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9又是一個睛天霹靂
在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寧煙和顧培衍終於盼來了傅安修的老師。
不過，在看到他的一剎那，其實寧煙是有點失望的，她本以爲會是一個非常精明、嚴謹的外國友人，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是一個乾瘦的美國的小老頭，怎麼看都不像是一流腦科專家的樣子。
爲此，寧煙還專門把傅安修叫到一邊，有些不放心地問：“安修，他……就是你的老師？”
“是啊！”傅安修像是知道寧煙的顧慮一般，笑着說，“嫂子，你放心吧！我的老師Jack可是全美最棒的腦科醫生，你要知道，當時能成爲他的學生，我是歷經了怎樣的折磨，多麼的不容易嗎？”
寧煙撇了一眼，正在給病房裡給顧培衍做檢查的小老頭，他看起來嘻嘻哈哈的，完全沒有一點嚴肅的樣子，爲什麼她不覺得他是一個醫生，倒像是個喜劇演員呢？
“放心吧！”傅安修繼續說道：“別看他現在一臉笑容，那是他對待他的患者才如此，可對他的助手、學生就完全是另一種樣子了！而且，你沒有看過他上手術檯，真的很嚴肅，對我們的也非常的嚴厲。”
寧煙將信將疑地看着，傅安修卻是再次點點頭，“嫂子，信我！這次，老師一定會找到原因的。”
她自然是相信傅安修的，事實上，除了相信這位老Jack，她也再無其他人可依賴。她只希望，能夠儘快查清顧培衍的病因所在，早點讓他恢復視力。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加上老Jack的會診，終於有了結論。
顧培衍的這種情況比較複雜，在車禍發生的時候，由於受到了非常強的撞擊，在大腦中出現了血塊，這個已經通過傅安修的前期手術進行了清除，但之所以會出現失明，其實與那次的手機關係並不大，而是在撞擊後，大腦皮層視神經反射區也造成了一些損失，開始比較隱密，並沒有症狀，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就出現了出血點，這個出血點並不明顯，但位置卻非常棘手。失明的狀況將會越糟糕，而這種情況必須儘快解決，因爲拖的時間越久，對腦部的損傷越大，失明的狀況也會更糟糕，一直拖下去，就會造成永久的失明和損傷。
寧煙一聽大驚失色，傅安修卻是長舒了一口氣，“嫂子，既然原因找到了，你就不必擔心了！老師很快會治好顧大哥的。”
“不……”老Jack非常嚴肅地搖遙頭，“本來這並不是一個複雜的手術，但是……顧先生的情況與別人有些不同，我爲他做了系統的檢查，他出血點的位置太過隱密，實在不適合進行二次伽馬刀，弄不好，情況只會更糟。”
聽完老Jack的話，寧煙的一顆心再一次懸了起來，這下子，她不但沒法放心，反而更加擔心了。原來，顧培衍的情況原比想像中更加糟糕，按照顧安修之前說的，他是全美最一流的腦科專家，如果連他都說得如此嚴重，可想而知，那情況一定很嚴重了！
寧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看着老Jack，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對於老Jack的到來，顧培衍是充滿了期待的，最近這幾天，寧煙能夠非常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緊張，但也有些興奮，畢竟……對於他來說，是那樣期盼着重獲光明，而老Jack無疑是他的希望。
可老Jack剛剛的話，若是讓顧培衍聽到的話，那無疑是將他再次打入了深淵，他怎麼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呢？
寧煙覺得，連她都無力承受，更別說顧培衍。
此刻，她已經六神無主了，只覺得腳下一軟，差一點摔倒，所幸傅安修眼前手快，一把扶住她，“嫂子，你怎麼了？”
“怎麼辦？怎麼辦安修？”寧煙一把抓住傅安修的胳膊，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聲音都是顫抖的。
“嫂子，你先別急！總會有辦法的！”那樣的檢查結果讓傅安修也很意外，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寧煙，“對不起，嫂，是我不好，沒有早點發現這個情況，我很抱歉！”
寧煙搖着頭，“不，安修，不要說抱歉！這不是你的問題！”
“……”傅安修也知道寧煙不會責怪他，可是……他就是覺得難以心安。
“不說這些了，安修，我只想知道，既然是這種情況，那要如何治療？”她頓了頓，咬牙說道：“總不會……就讓他這樣失明吧？”她抓緊他的醫生白袍，“不可以，無論如何也不可以！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他！”
