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神主!萬化之體!”淡容終於說出了衆人亟待的答案。
“萬化之體?”衆人齊呼,驚訝之意溢於言表。
淡容重重點頭,轉頭看向時宇,“時宇你是見過地神主的,你見他一直壓制着自己,沒有他對自己的壓制,早就發瘋殺光了斷生地所有人!”
時宇深吸一口氣,腦中映出地神主那總是在自殘的模樣,驚歎道:“我以爲他只是爲了壓抑狂暴心性,想不到還有這層隱秘。”
“血蝕獸是你引入斷生地的,你可知血蝕獸的根源在哪裡?”淡容輕笑道。
這話不需要回答,誰都知道根源就在地神主身上。
“地神主當年在上界征戰,修爲僅次於主上。哪怕時宇你幾次肆虐斷生地,他都沒有解開全部束縛和你拼鬥,因爲那樣就是殺了你,斷生地也就沒了。
在上界,只要是無法對付的敵人,都是地神主出面,施展萬化之體將敵人全部煉化,血蝕獸正是其中之一。”
“可是,都煉化了,那些血蝕獸怎麼又會出現?”我父遲疑道。
“那是因爲地神主並沒有把所有血蝕獸都煉化啊!當年馭命天很多部府都有血蝕獸豢養,看哪個天域不順眼了就丟幾頭進去。”
一直沒機會說話的祝炎嵐,此時才憂心忡忡地問道:“春泥不會以後也捆着鐵鏈插着箭過日子吧?”
劍開天一聽更惱,可轉眼又很無奈,真要那樣他也沒辦法。總不能讓女兒在炎嵐城四處禍害。
時宇只盯着淡容,看他怎麼說。
淡容被時宇看得心裡發毛,“認出體質來已經是我最大本事,怎麼壓制這麼可怕的體制,又如何去修行,你得去問地神主。
聽說當年主上由得地神主肆虐馭命天,等地神主成了界主,可以去馭命戰道的時候,馭命天戰道之外的世界,已經沒幾個活物了。”
這話聽得院內諸人臉都白了,劍開天更是滿目糾結。
萬靈兩眼一眯,對着劍開天沉聲道:“劍開天,你也聽到了,要不委屈春泥幾年,先找個碰不到生靈的地方住下?”
這話說得委婉,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要把春泥囚禁,春泥剛纔連親爹都沒放過,一旦入魔更不會放過其他人。
萬靈沒說直接殺掉春泥已經是非常客氣。
劍開天沒辦法了,把求助目光投向時宇。
時宇沉吟片刻,低聲道,“等春泥醒來看看她心性有沒有變化,心性如常就無妨,之前大家不都也沒事麼。”
淡容很招恨地又在搖頭,“之前是春泥修爲太低,沒能力做到動搖他人根基,也不會被萬化之體擾亂心性。
但今日她破了修行瓶頸,也就一朝擁有了奪命奇術,諸位還是要小心。
據說當年地神主萬化之體剛覺醒時根本控制不住萬化奇術,碰到誰就榨乾誰,殺開心了就開始滅界,最後連匆匆趕回的戰尊都被他幹掉了。”
“幾百紀能殺戰尊?”祝炎嵐被淡容的話驚呆了。
淡容心中輕嘆,覺得眼前諸人腦子都過於簡單,一句話不解釋清楚他們就滿腹疑問。
但他臉上卻依然掛滿了微笑,對祝炎嵐細細解釋道:“那時的馭命天和現在不一樣,界主都在馭命之地修行。
地神主出世時,他所在的大界最高也不過千紀修士,等戰尊發現事有不對,趕回的時候,地神主已經是個界主。”
“要不就關起來吧,唉!”
劍開天還是接受了事實,不管春泥是不是失了心性,就聽無法控制萬化神術,便不能由得她在外自由行走。
時宇眼珠一轉,鬼鬼祟祟看了淡容一眼。
淡容心驚,禁不住後退半步喝問:“你要幹嘛?”
時宇急忙擺手,打消了心裡突兀生出的想法,“沒什麼,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帶着春泥出去遊歷,只要不傷到炎嵐城的人,我也無所謂。”
“這麼狠毒?我覺得這不像你。”淡容明顯不信時宇的話。
時宇的話其實很可行,他的真實想法不是帶着春泥在馭命之地遊歷,而是想帶着春泥去斷生地,讓春泥把斷生地好好禍害一番。
但這個狠毒想法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剛萌發就被自己掐滅在了心裡。
“對了!”時宇突然拳掌相擊,面容歡欣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劍開天忙問。
時宇問問淡容:“你們斷生地也算是個廢界,那其他輪迴廢界是不是也有辦法去?”
