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集中優勢兵力進攻閩粵瓊,在不少人看來都是中央軍以及其它體系的中國軍隊絕佳的反攻機會。一來可以趁機收復一些領土,二來呢可以提升民心士氣,何樂而不爲?而事實上呢,日軍纔開始兵力調動呢,華北地區,GCD的部隊便開始了反擊,現在在山西境內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戰績。而在西北地區,傅作義以及張自忠的西北軍、郭達和黃海福率領的學兵軍也開始了反攻——正是基於這種局面,張少帥纔會主動登門向老蔣建議,認爲應該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一改之前一味被動挨打的局面,展開大規模的反攻。如此,不僅可以從行動上支持學兵軍,給日軍相當的壓力,另一方面,還可以順勢收復一些佔領區。此乃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爲?
卻沒想到老蔣居然是做麼個回答,少帥想起中原大戰的時候,倘若不是自己毅然的站到老蔣一邊,他未必就能上位,感慨造化弄人的同時,頗有些心灰意冷。他臉上不動聲色的告辭以後,離開蔣公館,立刻下令司機向學兵軍駐重慶的代表處駛去。
東京,第11軍在南昌遭遇重創,甚至連岡村寧次都被困在江西奉新縣的戰報傳回日軍大本營以後,上至裕仁天皇,下至陸軍和海軍兩部的次官,知情者第一反應皆是瞠目結舌,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裕仁天皇當天下午召開御前會議,第一件事便是狠狠的駁斥了板垣徵四郎一頓,然後建議內閣免去其陸相一職:“學兵軍,又是學兵軍,還是學兵軍。你們知道自己送呈的御前報告裡,已經有多少次提到學兵軍了嗎?我告訴你們,一共是三十七次,而這裡面,除了澤田茂的第四師團曾經傳過捷報,其它的居然都是噩耗,都是皇軍如何戰敗,又損失多少!?朕將帝國軍事交託給你們,是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朕解憂的,可是現在,你們都做成些什麼呢?你們這是要圍剿學兵軍,還是送上門給學兵軍圍剿呢?誰能回答我這個問題?!”
裕仁天皇的脾氣一向蠻好的,可越是如此,他一旦發怒的話,其他人便越發的噤若寒蟬。
板垣徵四郎就別說了,此刻頭低得差點碰到地板。首相阿部信行等一干人也是戰戰兢兢的,不敢擡頭正視裕仁的目光。
歐陽雲絕對沒有想到,學兵軍南昌大勝,居然引起了日本政壇的震盪。首相換人,陸軍大臣換人,短短一個星期內,日本內閣相近於大換血。而本來因爲“沉沒吧”而丟掉海軍大臣一職的米內廣徵鹹魚翻身,在山本五十六的力薦下當上了日本新一屆內閣的首相。日本陸軍和海軍向來不和,首相一職被海軍得去,陸軍算是退讓了一大步,於是,其強硬派系得以上位,東條英機這個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如願以償的當上了陸軍大臣。
就在日本內閣開始人員調整的時候,中國的重慶,一場政治博弈也開始了——學兵軍當天凌晨才取得南昌大捷,當天下午,學兵軍駐重慶辦事處的門檻就幾乎被各方勢力的代表給踏斷了。
就在少帥前來拜訪的時候,辦事處的主任木劍蝶正在和馮玉祥馮老將軍以及其它一些西北軍的老人敘談着。
重慶事變以後,馮玉祥當上了軍事委員會的副委員長,而在汪系叛逃以後,他接掌了原來屬於汪系的一些勢力,現在儼然已經成了重慶城內可以喝老蔣分庭抗禮的一大政治體系。
學兵軍取得偌大的勝利,不管學兵軍人自己是怎麼想的,也不管學兵軍人對他這個西北軍的締造者究竟是何態度,馮老將軍自個認爲這就是西北軍的勝利。老將軍沒吃午飯就過來了,過來以後就呆在這裡不走了,而他心中,此時正醞釀着一個驚人的計劃。
“很好,太好了!西北、東南現在都在我們西北軍的掌握之中,我們完全可以以這次大勝爲契機,發動一次規模空前的反攻行動——”馮老將軍正在向木劍蝶等人灌輸着這樣的理念,辦事處外面的接待人員來報告:“張少帥到了。”
木劍蝶站起來正要發話,馮老將軍站起來說道:“太好了,快請進來!”
木劍蝶微笑:“我去迎一下,老將軍,諸位,請稍等!”
張少帥和木劍蝶一前一後走進來,前者看見屋內衆人先是一愣,隨即微笑着和馮老將軍見禮,又和其他人一一握手寒暄。最後,他微笑着對馮老將軍說道:“老將軍,您也是衝着南昌大捷來的吧?南昌大捷,可謂是場及時雨啊!”
因爲東北軍在中原大戰中易幟以及後來在九一八事變中的不抵抗政策,馮老將軍一向對趙少帥頗有看法。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因此,包括木劍蝶在內,一開始還都擔心他會依舊端起架子給趙少帥下不了臺。
沒想到這一次馮老將軍表現得卻極其大度,他接話道:“少帥說得極對,南昌大捷確實是場及時雨。諸位,抗戰至今,我們在各條戰線上可一向都是被動防禦然後無奈撤軍哪。像學兵軍這樣主動出擊並且能夠完殲日軍一個集團軍的,嘖嘖,簡直堪稱奇蹟。諸位,不瞞你們說,自從學兵軍從我西北軍體系中脫穎而出並且牢牢的在東南紮下根,我就覺得,中國要想贏得這場中日間的世紀大戰,最終還要靠我們西北軍——當前,正是我們進行反攻,並且一舉扭轉頹勢的大好機會哪!日本人在華南集結了大量的兵力,這必然會造成在華中、華北乃至西北方向上的兵力空虛……”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句話用在馮老將軍身上同樣適用。馮老將軍的愛國情操、個人品德自然是沒話說的。可是他的剛愎自用以及家長情結同樣十分嚴重。就比如他現在所說的這番話,其出發點固然是好的,想要抓住這個機會進行反攻,如此不僅可以收復失地,同時還能給日軍施壓,讓日軍不敢將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圍剿學兵軍的作戰中,算是幫學兵軍分擔了壓力。只是,他居然將本來和他幾乎沒什麼直接關係的學兵軍納入了他所謂的西北軍體系中,不管在座的諸人怎麼想,至少歐陽雲還有學兵軍諸人是不會同意的。
這就註定了,不管他的規劃多麼完善,也不管他有着怎樣的雄心壯志,其實並沒有實現的土壤。
且不說現在發跡於原西北軍的部隊還有多少肯聽他的,單就一點,他能夠說服蔣某人同意這次作戰嗎?現在的軍事委員會,畢竟還是蔣某人說了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