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歡迎你。呃。”
這位軍人一看林離浩浩蕩蕩一羣人,頓時就懵了。
林離駐足,回頭看看大夥兒。張小飛笑:“行了,別操心這邊的事,急也不急在這會。”
“行,那我就先去京城了。”
只帶了朱長子和薛蘭思,林離登上軍機。
這是第二次搭乘軍事飛機了,差別是,上次是直升機,這次不是。
林離瞎激動了一會,就平靜了。說起來,軍事飛機也好,別的也好,無非就是那麼一回事罷了。
章老那邊喚着他急着趕去,甚至以軍機專送,這昆瞎子迅速就推測出來了——說不準某人有急病,需要他救命呢。
從南邊到京城還是很遙遠,一路,林離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林離頓樂了:“你們說,要是小飛和梅悅藍在一塊了,那就好玩了。”
要是昆瞎子在,肯定會滿臉裝逼的跟林離說,老闆呀,張小飛要是真跟梅悅藍兩情相悅的在一塊,張敬道從此就不是他的人,而是梅中源的人了。
朱長子笑:“我看懸。”
“說不準呢,我看張小飛就好象很享受。”薛蘭思白了林離一眼,一樣是倒追,張小飛享受,難道林離就不享受。
東拉西扯好一會,三人在長途飛行中都沒勁了。
林離一邊喝着礦泉水,一邊東想西想。
好象他現在都算是有錢人了呢。還是那個道理,氣運圖的某些後遺症反彈他特別激烈,那些財富,他不可能直接掛在自己名下——他可不想給氣運圖成天折騰。
看來,那些還是得比照青離基金。
是掛在爸媽的名下呢,還是掛在……薛蘭思名下呢。
放在林爸爸和林媽媽名下,只怕爸媽對林家心軟。林離想了想,索性還是分開吧。
國安那邊,不知要什麼時候纔有工夫去處理。按一次最低一億歐元來算,其實不少呢——林離主要是好奇,到時國安到底會怎麼把錢給白白洗回來。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抵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軍機在京城國際機場的軍用跑道滑翔降落,幾部奧迪汽車從特殊入口進來。
下了飛機,章中津一臉焦急的直衝他招手:“趕緊上車。”
薛蘭思和朱長子準備一塊上同一部車,卻給攔住了。
汽車奔馳而去的時候,林離注意到,還有兩部汽車沒有走。章中津解釋:“他們還要在這裡等着接松濤觀的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喊得這麼急。”林離打了個哈欠,坐飛機也真是很累。
章中津給林離打電話的時候,其實也不知道。這麼幾小時下來,也算明白了,輕聲低道:“有個快退休的常委病了。”
“快退休了?”林離吃驚,都快退休了,還用得着這麼費勁。
這一次屆政治局要退休的有三個常委,章中津也吃不準是誰:“反正你小子只要知道這事複雜就行了。”
林離擺擺腦袋,喝了口冰涼的水冷靜。
“不過,我估計可能是潘老。”章中津嘆了口氣:“老潘今晚吃飯的時候,匆匆就走了,應該是潘老出事了。”
老潘和潘老,林離糊塗了,章中津詫異得死去活來:“你不知道潘瑞陽是常委潘老的孫子?”
林離張大嘴,想起那個一起吃飯,一起談笑風生,一起有點憂鬱有點深沉的老潘。
他木了,還真沒想過呢。
誰想得着,常委潘老的孫子,居然無聲無息的跑去開酒吧。誰想得着,那個整天拎着抹布到處擦來擦去的老潘,居然會是潘老的孫子。
靠,這年頭到底是怎麼了,衙內都沒個衙內的樣子。
就不說得像汪新揚那樣,也不說像張小飛那樣,好歹得像章中津這麼着,多少得有點傲氣呢。
林離閱歷多了,少不得也看出一些微妙的東西。
潘老是鐵定要退了,如果他出事,潘系的扛鼎大人物就完了。潘老是沈青河的岳父,是沈青河的後臺。
梅中源正在通過梅悅藍和他謀求化敵爲友,萬一潘老沒事了,這對沈青河的幫助肯定會很大——到了國級,人走茶涼是不可能,但人死茶涼,那就鐵定了,跟呂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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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老對沈青河的幫助大,也就是對梅中源有不利影響。
這麼幫忙,梅中源會不會被激怒?
