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門外傳來北宮雲一的聲音。
軒轅七殺眸色一動,立刻便示意鬼七去開門。北宮雲一來找他一定是有什麼與洛霓裳有關的事情了。想到洛霓裳,軒轅七殺的面色又沉了下去。
果然北宮雲一一進屋。眸光只是四下簡單地掃了一眼便接着說道:“主上,洛姑娘醒了。”
跟着北宮雲一,軒轅七殺和鬼七等人一齊向着洛霓裳的喬木軒走去。
軒轅七殺撩開內間的門簾,擡起腳步的時候卻有了一絲遲疑。
“去吧,她在等你。”看出了軒轅七殺心中猶豫,君無憂擡手覆在軒轅七殺的肩膀上輕聲說道。
軒轅七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走了進去。
洛霓裳已經醒了,正在媚三孃的照顧下喝着藥。可能是藥的味道有些苦了,秀氣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卻一聲也不吭,老老實實地喝着藥。
“七殺。”見到軒轅七殺走來,原本擰成團的眉頭舒展開,蒼白的容顏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軒轅七殺亦是回她一笑,朝着牀邊走過去。接過媚三娘手中的藥碗,低聲說道:“你先出去,這裡我來就好了。”
媚三娘沒說什麼,將藥碗遞給軒轅七殺,便轉身離開了。
軒轅七殺坐下,舀起一勺藥,輕輕吹了吹餵給洛霓裳。
洛霓裳眉頭輕輕皺起,但是也沒有拒絕,還是喝了下去。
“葉歌他,怎麼樣了?”把藥全部喝完了,洛霓裳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軒轅七殺將碗放到一邊,轉過臉定定地望着洛霓裳,半響才道:“他死了。中了我一劍後就摔下懸崖了,沒有生還的希望的。”
洛霓裳垂下頭,想要掩藏所有的情緒。
自她醒來,發現自己是在喬木軒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塵夜樓敗了。她也不相信葉歌在做了那麼多壞事之後,軒轅七殺他們還會饒他一命。可是,從軒轅七殺口中得知葉歌確確實實已經死了的消息之後,她的心裡還是不可避免的涌起了一股酸澀。
十年的感情,怎麼能夠說忘就忘,即使那人壞事做絕,即使他已經不再是曾經善良溫和的少年了,但是終究還是他。那個一直陪伴自己,想方設法逗自己開心,害怕自己生氣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的葉歌,怎麼能夠說忘就忘呢。
“別去想了,那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煩心事了。”軒轅七殺看她一直垂着頭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可是一想到她身上的傷,想到因爲葉歌他差點就失去了她,心中不禁又竄出了一絲惱怒:“裳兒,以後絕對不可以再傷害自己的身子了,你知不知道那樣有多麼危險。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說好的,要一起面對,我絕對不允許你用傷害自己來換的我的勝利。”
洛霓裳擡起頭,蒼白的笑意加深,摸索着覆上軒轅七殺的手。他的手微微地顫抖,將他內心的恐懼堂而皇之地暴露了出來。
“對不起。”輕輕柔柔的聲音一下子就將原本心中的害怕與不安融化。洛霓裳將臉貼在軒轅七殺的胸膛,聽着他有節奏的心跳,只覺得無比的安心。
軒轅七殺有些愣住了,他沒有想過洛霓裳會爲這件事情道歉,可是笑了笑之後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嗓音輕柔,像是春天裡的晨風,如煙似霧,帶着一絲清涼:“裳兒,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與你說的話?”
之前的話?洛霓裳有些茫然地擡起頭看着軒轅七殺的笑臉問道:“你之前可是與我說過許多話的,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
軒轅七殺輕聲嘆氣,佯裝生氣的樣子道:“沒想到你居然忘了,我可是一直記着的呢。”
看着軒轅七殺孩子般的表情,洛霓裳覺得好笑,但是卻有不敢真的笑出來,只能使勁憋着。心下也在琢磨着到底是什麼事情,不一會像是想到了什麼,滿臉通紅的,深深地將臉埋進軒轅七殺的胸膛。
見她這樣,軒轅七殺心下明白她定是知道了,心裡一陣溫暖。將洛霓裳從自己的懷裡拉起來,雙手扶住她的臉龐,直到洛霓裳避無可避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軒轅七殺才開口緩緩道:“還記得我之前與你說的,等到所有的事情全部結束之後,我們就成親。現在,該是七殺履行承諾的時候了,那麼,裳兒,你可願意?”
