懂不懂啊?”沈木言說道。
石磊搖了搖頭說:“俺不懂。”
沈木言說:“懂不懂沒關係。我再仔細解釋給你聽。就拿這逍遙派來說,掌門自然是地位最高的了。其次就是幾位護法的長老。具體到你我,就是師兄比師弟地位要高,你懂不懂啊?”
石磊回答道:“好似明白些了。”
沈木言點了點又說道:“這逍遙派師兄弟的排名是看入門時間長短。你比我晚到這裡半刻,所以你就是我的小師弟了。所以快來拜見師兄啊!”
“哦,沈師兄在上,受師弟一拜。”說完石磊便畢恭畢敬的向沈木言鞠了一躬。
陸心遠在一旁哭笑不得,心道:“這沈木言穿着一身的好皮囊,骨子裡卻是個市井之徒,比我還要潑皮無賴。而石磊則是個石頭腦袋,沈木言這樣蹩腳的玩笑話也能當真。”想到這裡,陸心遠有些好奇,暗想:“那試題第一題截取藤蔓,也許是因爲他力氣大,可是如此愚笨的石磊是如何破解第二道題目的呢?”於是陸心遠便問道:“石兄弟,看你如此笨…啊,不,如此憨厚,你是如何破解鏡月魚那一題的?”
“破解?破解什麼?”石磊問道。
“我是說,你是怎麼抓到鏡月魚的?”陸心遠問道。
石磊疑惑的答道:“這有什麼難的?我直接用竹筒將它們舀了起來啊。”
沈木言搶先問道:“那你舀起來之後,沒注意竹筒之內是沒有魚的嘛?”
“啊!我忘記看了,不過我是眼睜睜看着魚進竹筒的,錯不了。而且,剛纔寧師兄將水至於空中時,不是也有魚游來游去嘛!”石磊笑嘻嘻的回答道。
陸心遠與沈木言對視一眼,心中一起說到:“果然是個呆子,他居然沒有發現鏡月魚是沒有實體的。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哼!真是什麼貨色都趕來參加逍遙試,真是可笑!”一個聲音在一旁響起。
陸心遠三人向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個一身白袍的少女在一旁譏笑道。
陸心遠細細打量那少女,樣貌雖沒有鍾翎清麗秀美,也趕不上紅玉嬌俏明豔。不過倒也有幾分娟秀可人。而一旁的石磊則感慨道:“真好看!”
那少女聽聞石磊說自己好看,彷彿受了天大的羞辱一般,拔劍怒道:“你說什麼!”
沈木言笑道:“姑娘莫急!我這小師弟沒見過世面,只要是個女的,無論是什麼樣的醜八怪都會說好看。絕對不是有意故意挖苦你的,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那少女聽聞此言,怒氣更盛幾分,道:“你不想活了!竟敢對我出言不遜。”
陸心遠見狀連忙勸阻說:“姑娘息怒,我這兩個兄弟都是不會說話之人。出言冒犯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
那白衣少女執劍指着沈木言說:“讓他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我便饒了他!”
沈木言譏笑道:“呸!你是什麼人,也配讓我給你磕頭。閣下這幅尊容,給我們家當燒火丫頭都嫌你醜!”
少女怒不可遏,揮劍便劈向沈木言。眼瞧着白衣少女就要一劍劈到沈木言的頭上,突然背後的落日巖轟鳴,煙塵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