林離倒不在乎梅中源怎麼想,逼急了,政治局委員又怎麼着,照樣整死丫。
只是他喜歡上過幸福的生活了,可不想跟梅中源幹一架,搞得自己幸福的生活再起波瀾。
林離卻不是顧慮這麼多的人,梅中源的態度很快就給拋開了。
林離抵達醫院的時候,章老也剛好抵達,跟約好似的。
看見章老,林離就樂了,抱拳笑:“章老,我先恭喜你。”
章老會意的笑了笑,拍拍他腦袋:“走吧,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章中津乖乖的跟着,幾個應該是來自公安部警衛團的警衛給林離好生仔細的看了幾眼。饒是這些個警衛們個個都是身經百戰,也給看得心裡發毛。
章老首先發現他的奇怪眼神,一問,林離立刻樂道:“他們是公安部警衛團的吧,上次國安的還給我開空頭支票,說派他們保護我呢。”
這幾個警衛滿頭黑線。
章老忍不住爲林離的率真哈哈大笑,章中津嘟囔:“他們是中央警衛團的。”
林離趕緊再看,傳說中的中南海保鏢呢,好象也沒看出什麼特殊。
林離這得是什麼樣的眼神呀,分明就是看大熊貓來着。那幾個警衛給看得暗怒不已,臉上擺住這麼一行字“再看,小心哥們揍你”。
警衛們溜得後邊一點,章老一邊走,一邊輕聲說:“小離,以後你可要多跟中津西京親近親近。”
“有事,不要怕跟我說。”
林離肯定沒能領悟章老的潛臺詞,但他察覺到章老釋放的善意。
京鑑天這筆帳,不管是多少人一起攜手幹翻的。但章老這份政績是絕計少不了,尤其這還是一份專門得罪人的孤臣的活。
尤其在章老的領導下,京鑑天這檔事,還做得異常漂亮。從一開始的倒下,再到勢力分化等等,都在很穩定的過程裡擺平。
就衝這,如果章老原本入常的希望等於零,這會兒起碼就有了五六成的指望。
章老自然知道,這樣的改變,是誰帶給他的。這樣的人情,老實講,欠得太大了,比把章西京從昏迷中救醒還要大。
章老還是比較公私分明的,人情歸人情,要一碼一碼的算。但這一次,他肯定沒法把公私剝開了。
光是欠人情,那還掉就是了。章老看得明白,孤臣不好做,他要是退了,他兩個兒子就是千夫所指。能保他們的,只有林離。
這纔是還不完的人情啊。
章老開門見山,直接就暗示了態度和立場傾向,可惜林離沒法領悟這麼婉轉的說法。
要是明白章老的意思,林離也不見得就當真樂意。
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再來章老這麼一號人物倒向自個,那就這輩子都別指望下來了。
章老話題一轉,輕聲道:“潘老今天病發,上邊想看清楚,你、松濤觀、三清觀,到底誰最優秀。”
章老含蓄的笑了笑:“本來京鑑天完蛋,就打算喊你進京的。不過,上邊想看你和國安的合作效果。”
其實章老還是有些東西沒有說,不該給林離知曉的。說穿了,他哪怕有一百個身份,首先第一個身份,就仍然還是中央領導,首重國家利益。
費一夕本來預料林離會給第一時間喚上京城,給上邊玩一招三分。
實際上,上邊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三家瓜分京鑑天的勢力,再三家互鬥,就穩定多了。奈何章老這邊直接把林離的態度說了。
上邊琢磨再三,更加傾向林離,卻也打消了那念頭。
三清觀和松濤觀是主動進京發展瓜分勢力,上邊想看看,林離是不是真的跟章老說的爲人一樣,會不會主動進京——主動,被動,和不進京三種表現,主動是結果最次的。
林離這傢伙前幾天閒得每天壓馬路都不肯進京呢。
上邊看在眼裡,讚許和肯定在心裡。
其實,沒有召喚林離進京,也有些其他考慮——說穿了,跟三清觀和松濤觀比起來,林離新秀得不能再新秀了,在續命這件事上,信賴度還不夠。
一句話說穿了,除了這些,還有若干林林總總的原因,牽涉比較複雜。
這些,就不是林離能知道的了。章老身爲國家領導人,利益和上邊是一致的,也絕對不可能跟林離說。
眼看快要到病房了,林離忽然頓足,問了一個絕對令人發懵的問題。
“潘老,是好人還是壞人。”
章老直接就木了,章中津徹底崩潰。
有你這麼問的嗎。
章老差點忍不住呵斥,可轉念一想,這又何嘗不是林離的性格體現。
他心裡苦笑,不動聲色的平靜教了林離一件事。
“做官,沒有好人和壞人的分別,只有做事和不做事。”
“在潘老和我這個地步,全部都是做事的。如果勉強要分,只有兩種利益,多數人的利益和少數人的利益。政治家和政客。”
林離不肯罷休:“潘老是哪一種?”
章老沉吟了好久,他竟從未覺得有一個問題這麼難回答過,甚至令他有些觸動。
“潘老是多數人的利益大於少數人的利益。”
“他是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