珠簾不知道被哪裡來的風吹得嘩嘩的響
,珠子相碰的聲音清脆悅耳,就好像是洛霓裳此刻的心情,有些激動,又有些傷感。
她等了十年了,這十年來她幻想過無數次洛祁會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告訴自己,他是來兌現兒時的承諾來的。每一次的期盼,每一次的失望,最後甚至在心裡生出了放棄的念頭。後來,洛祁終於又出現了,他頂着陌生人的名頭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一次次的傷害,一次次的怨懟,而好在,他都不曾離開,以一個陌生的人的身份守護在自己的身邊。即使面對自己的誤會,仍然不離不棄。
再後來,他們終於相認了,他告訴自己,等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他們就成親。可是她仍然害怕着,害怕等到結束之後,他們其中的一個人會不在了。
現在,所有的擔心害怕都不再是問題了,這個男人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帶着兒時的承諾歸來,他告訴自己他要實現當年的承諾。
洛霓裳突然就笑了,像是朗朗晴空中漂浮着的白雲終於找到了歸宿。她亦是笑着望着面前緊張地等着答案的男子,輕聲開口:“你是不是也忘記了呢?我早就答應過你的,十一年前,我自你的手中接過那粒棗兒的時候,便是答應了你。說過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自然是不能夠收回的。”
臉上的緊張、心中的不安在這一番話之後一掃而空。深邃的眸色更暗,像是暈溼了的墨汁。緊緊地將心中的女子摟在懷裡,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說好的,答應了我之後,你就是想反悔都不行了。”
亦是讓笑容充盈整個臉龐,洛霓裳回抱着他說道:“纔不後悔,這一輩子都不會後悔。”
小小的內間,有珠簾相碰的清瑩脆響,有嫋嫋沉香氤氳盤旋,一切都好像是夢裡的場景一般。
“恭喜主上!恭喜洛姑娘!”齊齊的聲音在珠簾的脆響之後緊接着響起。
七煞、君無憂、鳳千易齊齊立在門口處,朝着軒轅七殺和洛霓裳抱拳祝福道,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帶着真心的笑意。
蠱婆婆拄着柺杖站在一旁,此刻也是蹣跚着走上前道:“明日我就要走了,你們看是不是在今天就把事情給辦了?也好讓我老婆子在有生之年見證一對有情人的幸福。”
“對,主上,蠱婆婆的話沒錯,”鬼七滿面紅光的走上前說道:“你們兩這麼多年的感情,彼此都等了這麼久。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今天把事情給辦了吧?”
其餘幾人自然也是沒有意見的,幽冥宮這麼多年來還沒有遇到過一件喜事,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而且還是與他們主上有關的,傻子纔會反對,都一個個梗着脖子嚎着附和着。
面對這樣混亂的場面軒轅七殺仍然是一臉的從容,不愧是這羣不靠譜手下的頭領。帶着笑意看着早就害羞地低下頭去的洛霓裳,這纔開口道:“話是沒錯,但是成親畢竟不是小事,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今日實在是太倉促了。”
“主上,你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去辦了,”殘六上前一步拍着胸脯道:“你和洛姑娘只管當你們的新郎和新娘,其他的自有我們來處理,保證在日落之前給您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您就等着晚上溫香軟玉在懷吧。”
軒轅七殺眉頭一挑,望着殘六問道:“老六幾時也會說這些話了?你知道溫香軟玉是什麼意思嗎?”
殘六臉上一陣尷尬,但還是有些不服氣:“主上,你……你不能這樣歧視我,殘六雖然是粗人,但是……但是我至少也是一個有文化的粗人!”
“噗……”
先是媚三娘沒忍住笑出聲來,接着鬼七、簫大、陽五、鳳千易、君無憂、冥四也都跟着笑起來了。
殘六有些惱了,這些人有事沒事總是喜歡拿自己做笑料,現在居然當着主上和洛姑娘的面讓自己丟臉,實在是太過分了。
蠱婆婆更是一臉慈祥的走到殘留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真是可憐的孩子,長得五大三粗的,怎麼就是腦子有點不好使呢?唉,真是可憐啊。”
這下,周圍的人笑的更加開懷了。
殘六也無法,只能氣呼呼地站在那裡看着一羣人笑。
軒轅七殺看着其樂融融的場面,低下頭小聲問着洛霓裳:“裳兒,若是你不介意,我們就今日成親,可好?”
