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場子給砸得凌亂不堪,儼然就是一片廢墟的造型。
張小飛精於業務,盤算着差不多了,趕緊衝常虎等人喊了一句:“常哥,暫時就這麼着了。”
“夠兩百萬了?”林離納悶。
“不,大約是一百五十萬。”張小飛直樂:“咱得留五十萬來揍人呀。”
白開心磨磨牙齒:“他們反應也太慢了,這麼久都還沒趕來。”
忽然傳來一聲怒喝,着實把大夥給嚇了一跳。
這喝聲是小蘇蘇發出來的,不知什麼時候已然是爬上桌去了,兩眼昏花的傻笑,比劃半天。
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破瓶子,往虛空中一遞,臉蛋佈滿暈紅:“卡卡,你真人好帥呢。不要這樣對人家了,人家還沒成年呢。討厭。”
衆人滿頭黑線,望去。
小蘇蘇跟醉鬼似的又摸出一支瓶子,往嘴裡倒酒,衝着空氣點點戳戳:“卡卡乖乖,過來,我教你踢球。”
她在桌上站着,整個東偏西倒的樣,眼神已然是發暈了。
林離崩潰,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偷偷喝了這麼多酒呢。趕緊跑過去把她給抱下來,小蘇蘇摸摸他的臉和下巴,傻呼呼的笑:“老林,你好娘哦,連鬍子都沒有呢。”
“來來來,老林,過來讓姐姐我親一個先。”說着,小蘇蘇掙扎起身,勾住林離的脖子,親了林離的臉一下,很不滿意的說:“你爲什麼喝這麼多酒,臭死了呢。”
林離繼續崩潰,交給老鬼:“趕緊幫她醒醒。”
小蘇蘇站不穩,東歪歪西偏偏,把小胸脯拍得梆梆響,小臉蛋全是紅霞,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經過這場鬧劇,衆人相當受不了小蘇蘇的奔放。
好在這時,卻有一票人從裡邊殺了出來,和常虎等人混戰在一塊。
張小飛瞄了一眼,喝了一口冰爽的啤酒:“我老子來海角這些天,也不是幹坐蠟。多少還是收了幾個小弟,打探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海角道上很著名的頭爺,以前綽號大頭,現在沒人敢這麼喊他了。這家店,表面上沒半點關係。但其實是這個大頭和副省長親戚的合股買賣之一。”
“有些人把這個大頭用得很順手呀。”
張小飛輕笑道:“經過十來年前那樁走私大案,海角這邊雖然還是走私不絕,卻比以前要低調多了。大頭,就是其中一個大頭。”
“小離,你想直接一點打趴幾個官員,想法是好。可咱不能做得這麼直接,我爸也不想這麼快就撕破臉,沒好處的。”
“沒有真正的鐵板,只要用心就一定能找着分化點。別看他們抱團,肯定還是有些小矛盾的,現在就看我們怎麼從這些小矛盾着手了。”
林離笑而不言,靜靜的聆聽。
張小飛坦然道:“我爸的想法就是,打一批拉一批。要先打,才能拉。”
“說實在的,你小子現在的膽兒是越來越肥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走私大案上邊。”
林離無聲輕笑:“不查處走私大案,你爸怎麼立威,怎麼拿政績。沒政績,怎麼進步。”
“再說了!”林離眼中泛出一絲震怒:“想虎的人在京城向小青下手,看我怎麼炮製他們好了。”
“本來還想把想虎多留一陣的,現在索性就把兩件事一塊兒辦了。”
張小飛無奈:“要查走私大案,那不是嘴巴說說就成的。”
“所以纔要想法子把警察系統老大給打掉。”昆瞎子插嘴道:“警察系統很重要,只要你爸掌握了警察這塊,很多事就方便多了。”
“蔣西川在警察部,又在高檢兼着職務,還是有些作用的。”
林離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其實以他的做法,肯定會更加直接有效。直接以氣運圖掀翻幾個海角高官,那樣張敬道再拿不到話語權,那就沒天理了。
奈何官場是不好這樣的,直接動手掀人,那是最後的殺手,不到萬不得以最好不要這麼弄。不然的話,張敬道遲早要給逼到一個羣起攻之的尷尬位置。
張小飛既然這麼說,林離就改了打算。官場的東西,他是不太懂,可想虎那邊,那就沒這麼複雜了。
對付想虎,還是最簡單的做法,直接殺上門去幹掉。
步子是要一步一步的邁。
人家既然想拿捏張小飛,那他們要是沒半點表示,就不合理了。至於是什麼表示,是不是人家樂意看見的表示,誰管他們死活呀。
還是那句老話,反正是混黑道的,打了也就打了。
