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頭灣,雖然小鬼子表現得十分頑強,不過兵力上的據查差距,卻讓他們想發揮武士道精神的餘地都沒有。由師長葉肇親自指揮,學三十六旅的官兵無一不奮勇爭先。隨着第一個連踏上麻頭灣的土地,然後是一個營,緊接着是一個團。當三十六旅團級編制在麻頭灣土地上落足以後,日軍的抵抗便一下子顯得無力起來。一箇中隊的鬼子,即使他們佔據着地勢,不過在學兵軍優勢火力下面,這種地勢所能給予的照顧卻也是有限。學十二師老粵系出身,士兵們十之八九都有戰鬥經驗。學兵軍每個月的會操,又是有真槍實彈項目的,所以,即使是新晉學兵也不乏戰鬥經驗。日軍打仗氣勢狠厲,槍法尤其精準,不過那都是在白天。在晚上,日軍的戰鬥力卻是要降低不少。夜晚的戰鬥,也更能發揮連射火力的優勢。想一想,幾百支衛青式突擊步槍同時連射,那種效果,與機槍連甚至機槍團齊射並無不同。日軍巡邏隊堅持了不過一刻鐘左右就被擊潰了。等日軍主力部隊支援過來,學兵軍成團建制的兵力已經登陸成功。而學兵一旦在人數上佔據絕對優勢,留給日軍發揮的空間就微乎其微了。
麻頭灣激戰正酣的時候,星子縣日軍主力終於接到了消息,兩個大隊長經過商量,不敢放學兵軍過來,率先帶領部隊衝了過來,而迎接他們的是已經完殲麻頭灣日軍的學三十六旅。
夜晚的戰鬥,運氣成分佔了很大的因素。雖然有照明彈輔助,可是人的視野畢竟無法像白天那樣開闊,所以這一場戰鬥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雙方依舊處於均勢。
突襲變成了遭遇戰,雖然葉肇不甘心,可是卻也沒有辦法。他想了想,最終給三十五旅發電,要求三十五旅放棄都昌,直接向星子縣進發,要在天亮以後徹底殲滅星子縣日軍,然後挾重兵進攻九江。
葉肇和學三十六旅還沒能在星子縣打開局面,雁列山,日軍的偷襲部隊到了。在羽田的率領下,一個大隊的鬼子划着小船,乘坐着爲數不多的幾艘機帆船,很快就出現在了雁列山下面的湖面上。
孟開蘭率領學122團支援石鐘山以後,在雁列山只留下了旅部警衛連下面的一個班值守。該班班長名叫馬長春,馬長春剛過23歲生日,在122團離開以後,他召集全班戰士開了個短小的戰前會議。他說道:“兄弟們,旅座帶着122團支援石鐘山去了,把雁列山交給了我們。日軍正在全力攻打石鐘山,沒有意外的話,我們這裡不會發生戰鬥。可以說,現在,我們這裡乃是湖口縣最爲安全是最安全的。不過,我們可不能因此就心存僥倖。如果小鬼子突發奇招偷襲這裡的話,我們就是雁列山唯一的防禦力量。兄弟們,如果真發生這種事,那就是我們的機會啊。如果小鬼子出動幾百人,我們卻能夠守住的話,想一想吧,這是怎樣的一份功勞。”
馬長春講這番話,其實只是無心之語,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居然做了回烏鴉嘴,居然真的說中了。九點鐘左右的樣子,他正在一盞昏黃的白熾燈下面看着學兵軍內部發行的一本作戰手冊,忽然副班長張好鼐急匆匆的跑來彙報:“班長,有情況。”
“怎麼回事!”他立刻跟着張好鼐去了前線,那裡,擔任瞭望哨的學兵陳二民指着遠處水面說道:“班長,你看!”他看過去,看見幾個黑影正朝這邊駛來,他靜聲屏息、豎起耳朵,聽見了輕微的馬達轟鳴聲,臉上登時變色。最擔心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這一刻,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自己的嘴巴纔好。
“班長,怎麼辦?”總共就十三個人,而他是這裡的最高長官。面對年輕學兵們詢問的眼神,馬長春前所未有的覺得了壓力。
學兵軍連級單位以上都配備步話機,但是他們只是一個班,卻是還沒不能享受這一待遇。馬長春首先想到的便是要立刻通知旅長,但是,因爲沒有步話機,如果要派人去通知的話,那就意味着他們這裡就少了一人。當前情況下,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戰力,多一份戰力則能多拖延一點時間。他經過短暫的激烈的思考,很快做出決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兄弟們,準備戰鬥吧!我們學兵軍,沒有孬種!”
