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通行界門都不同,時宇雖依然不可視不可聽,但他此刻已經有了一定修爲,神念還能保持,以前所感都是一瞬間抵達,這次卻遲遲未有腳踏實地之感,也許之前也是如此,只是自己修爲全無,無從感受罷了。
思忖之間,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時宇才感到眼前一亮,自己立足在了一處堅實地面。
長久的黑暗,讓時宇的眼睛有些不適,想要釋放神念,卻被壓制在離體只有一尺之處。
用力地揉揉眼睛,時宇有些模糊地打量着身周,兩個身影正默立在他的身前。
“清溪姐,清池姐!”待得時宇看清兩人,驚喜地叫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清溪清池俏麗於前,上上下下打量着時宇。
時宇沒顧得寒暄,習慣性地幾步上前就要去拉清溪的手,要好好跟他敘敘這幾年的經歷,更要問問爲何自己幾次三番想要歸來,卻始終不得迴應。
“放肆,這裡豈是由得你撒野的地方?”
清溪見他如此唐突,嬌叱一聲拍開時宇伸出的手掌,一雙妙目含霜,清池也立在一旁,面有不虞之色。
“啊?”時宇一驚,急忙扭頭向四周看去。
他以爲現在是進入了什麼了不得的重地禁區,自己不查之下冒犯了什麼人,纔會讓兩位姐姐如此生氣。
靜悄悄一處大殿,地廣頂高,百十根數人環抱的玉柱撐天而起,光色微暗,空蕩蕩並無他人,是界門殿沒錯了。
無有他人,而且這界門殿也只是虞神宮入宮大門,爲何清溪清池兩人如此肅穆嚴厲?
時宇有些不解,他疑惑地看着二人,半晌也未敢說話。
“文神王七弟子,時宇,跟我來。”
清池淡淡說了一句,隨即轉身向門外走去,絲毫沒有把時宇當作熟人的感覺。
時宇轉目看向仍然佇立在原地的清溪,清溪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地站在那裡,目光收斂,眼觀鼻鼻觀心的入定了。
時宇更疑惑了,清池清溪都像是變了一個人,看到他如同陌生人,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緊跟着清池走出界門殿,時宇正要發問解惑,清池卻是立即招來了玉橋光華,一句話都不待時宇說便轉身回殿,只留時宇在那裡呆呆發怔。
“趕緊去問問師父怎麼回事!”時宇想着是不是這兩姐妹最近哪裡不開心,連自己都不願意搭理。
他急忙踏上玉橋,呼嘯着馳向神王宮。
“師弟,你回來了!不錯不錯,突破很大!”還未等玉橋完全抵達,那頭便見一人守候,正迎着時宇歸來。
“見過六師兄,怎敢勞煩師兄親自相迎。”時宇盡力目破迷霧,看得那是虞無病立在橋頭,急忙行禮。
“師父已經知道師弟歸來,派我在此等候,咱們趕緊去見他老人家,師父可是很掛念師弟。”
虞無病稍稍寒暄幾句,就急忙引着時宇向神王宮大殿走去。
兩人疾步入殿,文神王正高坐於上,一人盤坐在側,兩人正在交談。
見時宇和虞無病二人進來,文神王便和那人停了言語,伸手向時宇招呼。
“時宇,來,到這邊坐下!”文神王還是沒什麼高高在上的架子,很是平易地向時宇說道,順勢一指臺下的蒲團,示意時宇入座。
虞無病自行在時宇另一邊的蒲團坐下,似是迎接時宇之前便是在那裡。
“徒兒拜見師父,徒兒離去多年,師父身體可好?”
時宇未敢立即入座,而是急忙走到文神王面前,施行大禮。
“好!一切都好!倒是你獨自在外,應該是吃了不少苦,此番歸來,要好好休養一番。”說完,文神王微微閉目。
時宇頓感一股神念遊走全身,知道是師父查探,趕緊斂神靜氣,靜候師父問話。
哪知文神王還在細心查探,一個聲音不屑地響起:“你就是那假虞童?很一般嘛,跑出去這麼久,就這點修爲回來了?”
時宇一愣,在師父面前如此言語,這是誰?這般無理?
