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凌雲醒來的時候,葉思君已經趴在他的牀邊睡着了。
他微微擡了擡身子,想要動一動,不料就弄醒了葉思君。葉思君迷濛着睜開眼,見司徒凌雲已經醒了,忙道:“你醒了?我來給你把脈。”說着就要去抓司徒凌雲的手腕,卻猝不及防的被他握住了手。
“不要着急,我沒事的。”司徒凌雲的聲音夾雜着一陣暖風在葉思君的頭上劃過。
葉思君的臉忽然就紅了,但她也沒有抽出手,只任由司徒凌雲牽着。
司徒凌雲微微一笑,將葉思君的手更攥緊了些:“我昏迷之前,聽到你喚我了。你喚我什麼,能再說一次嗎?”
葉思君一時情急,叫了司徒凌雲的名字,此刻想來,竟有一些不好意思起來。她輕聲道:“我……我不記得了。”
司徒凌雲自然是不信的,他捏了捏葉思君的手,道:“思君,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嗎?”
葉思君的眼睛撲閃起來,長長的睫毛翹起精緻的弧度,她紅着臉道:“我真的不記得了。”
“啊!”司徒凌雲忽然一下捂住胸口的傷,整張臉都因爲痛苦而皺了起來。
“凌雲!你怎麼了?”葉思君一下子慌了,抓住司徒凌雲就要檢查傷口,卻只見到司徒凌雲帶着笑意的臉。葉思君頓時明白了過來,裝作生氣的樣子,輕輕丟下司徒凌雲的手,坐到一邊去了。
司徒凌雲聽到了想聽的答案,心情大好,哄着葉思君道:“思君,我就知道你最是擔心我的了,你莫要生我的氣,好嗎?”
葉思君本也不打算和司徒凌雲置氣,聞言,便又乖乖地坐回來,拉起司徒凌雲的手:“我給你把把脈,檢查一下傷口。”
司徒凌雲的傷口是被飛鏢擊中所致,雖然流了很多血,但是並沒有傷及筋骨。葉思君替他把了脈,他恢復得很快,倒是她當時過於擔心了。
葉思君將司徒凌雲的手放回去,一邊說着:“從你的脈象來看,你的身體恢復能力很強,基本沒有什麼大礙了。”一邊就要去解司徒凌雲的衣服。
司徒凌雲嚇了一跳,道:“你這是做什麼?”
葉思君白了他一眼,道:“我要替你檢查傷口啊,你爲什麼是這個反應?”
司徒凌雲聞言,纔想起來有這樣一回事,只好任由葉思君將他的衣服撩開,檢查早已經包紮好的傷口。
“思君……”司徒凌雲看着葉思君嫺熟的手法,問道,“之前的傷口,也是你替我包紮的嗎?”
葉思君“嗯”了一聲,睫毛輕顫,手上卻乾脆利落。
這樣說來,衣服也是她幫他換的?司徒凌雲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新衣,不由得有些臉紅。
葉思君自然沒有想到司徒凌雲那麼多,在她看來,司徒凌雲重傷,作爲醫者是必須要幫他包紮的。男女之防在她心中,與性命攸關相比,便是其次了。
葉思君又將司徒凌雲的傷口重新處理了一番,吩咐道:“近幾天傷口都不能沾水,且不能有大的動作,知道嗎?”
司徒凌雲有些爲難:“可是我還要比賽……”
“我幫你。”葉思君一臉的大義凜然,“明天的比賽我主攻,你只要在一邊看着就好。”
“這怎麼可以?”司徒凌雲一下子直起身子來,卻冷不防牽動了傷口,“噝”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葉思君趕忙上前扶住他,給他摁住傷口,責備道:“怎麼不可以?爲今之計,你好好養傷纔是正經,其他的一概交給我。”
好不容易止住了傷口的惡化,葉思君才緩下語氣來:“你如今受了傷,若是不好好調理,將來留下隱患就不好了。你放心,我不會丟你的臉面的,否則還怎麼幫你打敗劍成天?”
