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敗露

碧羅宮山河密佈,似若畫中勝景,印於周天之上。九層祭壇,老者雙眼睜開,若耀世明燈,在星空深處降臨,那種眼神,彷彿黑洞一般,有着難以抵抗的魔力,人的神魂都可能陷進去一般,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視。陸羽悚然一驚。不敢再有別的念頭。

“你是徐劍生之子?”老者不顧衆人的感受,將目光投向徐一鳴開口問道。

徐一鳴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點了點頭行禮拜道:“弟子徐一鳴拜見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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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輕唔一聲,看着徐一鳴眼中有精芒閃動,過了半晌才說道:“當年你父親拜在虛陵門下,年少芳華,同樣的良才美玉,資質令人心醉,若無仙隱一脈的那兩位,足以在雲川耀世。”

老者說到此處,微微嘆了口氣,似乎陷入追思之中:“沒想到時隔多年,他的兒子也已長成,如他當年一般。同樣的芳華,只是資質卻猶有勝之,黃庭已經多年沒有這樣純粹的帝梵劍體了!若是培養的好,雲川同輩之中有你一席之地。”

“師祖過譽了!”徐一鳴笑道,當着師祖的面他可不敢再表現的如何玩世不恭,來之前他可是在他老子那兒得知,碧羅宮的這尊大能乃是當年他父親的授業恩師,更是虛陵一脈的前代首座,無論修爲還是輩分,在黃庭都是極其尊榮的。

“你父親在你出身時曾帶你來過,那時我就動了調教你的心思,不過後來因爲別的緣故也就擱置了。此次你能夠進入碧羅宮也足以證明你資質悟性不弱同代。本來我是不打算讓你接受傳承的,不過碧羅宮的試煉倒是可以將你磨礪一番,若是機緣得當,也能得些好處。但也僅僅是試煉而已,不論成功與否,你都不必接受核心傳承。”

老者話音一落,徐一鳴臉色微變,這不就等於是將他傳承的名額給剝奪了嗎?他雖嬉笑不恭,但是對於修道一途,他從未有過攜帶,否則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還未等他開口,老者繼續說道:“試煉結束之後,你就呆在我身邊好生修行吧!不到神臺秘境,還是不要出這碧羅宮的好!”

此言一出,衆人盡都動容,眼前老者言下之意竟是要將徐一鳴留在身邊親自調教,這樣的門內耆宿,底蘊難以估量,等於是一處神藏,能夠長期請教,絕對是受益終生,在修行一途上能夠走出很遠。要知道,黃庭門下,一旦到了突破聖胎秘境就必須離開宗脈,於黃庭之中開闢洞府,以後修行也只能依靠自己,而眼前這位前輩竟然說要徐一鳴修煉至神臺秘境,方纔允許其出山,這種福緣,不僅僅是郝文長等人,就連陸羽都有了一絲羨慕。

他入門已久,自然清楚,聖胎秘境乃是淬鍊金丹,臻至極致便可碎丹昇華,自身道法靈韻與之相合,結生聖胎。這就是所謂的聖胎秘境。這一步黃庭中人幾乎都能達到。

聖胎之後便是靈真秘境。有道是聖胎易養,靈真難成。淬鍊金丹,昇華極致便可結成聖胎。然而若是想將聖胎蘊養成靈,在體內蛻變爲本我元神,那實在是太難了。聖胎雖有法力卻無靈性,如死物一般。然而靈真等若第二個本我,自在具有靈性。肉體是凡體,靈真是仙胎,乃是道法精髓所在,修士之基,在體內孕育本我生靈,靈真一成,成仙之路豁然開啓,如同契機乍現一般。所以雲川之中靈真秘境之前都算是低階修士。只有跨入靈真境纔算是有了一些底氣。而靈真之上便是神臺秘境。陸羽從郝文長那裡得知,神臺秘境也是各派聖子聖女的門檻之一,由此可以想象,如今陸羽已經入門兩年之久,那麼七年前巫蒼冥便已跨入神臺秘境,現在想來那時巫蒼冥要殺他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此時眼前這位師祖言稱徐一鳴到達神臺秘境方可出關,言下之意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將徐一鳴調教到如此境界,修士之路艱深無比,沒有誰有把握說能夠一生高歌猛進,不斷向新的境界衝擊。然而師祖此時等於變相許諾,衆人細想之下,更是掩藏不住驚羨之情。

“那弟子在此多謝師祖厚愛!”徐一鳴也知這是自己的福緣,當下臉上顯出一抹微笑,如同往日一般,狡黠憨然。師祖點了點頭,不在說話。陸羽等人鬆了一口氣,想着快些拜退,這樣一尊大能,即便氣勢不發一絲,但是整個人如同與這番天地相合,這是道行高深的體現,化爲一種獨有的氣質。在這樣的氣質前,陸羽等人倍感壓力,就連血液的運行都彷彿有些滯緩。

