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件事,歸鎮海的後人是不是也跟着你們來了?”
這纔是時宇突然想見龍族的真正目的,歸鎮海來歷神秘,且有預知未來的神異天賦,如果能把同樣具備此天賦的玄天神龜後裔帶回原時空,是否可以在馭命之地的征戰中佔得先機?
據時宇所知,歸鎮海後裔歸萬年並沒有通靈龜甲,元龍也從沒提過她曾有個通神的歸爺爺。
等到元龍脫困知道玄盤還有一支龍族的時候,玄天神龜一族都已沒落得沒了多少人丁,她修爲漸漸落於人後,未免沒有這個心結的原因。
時宇只是臨時起意,並非一定要有結果,可敖雄的回答讓他喜出望外。
“歸祖宗不光直系後裔跟來,所有族人都跟着來了玄盤,那些混賬龍王,竟要將龜祖宗的親族全部殺盡!我怎能允許?”
“全來了?走!帶我去見見!”時宇長身立起,只管往外走。
敖雄有些忐忑,不知道時宇爲何會對玄天神龜一族更感興趣,難不成又是個要搶通靈龜甲的小人?
但他又不敢得罪時宇,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病虎。
病虎一樣不敢得罪時宇,只當沒看見敖雄的希冀目光,攆着時宇腳後跟跑了出去。
敖雄無奈,只得硬着頭皮跑前帶路,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龍族的臨時駐地,也是日後海霄墟所在。
初落玄盤,這百十龍族都是看不慣諸龍王所爲,飽含一腔熱血的青壯幼龍,反倒是跟來的玄天龜一族數量更多,足足有好幾萬大大小小的龜子龜孫。
看着這些玄天龜後裔,時宇不禁有些泄氣,能有元力波動的都沒幾個,甚至還有幾十頭趴在地上挖沙的真正海龜。
“居然一頭通靈神龜都沒有!”時宇站在龜族駐地感慨。
他的感慨也讓敖雄更加擔心,一雙眼都不敢目視時宇,生怕眼光對上了他非要自己交出一兩頭通靈神龜來。
慢慢行走在龜族駐地,時宇只能把帶走一頭通靈神龜的心思放下,只當是替歸鎮海巡視子孫後裔,完成他保住宗族不滅的遺願。
如果他有這個遺願的話。
忽的,時宇覺得肚皮一陣麻癢,那無寶不動的小黑哧溜跳出時宇衣衫,趴在地上吭哧吭哧開始挖沙,幾下就從沙底刨出個小小光頭,和它四目對視大眼瞪小眼。
那還沒拇指大的小龜,一看如此多人圍着它,好似受了驚嚇又往沙底鑽去,小黑哪容得它亂跑,一鰭剷下去連龜帶沙都揚進了海水。
可憐的小龜撲棱着四支龜鰭還想要跑,卻被小黑扒拉到懷裡抱得緊緊。
“咳咳!這是誰家孩子?怎麼亂跑?”時宇心中大樂卻故作鎮定,眼珠子亂轉思忖如何將這小龜拐走。
所有的龜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也沒人站出認領,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族內何時出現了一隻新的小龜。
“嗯?”時宇眉頭皺了起來,難不成這是玄盤本土產的神龜?
但見時宇不悅,敖雄忙接口問道,“這誰家娃娃?是不是剛從蛋裡孵出來的?快來認領!”
所有龜族同時搖頭,一老龜慢吞吞走出,張着昏花老眼仔仔細細看了那小龜一眼,晃晃悠悠朝着敖雄和時宇行禮道:“確實沒見過,我們女嗣也不會把靈卵產在海底,都在上面的島內呢。”
時宇心中更喜,故作矜持道:“不是你們族人就好辦!我的獸寵看上這小龜了,帶走可行?”
“行!當然行!就算是玄天龜族子嗣,大人想要也只管帶去!”
敖雄趕緊連聲答應,時宇要了第一個總不會再要第二個,萬一看中哪個有靈力的玄天神龜就糟了。
他這點小心思瞞不過時宇,時宇斜眼看他嘿嘿輕笑,心道:“有寶不識,活該!”
時宇也怕龍族反悔,抱起小黑就對着病虎和敖雄告辭去尋虞麓堯。
等離開玄盤,時宇抓起小龜仔細看,看了半天也找不出神異何在,既無元力波動也無靈性外溢,完全就是一隻剛孵化的普通海龜。
時宇也不打算深究,反正小黑從未看走眼過,過幾年等小龜長大了,說不定會一朝蓬髮驚天動地。
離開玄盤大界,迅速掃過幾十個界面,時宇終於發現了虞麓堯的身影,確切地說,時宇看到虞麓堯正瘋狂劈殺一名界主。
“虞麓堯!我已發出警訊!三息後便有其他界主來援!我看你怎麼死?”那界主也不是庸手,雖然被虞麓堯砍得滿身是傷,依然能奮力閃避,還不斷轟出萬千雷霆,將虞麓堯逼到千里之外。
虞麓堯咧嘴獰笑,毫不在意那界主的威脅,“來了更好!我虞麓堯正缺立界血肥,有界主精血更妙!更妙啊!”