司徒凌雲倒不是不相信葉思君的實力,而是太在意葉思君,不願他受到任何傷害。可是現如今的情形,能夠想到的便也只有這一個方法了。司徒凌雲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你萬事小心。”他打定主意,到時候如果葉思君有什麼顧不過來的,他便立刻出手。
葉思君乖巧地點了點頭,將司徒凌雲攙扶着坐起來,道:“我給你熬了藥,你等我一下,我這就拿給你。”
司徒凌雲微微一笑,只盯着葉思君說:“好。”
葉思君端了藥來,司徒凌雲想要拿來喝,卻被葉思君避開了:“你的傷還沒好,手上不要用勁了。”說着,就坐在了牀邊,一口一口的喂司徒凌雲喝藥。
司徒凌雲一邊喝藥,一邊看着葉思君。她的面色很沉靜,與當時看到他受傷的崩潰臉色截然不同。司徒凌雲想,能見到葉思君那樣在意他的神色,這傷倒也算是值得。
“思君,”司徒凌雲的嗓子有一點沙啞,“你以後都叫我凌雲好嗎?我喜歡你叫我凌雲。”
葉思君擡起眼睛看了看司徒凌雲,莞爾一笑:“好,凌雲。現在先不要惦記着這些,好好吃藥纔是正經。”
司徒凌雲的願望得到了滿足,頓時孩子一般笑了起來,乖順地繼續吃藥。
吃過了藥,葉思君又要攙扶着司徒凌雲躺下去,司徒凌雲卻道:“不要叫我躺着,我還想和你多說說話。”他可不願就這樣放了葉思君走。
葉思君無奈,只好繼續用引枕墊着司徒凌雲的背,替他把被子拉到胸前,這才坐下。
“思君,我今天……叫你擔心了。”司徒凌雲伸出手來牽住葉思君的,感覺到她的手冰涼,不禁眉頭微皺,輕輕地摩挲起來。
葉思君勾脣一笑,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不擔心你,難道還要擔心別人去?”又叮囑道:“你往後一定不能這樣衝動了,知道嗎?”
司徒凌雲爭辯道:“我當時瞧着那樣緊急的情形,哪裡想得到許多,只覺得不能讓你受傷,便身不由己地撲了過去。”說着,竟抓起葉思君的手,湊到脣邊吻了一下。
葉思君只覺得手上有溫熱的氣息流淌過去,還帶有殘存的溫度,臉飛速的紅了起來:“你……以後不許這樣了。”
司徒凌雲故意逗她,笑道:“是以後不許再替你擋刀子了,還是以後不許這樣了……”說着,又吻了一下葉思君的手。
“你……”葉思君被逗得無地自容,將臉別向一邊,脣角卻是彎了。
司徒凌雲見此情景,笑道:“我們思君倒還會害羞呢,不過,這樣更可愛了。”
“司徒凌雲!”葉思君嗔道,“你怎的這樣不正經起來。”
司徒凌雲臉上是擋不住的笑意,卻仍舊憋着笑,顯得有些滑稽:“是,思君教訓的是,小的往後再也不敢了。”
葉思君瞧着司徒凌雲的樣子,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好了,你快正常一些吧,纔剛受了傷,虧你有這樣好的精力。”
司徒凌雲這才收斂了一些笑容,只是繼續攥着葉思君的手。
葉思君看着司徒凌雲這樣,心中不禁油然生出一股暖意。她很想一直這樣下去,一直和司徒凌雲溫暖地生活下去……
“凌雲,”葉思君正色道,“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司徒凌雲瞧着葉思君的臉色,連忙也嚴肅起來:“什麼事?”
葉思君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最終道:“我想問你,爲什麼覺得皇上不是殺我孃的兇手?”
司徒凌雲聞聽此言,頓時察覺到了,自己勸說葉思君放下仇恨是有進展的可能了。他照實說道:“我曾經奉了皇上的命令,在全國各處找一名女子,我想,皇上是個長情的人,所以不願相信他會傷害你娘。”當然,司徒凌雲也並沒有什麼把握,畢竟帝王不過都是這樣,得不到的一直牽掛,得到了便棄如敝履。
葉思君倒是不知道這樣一回事,好奇道:“他讓你找一名女子?是怎樣的一名女子?”
司徒凌雲回憶道:“皇上說,那名女子曾經在皇宮生活過,後來卻得了急病,大家都以爲她死了。可是皇上不相信,派人去給她下葬的地方查了,果然是空墳。許多年了,皇上一直在四處找她。”
葉思君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顫抖,司徒凌雲也感覺到了,握緊了她的手,問:“思君,你怎麼了?抖得這樣厲害。”
葉思君搖了搖頭,顫抖着聲音問:“皇上讓你找那名女子,可有給你什麼特徵嗎?”
司徒凌雲點了點頭,道:“皇上只說那名女子姓葉,會武功,而今約莫三十五歲,眼下有一顆淚痣。”
真的是葉縈,竟然真的是葉縈!葉思君一下子站了起來,眼中是滿滿的驚愕。
司徒凌雲一見她這樣,又想起葉思君的姓氏,頓時反應了過來:“思君,難道說……”
“嗯。”葉思君有些沉重地點了點頭。
皇上要找的竟然是葉縈?也就是說,當初殺葉縈的人並不是皇上?否則他也不會再大動干戈地尋找了。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她錯了?
葉思君緩緩閉上眼睛,復又坐了下來,道:“凌雲,我答應你,先去皇上身邊探查一番,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