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是嗎?”葉思君悽然一笑,看向司徒凌雲。
司徒凌雲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思君,你聽我說……”
葉思君忽然就笑了,清瘦的身影在這一笑下顯得更加單薄:“哥,你是思君的哥哥,思君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會放任事態發展的,對嗎?”
他說過他相信她,那麼,她也會給他一次信任。哪怕是被騙又如何?她也是騙了他們的。說到底,誰也沒有虧欠誰。
司徒凌雲聞言,反而呆住了。頓了頓,才解釋道:“其實,當年我並沒有很確切的知道,只是隱約間聽到了爹和孃的對話,說是……要等你長大後將你送去選秀。娘當初就是不同意的,但是爹卻似乎是打定了心思。當時娘想着你還小,時日還長,以後有的是機會逃脫,便沒有告訴你……”
葉思君聽了,低垂着眼眸,不再說話,她感到有些疲倦,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相對無言,卻忽然聽到屋裡傳來了蘇菁菁的一聲尖叫,緊接着是桌椅倒地的聲音。
司徒凌雲和葉思君頓感不妙,急急地衝進屋內。
整個屋子一片狼藉,軟塌邊的香爐倒了,桌上的茶杯也碎了,蘇菁菁不知怎的跌到了塌下,臉脹的通紅,不住的喘着粗氣。而司徒明燁卻直直站在一邊,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見到司徒凌雲和葉思君衝進來,司徒明燁才收斂了一些情緒,但竟仍舊擺着相爺的威嚴,道:“你們怎麼來了?我只是和三姨娘起了些爭執罷了。”
起了些爭執?虧他說的出口!
葉思君毫不理會他,快步上前扶起蘇菁菁,給她把脈。
手剛一搭上蘇菁菁的脈,葉思君就皺起了眉頭。她的脈象相當的紊亂,預示着多日來的調養即將付諸東流……
“快,打一盆熱水來!”葉思君一邊將蘇菁菁平放在牀上,一邊轉頭向司徒凌雲道。
司徒凌雲連忙應了一聲,就要去打水。
“慢着!”司徒明燁上前一步擋在司徒凌雲的面前,“見了父親也不行禮,你母親就是這樣教你的?我已經說了,不過是起了些爭執,你這樣,是不把我這個父親看在眼裡嗎?”
他話音未落,司徒凌雲就冷笑了一聲:“哼!相爺真的是好記性!您何時將自己當作了我的父親?不久前您還和我娘說過吧,若是我不主動辭去爵位,你便不再認我們了。如今我娘病重,不宜接待外客,相爺您請回吧!”
說着,司徒凌雲一個拂袖,將司徒明燁擋出一段距離,徑自走了。
“逆子!逆子……”司徒明燁氣得話都說不出來,眼睛瞪的老大,想要上前教訓一番司徒凌雲。但是,想到他一身的武藝,以及那再不準備把自己當做是父親的態度,最終作罷。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你的父親。你這樣不孝,就不怕我到聖上面前參你一本?”司徒明燁憋了半天,只底氣不足地對打了熱水回來的司徒凌雲說出了這樣的話。
司徒凌雲將熱水遞給葉思君,葉思君此時已經在蘇菁菁身上紮了數根銀針,接過熱水,又在幫她清理傷口。
因着是男子,多有不便,司徒凌雲只好避到了室外,而司徒明燁也被“請”了出來。
“相爺若是願意,大可以去寫上幾份奏摺,或者,聯絡幾個黨羽爲您助力?”司徒凌雲嘴角帶着譏諷的笑容,“不過相爺可能是忘記了,當今皇上……生母的地位也不高,想必庶子的苦處,他更能感同身受吧。”
沒錯,當今皇上的生母的確只是一個位分不高的婕妤,他曾經也嚐遍了被皇長子欺壓的苦痛。皇家無情,他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尚未可知……司徒明燁又如何能期盼他會覺得司徒凌雲不孝呢?
“即便如此,皇上還是會爲了堵住天下悠悠衆口而處置你的!”司徒明燁咬牙切齒道。
司徒凌雲依舊不爲所動:“是贏得一時的勝利重要,還是得到皇上的看重重要,想必相爺的心裡比我清楚吧。”他繼而壓低了聲音道:“你我都明白,面子上的東西都是假的,靠不住。君要臣死,臣還能活到幾時?”
司徒凌雲字字珠璣,針針見血,司徒明燁無言以對。
但他似乎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司徒凌雲看了司徒明燁一眼:“怎麼,相爺還不想走嗎?”他明明記得說過蘇菁菁病重,不接待外客吧。
司徒明燁心中只惦記着等蘇菁菁醒了,要和她商量好選秀的事宜,讓她勸葉思君聽話,哪裡能關心到蘇菁菁的身體狀況?聽到司徒凌雲問他,他也只是微昂着頭,道:“我找你娘有些事。”
司徒凌雲心中自然明瞭,但是,他說過:“我娘今天身體欠佳,不接待任何外客,相爺還是請回吧。”
他不是有美麗溫婉的蕭氏嗎?只管去找她要秀女去啊!再不濟,就把司徒敏送進宮去便是。這個司徒明燁,明知道深宮裡危機重重,想要存活都是難上加難,卻還是要爲了那萬分之一的把握賭一把。但是這樣的賭博又怎麼會下太大的注呢?
從前是無端冒出的私生女,如今是借住家中的孤女。他的心中,必是想要等她們站穩腳跟後再爲司徒敏謀劃。如今在外界看來,皇上還正值精力旺盛之時,司徒明燁很可能要以前面的女子做墊腳石,讓司徒敏進宮爭寵。
但這一切只是司徒凌雲的猜測。他隱隱約約覺得,這一切很可能都是蕭氏的策劃,只是爲了她自己的女兒。而且,這次提議讓葉思君去參加選秀的必然也是她。
她已經注意到葉思君了,所以想要儘早除掉她……
司徒明燁心有不甘,又道:“我與你孃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 “相爺這話說得好。但是,方纔相爺又是怎樣將我娘掀翻在地的呢?”說到這裡司徒凌雲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娘不久前才心肺受傷,如今連傷口都還沒有完全癒合,更別說體內的病痛了。你怎麼這樣狠心,就將她打倒在地上?她畢竟,是你的枕邊人吧……”
司徒明燁心中哪裡有着半點憐憫?只覺得司徒凌雲的話是誇大其詞:“哪裡有那麼嚴重?不過就是摔了一下。你一天沒走出這相府,就還是我丞相府的人,我想要見她,你憑什麼攔着我?”說着就要上前。
眼見兩個人快要起衝突了,一道聲音傳了出來:“相爺不過是要和姨母洽談讓思君去參加選秀的事宜罷了。相爺放心,一定會遵從相爺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