短短一席話,簡單的決定,卻向所有人昭示了自己的決心。二班的戰士圍在他身邊,聞言一個個將胸脯挺得高高的,堅定的說道:“班長,我們聽你的,我們學兵軍,沒有孬種!”、
羽田站在最前面一艘機帆船的前甲板上,他看着夜色裡顯得巍峨的雁列山,忽然對身邊的大隊長小林覺說道:“小林君,你覺得,雁列山上還有支那軍隊嗎?”
小林覺是個老實孩子,老實答道:“不知道。”
羽田本來就不需要他的答案,他說道:“一定有,但是數量不會多。哼,中島閣下實在是太保守了,如果提前幾天同時在石鐘山和雁列山發動攻勢,現在怎麼會陷入如此被動局面。好了,告訴下面,準備戰鬥吧!越快解決戰鬥越好,接下來,我們還要去石鐘山。”
在羽田想來,雁列山即使有戰鬥,也會很快結束,他真正的戰場不在雁列山,而是在石鐘山。屆時,他們這支部隊將會以奇兵的姿態出現在石鐘山。想一想,因爲自己這支部隊忽然從支那軍背後殺出,石鐘山戰局隨之改變,他就忍不住裂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淺井倉隆,後生晚進而已,”他這樣想着,目光看着雁列山孤高的黑影,心中越發的得意了。
雁列山,山腰的一處狙擊陣地上,以馬長春爲首,二班的戰士們檢查了衝鋒槍的彈夾,又將身上的手榴彈悉數放到了面前,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山腳下的江灘上,日軍船隻靠岸了。一個黑影從船上跳下來,又一個。漸漸的,江灘上彙集了最少幾百個鬼子,這些鬼子依次向四周散開,大約十分鐘以後,第一批鬼子開始向山上摸進。忽然,一道手電筒的光亮亮起,小鬼子居然使用了手電。
“小鬼子也太目中無人了!”一個戰士說道。
張好鼐瞪了他一眼,喝道:“少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那個戰士吐了吐舌頭,閉上了嘴巴。
像他這樣輕鬆的士兵只在少數,小鬼子人數太多了,不少戰士因此顯得很緊張。他們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槍支,間或看看不遠處的馬長春,不少人不自禁的用舌頭舔舔嘴脣,然後又將目光投向了山道。
狙擊陣地是馬長春親自選擇的,之所以選擇這裡,爲的就是打小鬼子一個出其不意。他們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因此出其不意的小鬼子重創,就顯得尤其重要了。只有一開始出其不意的將小鬼子打通了,才能儘可能的拖延時間。而至於孟旅長是否會在聽到這邊異響以後派軍回援,那就不是他們考慮的範圍了。
日軍開始登山了,不管雁列山上有沒有敵人,雁列山都必須拿下的。只有拿下這裡,並在這裡建立基地,才能對石鐘山發動突襲。只要在雁列山站住腳,那麼即使第一波突襲不能動搖石鐘山守軍的基礎,那也沒什麼,接下來,等天亮以後,隨着大部隊過來,石鐘山遲早也會被攻佔。而石鐘山一旦拿下,九江和湖口連成一片,那麼馬當就好打得多了。屆時,第11軍進攻馬當的途徑就多了,就不必非要從正面攻堅了——羽田如此想着,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泛濫了。
山腰狙擊陣地上,看着小鬼子越來越近,不少戰士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警衛連的戰士雖然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過,在戰鬥發生前,不少人還是不可抑止的感到了緊張。馬長春年紀不大,戰鬥經驗卻豐富,他能理解戰士們的反應,所以並沒有說什麼。他拿起面前的突擊步,雙手端着瞄準了一下,計算了一下距離,說道:“再等等,放近點再說。”然後,他又對張好鼐說道:“好鼐,瞅準時機!”
張好鼐之前帶着幾個戰士在山道上佈設了拉雷,此刻,他右手就正拽着拉索呢。
張好鼐嘴上叼着一支沒有點燃的煙,雙手平放在面前一塊石頭上,含糊不清的說道:“放心吧,我保證,最少一個班的鬼子!”
