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劉計洋呆滯在原地,手裡的香菸再次掉在地上。他足足愣了三秒後才急迫說:“不是何紹乾的,他不敢明目張膽的綁架。”
我點點頭道:“何紹的確不敢明目張膽的綁架,但是他卻可以讓別人幫忙做。想幫他這種人做事的人,簡直太多了。”
劉計洋怔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有些愣神的看着我問:“怎麼辦。”
畢竟是吳欣瑜與姜孟,看得出來劉計洋有些緊張。
他跟姜孟有過一段時間感情,儘管最後因爲一些原因分開,但現在聽到姜孟被綁架,劉計洋仍然有些不自然,或者也可以說是有些狂躁。我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我必須要靠自己,不能自亂陣腳。殺人不過頭點地,再牛逼的人一刀照樣能砍死。平靜,平靜!
我在心裡對自己不斷地重複着這兩個字,點上一根菸坐在車裡,吞雲吐霧思考這件事情。
我們現在基本已經逃離上海,只要我們進入江蘇境內,有顧然的庇佑自然會好上許多。可是這時候何紹卻讓人綁架吳欣瑜與姜孟,如果我們不管不顧離開的話,她們兩個的結局肯定不會好過。還有夏天集團,也肯定會被吞併。
一根菸抽完,我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狼狽。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逃犯一樣,有點慌不擇路。
我突然明白,這件事不是我逃到南京就能解決的。上海有太多需要我在意的東西,姜孟吳欣瑜蘭仁義以及還有安娜,有太多人等着我回去,等着我絕地反擊。我心中猛然冒出一個聲音:不能逃!
我擡起頭看着倒車鏡中的自己,發現自己鬍子拉碴,頭髮亂糟糟的,眼睛裡還有血絲。我放下嘴裡一根正準備點燃的香菸,轉而對劉計洋說:“開車找個洗浴中心。”
劉計洋沒問什麼,只是照做。
找個洗浴中心,去泡個澡,然後刮面理髮,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慢慢變的整潔後。我與劉計洋離開洗浴會所,坐在皮卡上面開車來到崑山市最大的賣場,我們兩個一人買了一套商務西裝,站在試衣鏡前面,慢慢將自己的領帶繫好。坐下來穿上鋥亮的皮鞋,又將自己的那塊百達翡麗拿來,戴在手腕上,默默整理袖口,摩挲一下剃的鐵青的下巴,拿出夏婉玉的黑卡遞給售貨小姐。刷卡後走人,離開賣場後我們並未開那輛皮卡,而是來到崑山最大的奔馳4S店。
刷了一輛奔馳S級商務轎車,有現車,可以直接提車。提車後開着並未上牌的奔馳直接走人,我坐在車後座上,劉計洋開車。他並沒有問我現在去哪兒,我躺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一段時間後我睜開眼睛,對劉計洋說:“回上海,去一趟南匯的海邊。”
劉計洋點了點頭,從我去洗澡的時候,他就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一路疾馳,趕到南匯的海邊之後已經是深夜兩點。將車停在海邊的道路上,放下車窗聽着海浪的波濤,享受獨屬於自己的寧靜。幾年前,我與孫曉青在海邊緣定三生。幾年後,當我遇到人生最危險的時刻,卻在海邊享受着海浪帶來的寧靜。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我躺在車裡小睡一覺。四點鐘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奔馳停在雨中,享受雨水的沖刷。其實我很不喜歡奔馳的車型,因爲奔馳寶馬是暴發戶的象徵。但我並不想開着一輛皮卡去見何紹,正如同我會在決定去見何紹後剃掉胡茬,減掉頭髮。
哪怕是輸,也不能讓你的敵人小看你。
儘管勝敗是唯一橫樑一個人的標準。
……
六點鐘的時候雨停了,我放下車窗感受着潮溼的空氣,轉頭看看發現劉計洋已經睡醒了。
我下車,在旁邊的樹葉上取下來一點露水,簡單溼潤一下面部肌膚之後就上車讓劉計洋開車去西郊賓館。
有些事情,總要面對。
在前往西郊賓館的路上,我給夏婉玉發了條短信,我告訴夏婉玉我現在的情況,並且告訴夏婉玉我現在馬上要去見何紹,成敗在此一舉。夏婉玉並沒有回我,或許她沒有看到。原本我想給王穎麗打個電話,但想了想後我忍住了。告訴她有什麼作用呢?只能讓她平白無故的擔心。
夏婉玉是我的妻子,王穎麗可不是。
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我讓劉計洋放些音樂,劉計洋放了一首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聽起來有些苦逼。我罵了他一句,他果斷說:“操,你說聽什麼。”
我沉思了一下說:“梁祝,俞麗拿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
劉計洋猶豫了一下,通過手機下載了歌曲通過汽車音響放出來。
聽着舒緩的音樂,劉計洋問我:“老大,你說咱們這次去能得到什麼結果。”
我琢磨一下,並沒有直面回答劉計洋的問題。而是說:“不好說,任何可能性都有。”
劉計洋笑了,說:“何紹肯定恨死咱們了,你感覺他能放過咱們?”