林離經過了北海的事,堅決不會相信電影上拍出來的。混道上的,保不定是真有好人,但再好的人,也絕對做過壞事。
指望黑社會不做壞事,反而去做大善人,那就太幼稚了。
全場的客人都退了,就剩林離他們在這兒坐着談笑風聲,這太扎眼了。
常虎他們打翻一批人,不一會,終於有人帶着滿臉的笑意華麗麗的登場了。
打了小的,出來大的,往往都是這麼回事。
兩個微笑的中年走進來,看見這裡的慘狀,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其中一個的臉已然是冷下來。剩下一個,倒是仍然在勉強笑着。
張小飛凝眉忽然笑了:“看來正主到了。”
這兩人環顧一週,常虎他們沒有過來動手,而是威風凜凜的站在場中。
這兩人心中凜然,從常虎等人身上看到了軍人氣質。知道張小飛在這邊鬧事,這是一碼,但知道軍人蔘與進來,那又是另外一塊分量沉甸甸的砝碼了。
這堆笑的中年伸手大步走向張小飛:“哈哈,你一定就是張省長的公子飛少了。”
“誤會,一定是誤會。”
張小飛徹底無視了那伸出來的手,衝梅悅藍笑:“看,衙內就該有衙內的脾氣,管他是誰,老子愛理就理,不愛理,管他是哪家的狗呢。”
梅悅藍撲哧一聲笑了。
這堆笑中年訕笑着縮回手,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飛少,這家店的老闆我認識,給個面子。不管他們怎麼得罪了飛少,給他們一個賠罪的機會吧。”
衆人微笑不語,讓張小飛發揮:“你就是陳副省長的表弟白大耳吧。”
白大耳臉色一僵,暗自動怒不已。白大耳當然不是什麼好聽的綽號,卻絕沒人敢這麼當面稱他。只是,心裡邊多少有些吃驚。
這家店的幕後老闆是他和大頭,對許多人不是大秘密。但張敬道初來乍到不久,居然就知道了這件事,可見這位空降省長也不是跑來挨捏等搓的。
在冷着臉那人,果然是有顆很大的腦袋。張小飛撲哧直樂:“大頭果然很大,都趕上我的屁股了。”
大頭的臉直接就陰下來。
林離嘆了口氣,衙內呀。他算是明白爲什麼有這麼多紈絝子弟了,實實在在的不光是家教問題,還有環境造成的。
如果是有人這麼無故羞辱自個,自個肯定大怒出手。偏偏這兩位來頭不小的傢伙,就攝於衙內的身份,愣不敢發火。
衙內這玩意,人人敬之畏之怕之。再好的人在這麼的環境裡,都能變成紈絝。
張小飛都算是衙內中罕見的另類了。
張小飛嗤笑:“一個大耳,一個大頭,倒是有意思呢。”
一個勉強笑着,一個陰着臉。
林離握着薛蘭思的手,懷裡抱着正在醒酒當中的小蘇蘇,抿嘴笑了。
張小飛喝了一口酒,忽然沉下臉:“我心情很不好,我來這邊玩兒,你們看看我遇到什麼了。”
這兩位恨不得破口大罵,好小子,剛剛纔做完就撇清呢。誰還不知道這些個軍人是你喊來的。
奈何人家擺出衙內的架勢來了,不說吃定他們,卻也拿捏着他們的心思。這白大耳堆笑道:“飛少說得沒錯,這麼着吧,我跟老闆說說,讓他們賠償飛少精神損失費。”
“這還不就是飛少你一句話的事,小事一樁嘛。”
張小飛的神色似鬆緩了一些:“你們這是想賄賂我呢。”
“怎麼談得上賄賂呢,賠償嘛。”這白大耳也鬆了一口氣,笑了。
只怕張小飛不收,只要肯收錢,那一切都好說。甭管是拿捏着張小飛擺佈張敬道,還是怎麼着,肯收錢就是好事。
薛蘭思在林離耳邊嫵媚吹吹風道:“看來他們不知道你是誰呢。”
“要是知道了,那就不好玩了。”林離輕聲笑道。
不管這兩人是代表誰來的,沈青河一定還沒有把林離的事跟他們說。不然的話,大抵也不會想要拿錢來砸人。
大頭陰沉的臉色也緩和一些,白大耳笑得舒爽:“飛少給我一個帳戶號碼,明天你會收到這個數的賠償。”
他比劃了一個手勢。
不光是林離動容,張小飛也動容了。
五千萬,好大手筆呀。
張小飛眯眼半會,忽然笑了:“好呀。”
隨手寫下一串號碼,彈了彈紙條遞給這白大耳。
白大耳看了一眼,正欲開口。
張小飛忽然笑得燦爛,隨手扔出一張支票:“這張支票,算是今晚的損失。”
“嗯,我要好好想一想,大耳和大頭有什麼產業是價值五千萬的,能讓我砸回來的。”張小飛衝林離壞笑:“你不如幫我想想。”
“北港花園酒店,聽說那裡有一家賭場,大概能值一點錢。”
林離平靜的說,話一說完,卻有一種殺機。
白大耳和大頭臉色勃然大變,立刻就轉過彎來了,陰惻惻道:“這麼說,飛少是拿我們開心呢。”
“怎麼能這麼說呢。”張小飛懊惱,一步躍下。
一耳光把大耳扇翻。
“這才叫拿你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