他這才扭頭細細看去,眼中所見卻是一個小小孩童,五六歲的年紀,不由得驚訝異常。
虞神宮,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孩子?稚氣未脫,語氣卻如此高傲。而且他說的假虞童是什麼意思?虞童是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滾動在時宇心頭,目光滿含疑惑地掃過身邊的虞無病,見他正無奈看着自己,輕輕搖頭。
時宇再看向文神王,文神王此時也停了對時宇的查探,目光有些微冷又有些木然地看着那個人。
靜頓片刻,開口道:“時宇,這是虞童,你們該認識一下。虞童是我們三個神王的唯一共同親傳,身份有些不同。”
“什麼叫不同?你這些弟子!不!就算是你們!怎能與我相提並論?離了我,你們算什麼?”這名爲虞童的人絲毫不給文神王臉面。
時宇大爲驚訝,暗想:“師父說他是親傳,那他就是弟子之一,哪怕是天賦無匹,三神王同教,那也是弟子,弟子怎能與師父如此說話?”1
他還沒想完,虞童輕輕怪笑,道:“話要說清楚,你看你這傻瓜徒弟的表情,定是把我當你們的徒弟了,你們配麼?”
文神王卻沒有繼續接話,反而是向着虞無病說道:“你帶時宇回去先歇息,待我再安排。”
“是,師父。”虞無病聞言急忙站起,示意時宇跟上,似乎他也不喜與這虞童共處一室。
時宇見師父如此說,也不敢多言,忙行禮告退,跟着虞無病向外走,忍不住回頭看一眼,正看到文神王望向他,微微點頭讚許,心裡不由得稍稍一鬆。
時宇和虞無病剛走出大殿,文神王收回目光,沒有絲毫感情地向虞童說道:“你爲何如此,即便我們曾誤會,你也不必如此對待時宇,他又不曾招惹你。”
“我怎麼對待他,是我的事,竟敢冒充虞童,那就該直接處死!你們竟然還留他在世,是想挑戰我嗎?”虞童毫不示弱,擡頭仰視着文神王。
“我現在修爲是不如你,可超過你們這些老傢伙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若是我有了什麼意外,你們還能安然坐在這裡當神王?恐怕早被抓去當奴僕了吧!”虞童又怒喝道。
文神王直視虞童不語,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以後不想看到他,爲了他你們竟然浪費了那麼多寶物,三十七顆洗髓丹,哼!真當這虞神宮是你們的了?
除了我,誰還能說自己是虞神宮的主人?記住,好好做你們的神王,不要挑釁我,你們承擔不起後果。”說罷,虞童也不等文神王答話,自行立起,向着殿外走去。
走到半途,虞童停下腳步,轉身又向着文神王說道:
“時間不夠了,我這次出世足足晚了七百年,虞無病那廢物,到現在還沒查清究竟爲何,也該處死!神虞怎麼會把大界交給你們這些廢物!
我已經喚醒了專屬於我的力量,這一世,不光是我,原本屬於我的力量都將醒來,神虞大界不該這麼沉默。
還有,現在我是虞童,但我此世不會再用童身早早入陣沉睡,我要和清溪清池兩個小丫頭一樣行走世間。我將是虞神!記住!”
文神王看着虞童走出殿外,緩緩閉上眼睛,久久沒有動靜,似乎是化爲了頑石枯木一般。
時宇並着虞無病匆匆趕去第七殿。
對這第七殿,此時竟也有了久別盼歸的心情,那小小的宮殿,是自己在偌大的虞神宮,唯一屬於自己的小窩。
一路上,時宇滿腹的疑惑未有問出,看虞無病似乎也不願在外面說話,只是平視疾行,面有怒色。
虞無病就是當皇帝時,時宇也從未見過他如此驚怒,對着自己總是溫和藹靜,一副慈祥長者模樣,這更讓時宇不敢隨意發話。
兩人進了時宇的第七殿,虞無病長嘆一聲,像是鬆了一口氣,面色漸漸柔和。
時宇領他步入客室,兩人相對而坐。
時宇看着虞無病半晌無語,他知道這時最好等虞無病徹底冷靜了再說,剛纔那人的態度明顯不對,也是觸怒了這個曾經的神虞帝皇。1
“師弟。”虞無病終於開口。
“師兄請講。”時宇忙接口。
“諸般事務,尤其是虞童之事,師父會向你詳述,你靜靜候着即可。你離去的這一段,虞神宮事情也不少。
嘿嘿,我也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是這樣,得失之間說不清道不明啊!”虞無病似是在喃喃自語,而不是在向時宇說話。
“師兄此言何意?”時宇點點頭,又欠了欠身子,傾向虞無病,想要聽他細說。
“因爲他拼了命想進虞神宮,現在又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