“瘋子!你這瘋子!”聽到虞麓堯要拿界主血肉滋養大界,那界主臉色大變,急急向着遠方逃去,只要撐到援兵抵達,虞麓堯至少會知難而退。
“哼?你還跑得掉麼?我難得堵到你落單,你以爲你還有活下去的機會?”虞麓堯哈哈大笑,手中利劍望空拋起,化作千百流光直追那界主背心而去。
時間很快過去了十餘息,別說有界主來援,就是界內的修士都已發覺不妙,大大小小的界門此起彼伏,人人都爭着逃離大界。
被追殺的界主面色驚疑不定,勉力盪開虞麓堯再次射來的劍流,拼命感應大界脈動,希望發現馳援界主的蹤跡。
“哈哈哈!你這蠢貨!沒發覺連大界靈氣都已無法調動了麼,我又怎會讓你求援的訊息發出?今日你就乖乖等死吧!”
語速越來越快,語氣越來越厲,虞麓堯揮出漫天卷地的劍雨洪流,將那界主逼到了大界主陸正上方。
“虞麓堯!你這是要趕盡殺絕?我大界子民又不曾得罪你,爲何逼我來到此處大戰!”那界主看着下方無數界門開合,卻怎麼也趕不及將所有子民送走,忍不住悲憤怒喝。
虞麓堯面色森冷,呲牙陰笑,“誰讓你是他們的界主呢?死得乾乾淨淨多好?你黃泉路上也不寂寞!我能容忍走掉這麼多,已經是心懷慈悲。”
時宇不信虞麓堯會有慈悲之心,那界主更不信,虞麓堯不光對着他窮追猛打,還時不時朝着腳下大陸橫豎劈砍,一道道凌厲劍光落入大陸,掀起一片片悽慘哭號。
面對界主的攻襲,沒有哪個修士擋得住一招半式,更不要提普通百姓。
僅僅一個虞麓堯,便將整個大界攪得天翻地覆,除了斬殺速度沒有億萬大軍衝入大界更快,其他哪一方面看去都比以前軍士破界更加狠惡。
時宇看得直搖頭,按照虞麓堯當前這種瘋狂殺戮,他早把造界的事丟到了一邊,沒有軍士和其他界主幫忙,絕不可能迅速抽淨一界精華。
且只有等虞麓堯殺光了所有仇敵,他纔會靜下心來繼續造界。
沒有鬥志的界主根本撐不了多久,被虞麓堯布陣破去他對大界的掌控,也不會再有其他界主來救援。
十幾息過後,虞麓堯左手提着鮮血淋漓的頭顱,右手抓緊鋒銳長劍,將目光投向了鬼哭狼嚎的大界主陸。
嘴角冷冷上斜,眸中厲芒頻閃,隨着噬元經滾滾發動,虞麓堯手中的頭顱迅速枯萎皺縮,襯得他就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無情惡魔。
“住手!”時宇淡淡聲音響起,擋在了虞麓堯劍前。
虞麓堯面色不斷扭曲變幻,手裡的劍提了放,放了提,終還是沒敢揚起逼時宇讓路。
時宇聲色不動,直到虞麓堯長吁一口氣將劍收回體竅,才緩緩開口,“只誅首惡。”
“嗤!”
虞麓堯不屑嘲笑,將手中頭顱遠遠拋出,“何謂首惡從惡?甚至不惡?你要真爲天下蒼生着想,就不該任由我造界,更不該如同看戲一般袖手旁觀。哦不,你興致來了還會隨時插一手。”
時宇心中微微一抽,這是虞麓堯第一次對他出言不遜,可見他的性情和麪貌一樣,已然遽變。
“怎麼?沒話說了?我很好奇你爲何總鬼鬼祟祟跟在我的身邊,我到底哪裡值得你這種世外高人看重?
我好端端造界大計,就因爲你莫名其妙的出現,弄成今日妻離子亡大界崩塌!正應了那日元龍詛咒!你高興了?”
虞麓堯的聲音突然拔高,掀起的氣浪吹得時宇衣衫嘩嘩顫響。
他臉色越來越青,眼中兇光不時劃過時宇的脖頸胸口,看模樣恨不得一劍要了時宇的命。
“沒有我你就不這麼做?沒有我你就不這麼選?刺進玄盤頭顱那一劍是我逼你的?因玄盤一句話就非要證明他錯你對,是我要你做的?
虞麓堯,你心中有魔,是你被自己的心魔擾亂了行止,怪不得別人。”
時宇歪着頭,繼續淡定說道:“正因爲我不想和你所做一切有任何關係,纔會在暗中跟行,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見到你!”
虞麓堯冷笑,“那現在呢?又跳出來悲天憫人?覺得我殺心太重?還不是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時宇不爲虞麓堯嘲諷所動,淡漠道:“我所做隨我心,你所做隨你心。
但別忘了,多殺一個人就多一句惡咒,我相信王陽明在這裡,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
元龍的話纔不過百年就已應驗,你早該思慮自己是否做得太過。
當你舉世皆敵,就算有了完美大界又怎樣?界內有誰能懂你,誰能和你對坐而談?”
說完,時宇又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虞麓堯面前,好似不再阻止虞麓堯大肆殺戮。
虞麓堯惡狠狠瞪着主陸上還在嚎哭奔逐的人羣,又不住摩挲自己全然大變的容貌,好一會兒才冷哼着啓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