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一刻,雪越發的大了。 白茫茫的雪幕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獅子門上,封嵐山親自值守——他擔心小鬼子會乘機偷摸上來,因此找了個一處能夠擋風的地方,揹着風大睜着眼睛,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的警戒着。天氣驟寒,爲了防止再出現清晨的慘劇,封嵐山只在山上留了一個連,而其他人,都被他轟到山腰間去了。那裡,因爲有戰壕有防炮洞,既可以擋雪避風,又可以讓士兵們抱團取暖,所以會大大的降低士兵們被凍傷的可能性。
“師座,給!”他的警衛連長黃小石貓腰跑過來,手上居然捧着一杯熱茶。
“生火了?”封嵐山問道。
黃小石點點頭,將茶杯遞給他,說道:“您下去歇會,我來。”
封嵐山正要回應,忽然,風中傳來了一陣若隱若現的喊殺聲,然後是幾聲慘叫。他下意識的緊了緊手上衛青式突擊步槍,探頭朝山下看了看。
自從得知總司令已經率領主力部隊趕到了高安,封嵐山便十分擔心小鬼子會不顧一切的從獅子門突圍。而飄雪以後,擔心小鬼子會藉機發動偷襲,他更加不敢掉以輕心,這纔會不顧其他人的勸阻,一直守在山頂。他卻沒想到,此時的山下,第33師團的指揮部裡,甘粨重太郎的操心程度比他尤勝。
下雪天,戰機是沒法起飛的,而一旦失去航空部隊的支援,甘粨實在沒有信心能夠擋住學兵軍的進攻。雪花越飄越大,按說這樣的天氣狀況下,是不適宜用兵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甘粨心中反而越發的感到不安起來。在他的命令下,佐藤謙挑選了十幾個精幹手下,讓他們前往西山鎮方向進行哨探。這十幾個鬼子分成兩撥,彼此間相隔了大約一千米的距離從左右向西南方向摸進,然後,就不可避免的和歐陽雲派出的狼牙前哨相遇了。
狼牙這一次隨軍的是名爲“狼頭”的一團,團長名叫魯治白,乃是四川青城人。魯治白本來是劉雨卿麾下的一個營長,而他自從見識了狼牙的訓練以後,一門心思的想加入進來,竟然放棄了自己營長的身份參加了全軍的普選,然後愣是從將近五千名學兵中脫穎而出,成爲了狼牙的普通一兵。魯治白的成長非常快,他從一個普通狼牙成長爲“狼頭”的團長,不過只花了九個月的時間,這在狼牙,已經成了一個傳奇。
歐陽雲給魯治白的任務,是讓他們爲坦克部隊摸透一條可以直通日軍據守的丘陵的道路。魯治白親自帶着一箇中隊的狼牙執行這個任務,其中,他親自率領的一個小隊才前進不過一千五百米左右,居然就遇到了一撥七個鬼子。
雪實在是太大了,乃至於雙方士兵直到相距不過十米左右的時候這才發現了對方。
廝殺隨即開始了。很巧,雙方都是七個人,又是集羣前進,於是一開始就一對一對上了。日軍帶隊的是一個大尉,在214聯隊也頗有名氣,人稱“板倉劍”的劍道高手是也。“板倉劍”大喝一聲,拔出指揮刀就撲向了當頭的魯治白。
魯治白眼睛一眯,將手中的衛青式衝鋒槍往後一順就背在了背上,空手迎了上去。
雪已經有將近七八公分厚了,這遲滯了雙方的衝擊速度。“板倉劍”快步衝過來,翻毛皮鞋將雪花踢得老高,忽然,他左腳用力,將一團雪踢向魯治白的面門,雙手手腕一翻,指揮刀放平,嘴裡面大喝一聲就朝魯治白的心口紮了過來。
魯治白忽然凝立不動,左手一巴掌拍過去,將那團雪拍落在地上,下一刻,他右手飛快往面前一撈,居然就抓住了那疾刺過來的刀刃前部。
這一幕如果落在中國的武術大家眼中,他們一定會拍手叫好:“好一個空手入白刃!”“板倉劍”卻哪裡懂的如此高深的武學,他以爲魯治白只是仗着手上戴的手套厚實,這才冒險來抓自己刀刃呢。臉上露出獰笑,他使勁攪動刀刃,同時來回拖拉,想要將魯治白的手直接割裂了。
魯治白“哼”了一聲,右手以一個奇怪的角度跟着刀刃轉了一百八十度,下一刻,左手搭上刀背抖了一抖。
“啊!”“板倉劍”驚叫一聲,指揮刀居然就被奪走了——雙手忽然就空了,這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驚恐的看着魯治白,問道:“八格牙魯!你做了什麼?”就在剛纔,他忽然感覺到雙手肘關節被電了一樣,然後就失去了對指揮刀的控制。
魯治白一咧嘴,露出上下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下一刻,指揮刀刀柄到了他右手中,他右手一揮,一道白光一閃而過,“板倉劍”雙手捂住脖子,喉間發出“咕咕”的聲音,一臉震驚的神情瞪着魯治白,慢慢的跪倒在了雪地上。
打鬥只持續了三分鐘左右。七個鬼子,一個被魯治白給割了喉,兩個被其他狼牙捏斷了喉嚨,其他人,則悉數倒在了他們自己的軍刺下。
將鬼子攜帶的槍支扳機卸了揣進荷包裡,魯治白說道:“看來快到鬼子防守陣地了。小山,你回去報信吧!”
“是!”被喚做小山的狼牙轉身,沿着他們做下標記的路線飛速的往回奔去。而魯治白等人則沿着“板倉劍”等人的足跡繼續向前走去,沿途插下小紅旗,做好了標識。
狼牙和鬼子前哨搏殺時發出的聲響連封嵐山等人都聽到了,自然不可能瞞過第33師團的鬼子,立刻有鬼子軍官跑進指揮部裡向甘粨做了彙報,霎時間,指揮部裡,所有的鬼子面色都變得嚴峻起來。
“支那人瘋了,這個天氣居然都敢發動進攻!”渡邊謙太郎說道。
“他們是被我們的航空兵炸怕了!”橋本定壽說道。
佐藤謙則問甘粨重太郎:“閣下,現在我們怎麼辦?”
甘粨走到門口,掀開簾子朝外面看了看,他隨即說道:“支那人確實瘋了,這麼大的風雪,戰機固然無法起飛,可他們的火炮同樣無法發揮作用,正是我們亂中取勝的機會哪。傳我的命令,所有人集中起來,集體朝南邊突圍。哼哼,我就不信了,支那人有什麼辦法在如此大的風雪中保持統一行動!”
“哈伊!”衆鬼子答道,然後先後衝進了茫茫白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