馬長春看了他一眼,沒再廢話。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幾乎能夠看清當面那個鬼子的身高了,馬長春深呼吸一口,忽然喊道:“打!”然後率先開槍。
“啪啪!”槍聲瞬間響了,班裡唯一的一挺去病式通用機槍嘶吼起來,衝在最前面的幾個鬼子立刻被子彈擊中,其中最前面的那個鬼子被幾顆子彈同時擊中,整個人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衝力,飛起來向後倒去。
後面的鬼子聽見槍聲,立刻臥倒還擊,與此同時,張好鼐拉動了拉索。幾秒鐘以後,連環幾聲爆炸聲響起,火光中,十幾個鬼子被炸的手舞足蹈的飛起。
戰鬥瞬間打響,日軍一點防備沒有,登時就有十幾人被擊倒。
“敵襲!”“臥倒!”……日軍陣列中,不時有鬼子如此呼喝道,小鬼子們紛紛臥倒,然後開始還擊。三八大蓋特有的槍聲響起,馬長春他們周邊的山石上登時迸發出了點點星火。
日軍反應夠快,槍法也夠準,乍然之下開火,居然打得極準。
一擊得手,馬長春喊道:“停,隱蔽!”登時,狙擊陣地上槍聲停止,整個陣地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守軍這一輪爆發,展現出了強大的火力。這也就罷了,那些連環雷的存在,讓羽田意識到,守軍已經有了準備,也就是說,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突襲不可能了,那麼就強攻吧!他這樣想着,絲毫沒感到慌亂。他讓一個參謀朝槍聲響起的地方發射了一枚照明彈,隨即喊道:“前進!”
“前進!衝鋒!”有小隊長、中隊長之類的軍官緊跟着傳達了旅團長的命令,趴倒在地上的小鬼子隨即吶喊着站起來,他們一邊放槍,一邊發起了進攻。照明彈的光亮下,狙擊陣地上光禿禿的一片,敵人竟然好像一下子失蹤了似的。
這種詭異的現象,讓羽田感到了一絲不安,不過他並沒有太當一回事。他堅持自己之前的判斷,認爲雁列山上不會有太多的敵軍。他對自己身邊的幾個鬼子說道:“支那人膽怯了,很好,這正是我們的機會。一鼓作氣衝上去,雁列山就是我們的,進攻!”
槍聲響個不停,不時有子彈擊中自己面前的石塊,打得石屑亂飛,有幾個戰士無法承受如此大的壓力,他們的臉色在照明彈的映照下,就好像冬日的雪一樣的白。
馬長春是從普通士兵成長到今天這一步的,他理解戰士們此刻的心情,他說道:“忍住,想一想,我們是警衛連的,我們可不是普通人!”
p;警衛連還有偵察連的士兵,都是從普通部隊裡面挑選出來的尖兵。即使是普通一兵,他們的福利待遇也是一般部隊士兵的雙倍甚至還多。這是他們平時炫耀的資本,是他們引以爲傲的地方。幾個臉色蒼白的戰士聞言,睜大了自己的眼睛,臉上的神色登時變得堅毅起來。
馬長春在計算着距離。選擇這裡爲狙擊陣地,他是有算計的,這塊陣地下面,是一片較爲平坦的地勢,最適於衝鋒槍的掃射。而且,就在距離這片陣地大約五十米的地方有一處瓶頸,只能容大約三個人並排通過。這個瓶頸限制了小鬼子的通過人數,那麼,只要他們的火力夠猛,完全能夠將通過瓶頸的小鬼子盡斃於此,從而獲得喘息的機會。小鬼子既然是偷襲,不可能攜帶重武器,即使攜帶了迫擊炮,也不會在第一時間發動,這就是他們的機會了。
估計衝在最前面的鬼子距離他們只有十米左右距離了,這已經是極限了,他忽然喊道:“打!”隨即直起身來,端着突擊步就掃射起來。
戰士們繃緊了神經,就等待着戰鬥命令呢,他“打”出口,不少戰士都站了起來,他們手上清一色的衝鋒槍,十二挺衝鋒槍加上一支突擊步,等於十二挺機槍同時開火,登時,密集的子彈疾風驟雨般向衝過瓶頸的小鬼子射去,瞬間放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