然而就在此時,師祖將目光頭來,看着郝文長和陸羽,眼中似有深意。陸羽似有所感,擡起頭來正好與師祖目光相接,他本能的反應,只覺得精芒來襲,空中有炙炎灼燒,焚天侵人,無數流光向他砸來,好似星空碎裂一般。他心神急轉,不死天經緩緩運行,木始變,炎真變催動神意,抵擋住了這抹幻象,趕忙低下頭去,這纔好過了一些。

師祖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訝,其中似乎還飽含着一些獨特的含義。他看了看陸羽又看了看郝文長,過了半晌才長長嘆了口氣說道:“當年仙隱一脈勢大,君莫言,虛神通,才情難掩,冠絕同輩,那是兩塊璞玉,未經雕琢便已光彩逼人,蓋過世間多數奇珍。周師兄有大運道,收下了這樣兩名弟子,師徒同代,雲川皆有聲明,想必也是一時佳話。可是誰曾想。。。唉!造化弄人,周師兄自貶外門,仙隱一脈就此沒落,不知覺已經八十多年了!”

眼前這位師祖似乎心中某根許久未曾撥動的心絃被輕輕觸及,一些塵封的往事在腦中緩緩呈現,他低語訴說,似是追憶,似是感慨,聲音低沉,言語斷斷續續,丁原等人都不知他在說什麼,只有郝文長和陸羽知道其中隱情,當下相視一眼,也不出聲,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突然師祖眼皮微微擡起,看向郝文長說道:“仙隱沒落經年,沒想到氣運不絕,弟子凋零,竟然還能有這樣的良才!”師祖看着郝文長,長眉亂舞,他口中說道,眼中有讚賞之色閃過:“碎符重生,同輩之中有幾人有這樣的魄力,源雷道符,黃庭歷代又有幾人有這樣的資質,天澤雷紋,放眼雲川又有多少人有這樣的機緣。仙隱氣運不絕,周師兄若是知道想必也是十分的欣慰吧!”

長眉師祖緩緩道來,說的輕鬆,然而郝文長卻越聽越是心驚,眼中充滿了震撼之色,他曾經抱必死之心深入雷澤,幾經生死得承奇物天澤雷紋,之後碎符重生,結成仙隱一脈之中歷代都很少有人能夠修成的極品符印,源雷道符。這些事除卻寇仲卿完全知曉外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然而眼前這位常年鎮守碧羅宮的門內耆宿,僅僅一眼,竟然便看出了他所有的底細,這樣的事實赤裸裸的呈現在眼前,郝文長眼中充滿震驚之色。

長眉師祖絲毫沒有顧及郝文長的反應和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奮勇激進,不要辜負了這番資質,若是想仙隱一脈傳承不斷,你的路還很長。”

郝文長情緒微微平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弟子謹記師祖教誨!”

長眉師祖緩緩點了頭,終於說道:“你們先下去吧,可以自行選擇洞府暫居!”衆人聞言都微微鬆了一口氣,轉身要走,然而就在此時,師祖擡起手來,伸手一指說道:“你留下!”所指之人正是陸羽。

郝文長等人見狀先是微微一愣,不過也沒有多做停留,紛紛攝空而去。徐一鳴臨走前拍了拍陸羽肩頭,低聲道:“陸師兄,您保重啊!”說完一聲低笑,騰空而去,陸羽心中暗罵,不過當下卻不敢有絲毫的情緒表露出來,他身上秘密太多,每次遇見這種前輩高人,他心中就如同天雷敲鼓一般,七上八下的,總是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陸羽就這樣站在原地,等待着眼前這位師祖的訓示,然而過了許久依然不見動靜,陸羽心中有些發毛,暗想:“莫非被他看出了什麼端倪?不應該啊,眼前這位應該與外門師祖相當,我身上秘密雖多,但是當初在外門也未曾被發現,如今應該也沒什麼問題。”陸羽不斷地安慰着自己,平撫着情緒,雖然這般想,但是他還是有些擔憂。

“你也是仙隱門下?”終於,長眉師祖緩緩開口,聲音比起剛纔卻有些冷冽。

“弟子正是!”陸羽心中不安,但卻依然回答道。

“你叫陸羽,是這次六脈會武的頭名!”長眉祖師說道。

“弟子僥倖,承蒙同門避讓!”陸羽回的謙遜,然而一股不安的情緒在他心頭騰燃漸起,越來越盛,紛擾他的內心,這是他修道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呵呵,僥倖?能夠凝成本源道符,又其能會是僥倖!”師祖一聲冷笑,如當頭棒喝,陸羽瞳孔陡然收縮,眼中充滿了震驚之色,直直的看着他,一臉的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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