我凝滯着眉頭,一語命中道:“老劉,你是不是有點後怕了。”
劉計洋坦誠的說:“有點。”
我當即說:“我知道如果說讓你退出,你肯定會逞強說自己不退出。但我要告訴你,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你現在退出了我也不會笑話你,因爲人生路還長。你要是因爲這次逞能死了,那就是我最大的過失,這事情你最好自己考慮清楚。”
劉計洋笑了笑道:“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我真退出了,我肯定不是仁義之輩。而且我並不認爲,這次的事情有多麼危險。”
舒緩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播放到第二部分,曲子變的歡快起來。
既然劉計洋堅持,我也就沒有多說。
……
我們趕到西郊賓館的時候,剛好是上午九點鐘。汽車開到西郊賓館的門口,門衛並沒有讓我們進去,我表明身份後門衛立馬發行,並且有個騎着平衡車的人帶着我們在花園式的西郊賓館裡來回繞行,片刻後來到一棟別墅前面。
這個時候,車裡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剛好播放到最後的羽化成蝶,雙宿雙飛結尾。音樂慢慢消失,我低頭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時間剛好是九點零四分。昨天下過雨,天空中的太陽很好。我帶着劉計洋走下車,一個服務生裝扮的男人帶領着我們兩個走進別墅。
我們兩個都身着幹練體面的西服,嘴角向上揚起,帶着七分笑意,兩分玩味,一分隱約不可覺察的囂張。
走進去的時候,劉計洋對我說:“我怎麼感覺,何紹根本不會來見咱們,他們只是爲了綁架咱們上鉤來着。”
我腳步停頓一下,旋即跟上劉計洋的腳步說:“即便是這樣,咱們也要過來。大丈夫立於天地間,不能讓女人跟着咱們受苦。”
劉計洋盡是苦笑。
……
結果自然不會如同劉計洋說的那麼兒戲,何紹的確是在西郊賓館,並且一直在等着見我們。我走進去的時候,何藍正坐在茶廳裡看報紙,服務生引領着我與劉計洋走到跟前,我們坐下後服務生離開,何紹放下報紙。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何紹頭髮烏黑,精神很足,看着我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身上的氣場很強。我強自坐在他的對面,儘管我自詡自己也見過一點世面,但在何紹的面前,着實有些兒戲。
我乾笑兩下,何紹遞給我一杯茶說:“喝茶。”
我並沒有去端茶,而是仍然讓自己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何紹轉頭看向劉計洋說:“劉經理,隔壁有給你備置的禮物,還請你過去一趟。”
何紹這是給劉計洋下的逐客令,劉計洋轉頭看向我,似乎在問我該怎麼做。我猶豫一下,思考讓劉計洋去與不去的利弊。思考後我對劉計洋點點頭說:“既然何書記給你準備了禮物,那你就去看看吧。”
劉計洋點點頭離開,等到劉計洋離開房間後,何紹上下將我打量一遍,看到我手中的百達翡麗之後,笑了笑說:“百達翡麗裡最貴的一款表,幾年前我的一位朋友原本已經訂購了一塊,但最後因爲某種原因沒有拿到手,我的朋友引以爲憾,從此對百達翡麗就嗤之以鼻。”
我輕笑着說:“不知您朋友是幾年前訂購的?”
何紹思考一下,說的不是很肯定:“七八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