淡容一聽時宇這麼問,就知道他想把春泥關進某一個廢界,不由輕笑道:“辦法肯定有,但你得去問千將尊。”
“啊?你們各家各府不是也和萬界偷偷來往麼?難道不走死混沌?”要去問千將尊的話,那條路肯定不通。
“斷生地只有兩個府部知道如何去往廢界。一個是千將尊的藍雲臺,一個是沐元徹的神伽山。
當年逃離上界,就是這兩部攜手,我們祖上才逃掉。不然以千將尊的驕傲,怎麼會帶上一羣.奸商。
我們暗中繁衍,其實全靠神伽山,可神伽山已經被你滅了,藍雲臺如今又回到千將尊麾下,你打算怎麼去問他?”
時宇登時歡欣全消,又成了愁眉苦臉的樣子。
可此時劍開天居然站了出來,很嚴肅地說道:“我有辦法了。”
“你有辦法?”時宇和淡容同時轉頭,
“對!我要造界!”
劍開天想的是如果讓春泥獨佔一界,界內又沒有生靈,那隨便她怎麼折騰都無礙!
“那你就只能回萬界那方混沌,馭命之地這邊是沒法造界的,不然巫千蠻也就不用想着千辛萬苦把大界挪過來了!等你回去要過多久?”我父給劍開天頭上潑了盆冰水。
“這有何難?我們先去斷生地,然後直接去萬界!我記得時宇說過行的!”劍開天目光灼灼盯住了時宇,只等他的答覆。
時宇被劍開天目光燙得頭皮發麻,只能點頭,“我們進了斷生地就會被發現,很可能沒有機會再開界門去萬界。那樣的話小春泥就太危險了。”
“去不了就留在斷生地!你我殺他個天翻地覆,也正好讓春泥這丫頭開葷!”劍開天突然來了力氣,甩開扶着他的凌霄,拔劍大喊。
衆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癲狂驚呆,連春泥都緩緩睜開了眼睛,一抹紅光從她眼底閃過。
一直盯着春泥的曹心心,登時心驚輕呼,將衆人拉回現實。
順着曹心心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向羞怯寡語的春泥,此時竟像個無上女王,目光冷峻地打量四周,好似她第一次來到這個花團錦簇的小院。
“丫……丫頭?”
劍開天還舉着巨劍,一臉謹小慎微地看着春泥,萬分擔心她會暴起撲向衆人。
時宇也暗中在掌中蓄力,緊盯着春泥的一舉一動。此時只有他可以剋制春泥,千萬不能再讓春泥傷了他人。
春泥緩緩從榻上站起,誰都沒看先盯上了祝炎嵐,在她面上盯了片刻,又將目光緩緩移向肚腹。
她長長的睫毛,在眼眸停在祝炎嵐小腹時,迅速顫動了幾下。
祝炎嵐臉色大變,趕緊伸手擋在身前,徒勞地想要隔絕春泥那可以穿透身軀的目光。
時宇一個側步衝到祝炎嵐身前,將她完全擋在身後。春泥竟有傷害祝炎嵐腹中胎兒的心思,這完全是踏入邪路的徵兆。
劍開天臉色糾結萬分,手中巨劍唰的一下虛劈在春泥面前,劍風將地面都劃開了一條長長的裂隙,大吼道:
“丫頭!你想幹嘛?”
這一劍一吼,竟然喚回了春泥的心智,她眼中時時閃爍的紅光迅即消失,重回以往那種嬌怯模樣。
“爹爹?”
醒過神來的春泥衝着劍開天輕輕叫了一聲,喜得劍開天慌忙放下巨劍,伸手去扶春泥,卻被時宇撲過來一掌劈在胳膊上,將他打了個趔趄。
春泥不解,急忙去扶劍開天。
“住手!”時宇又是一聲大喝,嚇得春泥一縮脖子就往祝炎嵐懷裡鑽。
祝炎嵐頓時臉色煞白,兩腳蹬地退出丈許,像是被山貓追逐的兔子一般,竄上了院內假山。
春泥一下子呆住了,站在院內不知所措,環視一週,她也從衆人眼中看出了異樣。
“師父~”春泥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曹心心。
曹心心忙柔聲安慰道:“春泥莫怕,你先坐回去,師父慢慢給你講。”
春泥滿眼委屈坐回了榻上,衆人看她如此乖巧聽話,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等曹心心將一切細細講完,春泥自己都無法接受從五行靈體到萬化之體的異變。
她本還打算突破了二百紀之後,去向時宇叔叔報喜呢,結果卻差點害了自己親爹和凌霄叔叔,更讓時宇叔叔也賠上了一條臂膀。
轉首望去,儘管時宇三人的臂膀都已長全,可他們人人都氣息虛浮,讓春泥更加內疚。
“大家先回去吧,我和劍開天商量一下怎麼辦,各位回去也好好斟酌一下。春泥這體質用好了是我們炎嵐城一大幸事,用不好就是城滅大災。”
時宇的話讓春泥不能理解,自己怎麼就成了炎嵐城的大災。
心傷加上膽怯,她的眼淚又撲簌簌落了下來,看得劍開天直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