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鬥牛場再次涌入熙攘鼎沸的人羣,在鑼鼓喧天中,幾十頭身披紅綢、頭戴鳳冠、背扛令旗的鬥牛,宛如戲臺上的武將般威風凜凜,昂首闊步地由牽引者執鞭,前呼後擁地登場亮相。
半晌,在英勇威武地接受過衆人的歡呼之後,鬥牛即卸下裝扮開始捉對兒上場角逐,但見每頭牛都使出了渾身解數,架、掛、撞、抽、頂等各種戰術,閉實擊虛地頂來角去。
直至兩鬥牛一方出現敗跡之際,佇候一旁,三大五粗的“拆牛士”們立刻勇敢地衝上前去,不要命地插入兩牛之間,奮力將兩牛分開……
不用問,必定是又有哪座祠堂廟宇要開光了,這是流金這地兒的習俗,本地人都知道,可外地人就不一定知情了。
譬如那位擠在人羣中的十五、六歲少年,鶴立雞羣般個頭兒挺高的,卻有一張猶帶天真氣息的臉蛋與童稚未脫的五官,皮膚白裡透紅像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柔和的眉毛下那雙暖黃色的大眼睛更是圓溜溜地十分可愛,宛如扇子般的睫毛煽呀煽的好似在對人撒嬌一般,端正挺秀的鼻樑配上一口粉嫩的脣,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誘人得想讓人去拍拍他蘋果般的嫩紅臉頰,再給他一支糖葫蘆舔。
再加上他那一身月白長袍,華貴又氣派。
敢情他是頭一回瞧見這種比賽,那雙瞳眸睜得又大又圓,眼神中流露出那種很單純的興奮光芒,一副稀奇得要死的模樣。
直至鬥牛全部結束,他才意猶未竟地舔舔脣瓣,有點失望的轉身隨着人羣散去,準備再去看看別的新鮮玩意兒。
臨走前不忘拉住快昏睡過去的我的袖子。
“幹嘛啊!被你吵醒了。”
他露出一副你是我的偶像的樣子,“啊,你站着也能睡着啊。”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不是誰昨晚硬賴着我房間不走的?他倒好,睡的美滋滋的,苦了我都沒睡好!”
他還不知道我在說他,或者根本沒聽我講話!稀奇地看着周圍,“我們再去玩吧!”
“有什麼好玩的,寺廟裡能有多好玩?我很困!”這傢伙一大早就拉着熊貓眼的我到處溜達,根本沒給我機會補眠。
“很好玩的。從小姑姑只讓我在谷裡玩,沒有人陪我,我只能和花和草講話……這次是我偷偷跑出來找爹爹和孃的。”他轉過頭,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眸子裡竟帶一層水霧,“你能讓我玩一下嗎?”
“好吧……”我的心好像揪在了一起。
他笑了,很純淨的笑容,“太好了。你看,糖人,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爹爹和娘說要給我買糖人,他們讓我等,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他們都沒有回來。最後我餓昏在路邊,是姑姑帶我回谷裡的。”他依然微笑着,很純很純的微笑,拿出一串糖人咬了一口,“原來它的味道這麼香甜……是不是爹爹和娘貪吃,就忘了回來呢?肯定是的……”
“喂……”我垂下眸子,下意識輕輕握住他的手,有一點冰涼,他有些錯愕地看着我。
“老闆,這些糖人我都要了。”
“買那麼多我吃不完啊。”
“沒事。我和你一起吃。”
“呵呵,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