“會的，嫂子！老師一定有辦法！”傅安修極力安撫她的情緒，“你先不要急，我們不妨聽聽老師的建議。”
說完，傅安修便又走回到老Jack，詢問他的意見，“老師，那我們下一步的治療方案是什麼？”
老Jack想了一下說道：“這個患者並不太再適合創傷性大的治療，我倒是建議保守治療！”
“保守治療！”傅安修愣了一下，而寧煙的心情比之前更加失落了。
之所以請老Jack來，就是因爲把所有的希望寄託於他可以給顧培衍做手術，卻沒有想到，他居然說要用保守治療，那也就是意味着，請他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而如果連老Jack都沒有辦法的話，那豈不是相當於顧培衍被判了死刑？
寧煙覺得心裡越發的悲苦，爲什麼會這樣？難道顧培衍就此就真的失明瞭，從此以後，他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中嗎？
“不，不可以！”寧煙的眼淚流出來，“我們不可以讓他從此以後就與黑暗爲伴，安修，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嫂子，你別急，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除了安慰，傅安修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非常能夠理解寧煙此時的心情，因爲他們期盼了太久，如今得到一個這樣的結果，那種失落和茫然可想而知。
“老師，您認爲保守治療的把握有多少？顧大哥他會復明嗎？”傅安修再次問老Jack。
老Jack聳聳肩，“安修……你知道的，保守治療不是我的專長！”
寧煙聽得更加絕望，難道真的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看樣子，老Jack也是束手無策的，那顧培衍該怎麼辦呢？
傅安修回頭看了看寧煙，他意識到，不能讓她再呆在這裡，有些事，他需要跟自己的老師好好溝通一下，而老Jack這個人說話一向很直接，而且，只會把最嚴重的一面說出來，他只怕……聽到後面，寧煙會崩潰。
“嫂子，你先回去吧！我和老師再商量一下！”傅安修輕拍了寧煙的胳膊一下，輕聲開口，“你放心，會有辦法的！我向你保證！”
寧煙聽得一臉茫然，她咬着嘴脣，一時也不知道該相信還是不該相信，可就算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呢？
“回去吧，不要讓顧大哥等太久！”傅安修輕聲說道。
一句話似乎提醒了寧煙，是啊，剛剛經過了一系列的會診，寧煙跟着他們來辦公室，就是想急時地瞭解治療方案，而她離開病房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她從顧培衍的眼中看到的是滿滿的期盼，她走到他身邊，輕聲告訴他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他笑着點點頭，那是因爲他知道她去做什麼，而她緊緊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像是在告訴他，讓他安心。
寧煙心中越發酸楚，她擡起頭看向傅安修，眼眶微有溼意，好一會兒，終於點點頭，“好，我先回去。”
走出醫生辦公室，寧煙邁着極其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顧培衍的病房走去。
到了門口，她再一次地停住了，隔着門上的玻璃窗，她看向裡面，會客廳卻不見顧培衍顧培衍的身影，顯然，他這會兒是在病房裡。
她握着門把的手就那樣僵着，怎麼辦，她究竟是進還是不進？
可進去了，顧培衍問起，她要如何回答他？
難道把實情告訴他嗎？
告訴他，最具權威的腦外科醫生宣佈他的情況不適合再作創傷性治療，而只能選擇保守治療，而保守治療本身就毫無把握，沒有人知道，能否通過藥物可以抑制那個出血點，可若不能……他很可能就要永遠活在黑暗中了。
這無疑是殘忍的，對期盼了那麼久的顧培衍來說無疑是殘忍到極至，根本就是睛天霹靂，他要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呢？
可若是瞞着他，假裝告訴他，會診、治療方案一切順利，老Jack很快就會給他做手術，這樣的欺騙，可能會讓他暫時開心一下，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那麼心思縝密的一個人，早晚會洞察到一切，到時候，他知道這是一個謊言時，他也必定能猜到他的情況很糟糕，到了那個時候，對他的打擊豈不是更大嗎？
怎麼辦？究竟要怎麼辦？
寧煙覺得自己彷彿是站在十字路口，無論向左還是向右都是兩難的，她就像是一個迷途的人，無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