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號凌晨四點多鐘,東山嶺西南方向,一羣兵們正擡着人腰粗的原木在山道上吭哧吭哧的前進着。歐陽雲騎着一輛摩托跟在隊伍後面,誰要是膽敢偷懶的話,下一刻,就會被他狠狠的抽上一記。
卞經道還有遊曉蓮帶着幾十個男女警衛坐在山腰看着他們,遊曉蓮眼神中滿是鄙夷,他對卞經道說:“總司令是不是太無聊了?這些人怎麼訓練都沒用的。”
卞經道不敢反駁她,他想了想說:“也許吧。小鬼子這幾天老是沒動靜,總司令可能真閒得慌了。”
遊曉蓮揮揮手,讓其他人距離他們遠一點,她湊近卞經道問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這事陳參謀長負責的,你知道他嘴巴很嚴的。”
“我們死了好幾個姐妹呢!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非剁了他不可!”遊曉蓮很恨的說道,右腳尖習慣性的在地上碾動着。
卞經道見狀,情不自禁的挪動一下屁股,離她遠了些。
遊曉蓮眉眼一豎正欲發怒,忽然發現了陳師昌的身影,她站起來看了看說道:“好像是單軍長來了。”
卞經道也站了起來。
“郭戴,你來帶隊!”歐陽雲將樹枝還有摩托車交給郭戴,然後和單人雄向山上行去。到了山頂,他揮揮手,讓其他人避開了。
單人雄看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臺灣特戰旅一干官兵,對歐陽雲說道:“總司令,這些人底子不怎麼好啊。”
“不管他們,說說吧,你來有什麼事?嗯,不會是小鬼子有什麼新的動向吧。”
“常庚剛發來電報,他們在四更鎮發現了幾個鬼子間諜。”
“確定嗎?”
“是。”
“這麼看來,小鬼子肯定會在瓊西南登陸了。”
“嗯,我們拖得起,小鬼子拖不起,看來他們準備孤注一擲了。”
歐陽雲笑了,問道:“你來不會就爲這事吧?”
單人雄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還是總司令瞭解我,是這樣的,常庚覺得吧。如果現在就讓四更鎮以及附近居民撤離肯定會引起小鬼子的懷疑,所以他想等日軍真的發動進攻再執行此事。不過如此一來,平民的傷亡就不可避免了。我也拿不定主意,只有來向您請示了。”
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歐陽雲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問:“四更等地的防空設施建設得如何?”
“不怎麼樣。”
歐陽雲眉頭皺了起來,說:“具體點。”
單人雄臉紅了,說:“最近纔開始。不過因爲小鬼子偵察很頻繁,已經讓他們停下了。”
歐陽雲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想了想說:“告訴常庚,儘量吧。打仗嘛,肯定避免不了死人。”
“還有一件事。”
“嗯?”
“您大前晚遇襲的事,我有責任。”
歐陽雲看着單人雄,忽然笑了:“老單,我們之間不至於吧。我還不理解你嗎?”
單人雄臉一紅,他其實不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只是因爲茲事體大,他不敢等閒視之,所以咬咬牙還是說出了內心真實的想法:“總司令,您自然是理解我的,可是我擔心某些人啊。您也知道的,現在,現在下面的事情有些複雜。”
像單人雄這樣跑歐陽雲這兒訴苦的並不在少數,而他們的共同點是:都不是士兵委員會的人。因爲已經下了決心要處理這件事了,歐陽雲看了看身周,見沒有人在旁邊,他說道:“老單,安心帶你的隊伍,打你的仗,其它事情我來處理。放心吧,事情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怎麼?你難道以爲我已經老糊塗了?”
單人雄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道:“看您說的,您纔多大點歲數。總司令,您放心吧,只要陳老和我在海南一天,小鬼子就休想染指這裡。總司令,最後一件事。”
“還有?”歐陽雲不禁莞爾。
“我覺得您還是回廣州的比較好。”
“嗯?我可沒有干擾你指揮啊。你看,爲了打發無聊時光,我正在拿這幫臺灣小子開練呢。”
單人雄苦笑:“您能來海南坐鎮自然是好的。可是,大前晚那事發生以後,我這心可就靜不下來了。總司令……”
歐陽雲打斷了他的話。他拍拍其肩膀說道:“老單,你知道你擔心我安危,這很讓我感動。不過放心吧,這畢竟是我們的地盤。怎麼?你覺得小鬼子有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拿我怎麼樣嗎?嗯,就是他們能突破你們學五軍的防守,可是我身邊可還有五千人呢。老單,老實說,我其實是給你助拳來的。另外嘛,就是讓這幫臺灣兔崽子完成徹底的轉變。好啦,別婆婆媽媽的了,你忙我也忙,就這樣吧。”
幾乎就在歐陽雲和單人雄於東山嶺上會面的同時,加賀號航空母艦上,山本和小泉看着一份自國內發來的電文,一個面有憂色,一個則面帶笑容。
電文內容很簡單,就是告知山本:歐陽雲到海南了。
小泉之所以面有喜色,因爲覺得這正是擊斃歐陽雲的機會。就他的理解,受交通限制,廣州要想增兵海南,這將有一個過程,而這個過程就是他們的機會。“至少在目前,我們的航空兵團佔據絕對優勢,採取陸空配合作戰,先在瓊西南打開局面,然後派遣一支分艦隊進駐瓊州海峽,則可保證將歐陽雲截留在海南……”
小泉話沒說完就被山本打斷了。山本對這件事的理解和小泉截然相反:“你太小看歐陽雲了。小泉,你有認真研究過有歐陽雲參加過的中日戰事嗎?第二次長城戰役、南京會戰、馬當戰役,哪一次學兵軍不是處於劣勢,但是結果呢?我之前之所以以爲海南攻略有成功的可能,就是覺得歐陽雲有可能忽略這一塊蠻荒之地。但是現在,歐陽雲的出現說明我的判斷是錯誤的。不管歐陽雲個人是如何打算的,但是其部下絕對不可能讓他身處絕境。如此看來,海南的支那兵力可能絕不止我們以爲的那樣只有一個丙種軍。而且,其空軍部隊,應該也不止我們看到的那些。小泉,現在我們其實已經騎虎難下了。”
山本收到大本營電報一個半小時以後,黃葉他們就破譯出了這份電報。黃葉隨即就被電文給驚到了,他立即就給單人雄去電話報告此事,並且提出一個可能:學兵軍中可能有內奸,而如果這個內奸是總司令身邊人的話,總司令實際上已經危在旦夕。
黃葉的話並不是誇大其辭,如果歐陽雲身邊真有內奸的話,只要這個內奸能夠給日軍航空兵提供定位,那麼以聯合艦隊的航空兵實力,他們完全可以通過密集轟炸來消滅歐陽雲。
黃葉的推測太可怕了,剛剛回到海棠的單人雄不敢等閒視之,立刻又趕往了東山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