軒轅七殺的話讓洛霓裳有些感動,原本這種事
情是不需要過問她的,一切都是由軒轅七殺做主就可以了。可是爲了照顧她的想法,軒轅七殺還是問了她的意見。可見,即使洛霓裳說不願意,軒轅七殺也是會順着他的。
洛霓裳擡起頭望着軒轅七殺,眸中化開了水,滿是柔情:“我聽你的。”
笑意在臉上盪漾,散不去打的漣漪。軒轅七殺拉着她的手,望着還在打鬧的一衆人道:“還笑什麼笑,還不快去準備準備!要是在日落之前沒有準備出一個好的婚禮,全部都提頭來見!”
滿屋的笑聲戛然而止,一個個滴流着黑黝黝的眼睛望着軒轅七殺和洛霓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們主上是同意了在今日大婚吶!
“屬下遵命!”齊刷刷的領命聲之後,屋內便消失了一大半的人。
媚三娘笑着走過來,把洛霓裳從軒轅七殺的懷裡拉出來說道:“既然都要成親了,那麼在成親之前新郎是不能夠見新娘的,主上,着霓裳妹妹我可就帶走了啊。”
軒轅七殺看着被搶走的“新娘”,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這樣的習俗他也是聽說過的。上面傳下來的的風俗自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自己也不好違背。只得點點頭吩咐道:“那裳兒就交給你了,三娘,你可得好好照顧她。”
媚三娘將洛霓裳拉到自己的身後,掩住嘴咯咯笑着:“這點主上就放心吧,到時候三娘一定還給你一個比天仙還好看的新娘子。”
媚三娘說完又轉過身牽住洛霓裳道:“霓裳妹妹,我們走吧,這裡就交給他們男人來處理了。”
洛霓裳自也是順從的跟在媚三孃的身後,只是離開之前又有些擔憂地望了軒轅七殺一眼,直到軒轅七殺朝着她笑着點了點頭才放心的離開。
這點小動作自然是沒有逃過還在屋裡的媚三娘和簫大、鬼七的眸子,幽冥七煞的名頭可不是白喊的,一個個比狐狸還精明。
等到洛霓裳被媚三娘帶着離開之後,簫大才笑着開口道:“洛姑娘對主上還真是依賴啊。”
軒轅七殺笑而不語,但是臉上滿滿的驕傲和自豪還是將他的心聲出賣了。
鬼七見狀也忍俊不禁,只得拍着軒轅七殺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別得瑟了。霓裳那邊有三娘和蠱婆婆照應着不會有什麼事的,你這裡就交給我和簫大了。”
軒轅七殺眉頭微微皺起,一臉的不信任問道:“你們懂怎麼成親嗎?”
鬼七一臉老實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又沒成過親,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見軒轅七殺一臉的嫌棄,北宮雲一輕咳兩聲想要掩飾住自己的尷尬說道:“我們雖然沒有成過親,但是好歹見別人成親過,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主上放心就好了,全部都交給屬下等去辦吧。”
軒轅七殺仍舊是一臉嫌棄地搖了搖頭道:“我倒不是擔心你們,我擔心的是殘六他們,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鬼七和簫大面面相覷。陽五和冥四的辦事能力自是不用擔心的,可是殘六……
“老六!你在做什麼!”看着蹲在蛐蛐兒攤前玩的不亦樂乎的殘六,冥四一臉無奈地朝他低聲吼道。
“嘿嘿,老四,你說買兩個蛐蛐兒回去給洛姑娘玩怎麼樣?姑娘家不是都喜歡小動物什麼的嗎?”殘六一臉憨笑地說着,一邊目光絲毫也沒有從蛐蛐兒上移開。
這下不光是冥四了,連賣蛐蛐兒的小販臉上也一陣抽搐。
這是昆蟲好嗎!!見過給姑娘家送小貓小狗的,第一次見到有人說要送蛐蛐兒的!!
冥四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低着頭玩的正開心的殘六提溜起來,怒道:“我們是出來給主上和洛姑娘買成親要用的東西的,不是出來玩的!”
殘六一臉的無辜:“我知道啊,可是成親的時候,這蛐蛐兒也能用到啊。”
“你說在婚禮上,這蛐蛐兒叫着,多熱鬧。”
“老四,你怎麼了?咋不說話啊?”
“哎喲,老四你耍陰的,你幹嘛偷襲我!”
冥四突然後悔了,都怪自己一時的心軟。要不是自己一時沒把持住,被殘六的軟磨硬泡灌了迷魂湯,輕易地相信了他絕對不會在外面亂來的鬼話,自己是打死都不會帶着他出來的。望着幽冥宮的方向,想着君無憂鳳千易他們更加靠譜的能力,冥四也只能無語凝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