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寧抽血的時候邵庭就站在邊上一直看着,年輕的小護士被他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嚇到手軟,指尖一直在發抖。
“要是扎痛她,明天你大概就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邵庭出言恐嚇,顧安寧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邵庭乾脆將手裡未點燃的煙塞進口中,奪過小護士手裡的針筒。
小護士驚的直喊:“你幹嘛?”
邵庭不理她,只是沉穩地將針頭插-進顧安寧的血管,然後鬆開皮筋,看着暗紅色的血液流進針管,小護士明顯鬆了口氣。
顧安寧奇怪地看着邵庭,邵庭微垂着眼,嘴裡還叼着煙,模樣痞痞的,與他正在做的事情實在有些不相襯。
“不只抽血,我還會注射一般的針劑。”他說完這才直起身,把之後的事交給那小護士,轉身走了出去。
小護士嘟囔着嘴,半晌才含糊不清地說了句:“真是個怪人。”
的確是個怪人,邵庭似乎無所不能,以前做她的保鏢時就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他。顧安寧看了眼門口,邵庭倚靠在牆邊抽菸,站姿也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她忽然記起以前李梅說過邵庭是軍人,莫非是退伍回來繼承了邵臨風的家業?
顧安寧意識到自己在揣度邵庭的過去,不免嚇了一跳,太危險了,怎麼就不知不覺被這男人給勾起了好奇心。
她出去時邵庭已經將菸蒂捻滅了,依舊是沉着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等她走近時忽然伸手往她嘴裡塞了個東西。
“唔,是什——”顧安寧的味蕾充斥着一股奶香,這才意識到他竟然給自己塞了一顆糖,而且還是她愛吃的奶糖。
這男人居然隨身帶着……
她微微有些怔忪地看他一眼:“謝謝。”
“吃東西時別跟我說話,太難看。”邵庭背對着她率先往前走,一點兒理她的意思也沒有,顧安寧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兩人再折回病房的時候裡邊多了幾位穿白大褂的醫生,顧安寧聽到有人喊其中正在給小寶做檢查的那位爲“丁院長。”
原來這就是海棠之前打電話的人。
他給小寶做完檢查,眉心才微微舒展開,回頭看了眼邵臨風:“沒事了,老邢是專家,這方面比我有經驗。”
邵臨風點了點頭,將小寶身上的被子掖好:“你檢查一遍我才放心。”
丁院長看着他欲言又止,將手裡的病例遞給身旁的助理醫師,表情有幾分不耐:“你來我醫院兩次,沒一次不給我惹麻煩!”
兩人似乎是舊識,而且看起來邵臨風對丁院長很縱容,被這麼揶揄居然還好脾氣地笑着:“給你生意還囉嗦,怎麼不說我給了你多大好處。”
邵臨風這話不知怎麼的似乎帶了些威懾的意思,丁院長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恰好餘光瞥見門口的邵庭,微微斂了神色:“既然孩子沒事,我先走了。”
邵庭停在門口,雙手插兜,目光卻一刻也沒離開過丁院長。
“對了,我有話要問你。”邵臨風似乎想起了什麼,最後只是揚了揚眉梢,“去你辦公室。”
他們出門時與邵庭和顧安寧擦肩而過,邵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同離開的兩人,眼神像極了隱匿在暗處的頭狼。
直到門內傳來脆生生的聲音:“爸爸——”
顧安寧擡頭看過去,小寶已經醒了,睜着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邵庭。
邵庭似是有片刻的遲疑,最後擡腳走了上去,剛剛走到牀邊就被孩子的小手給抓住了指尖。
孩子的手很小,軟綿綿的,握住邵庭的手時他臉色微變,卻還是無聲地注視着牀上的小人。
“爸爸,你最近怎麼都不回家。”小寶撅着嘴,滿心委屈,小手握着他乾燥的手指撒嬌地晃了晃,“爸爸是不是不要小寶了?”
海棠一直意味深長地打量着邵庭,以前的邵庭即使心情再不好,對小寶都是寵溺有加的。
邵庭沉默了幾秒,擡起另一隻手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爸爸有事在忙,寶貝還疼嗎?”
小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孩子仰着小臉期待地看向邵庭:“爸爸晚上陪我好不好,我都好久沒見你了呢,給我講故事,媽媽的故事都講爛了。”
小寶說着還偷偷瞄了眼海棠,發現對方根本沒生氣才接着說:“爸爸講的故事纔有趣。”
邵庭盯着那隻握住自己大手的小手看了很久,慢慢傾身坐在她身旁,手臂遲疑着搭在孩子肩膀上:“好,爸爸晚上留下來陪你。”
海棠一直不動聲色地看着,邵庭雖然好像還是處處遷就孩子,可是看孩子的眼神卻沒那麼熱切了。
小傢伙高興地握緊邵庭的手,留意到門口的顧安寧時眼神亮了亮:“顧老師!”
不得不說小寶真的很懂事,醒來沒有喊痛也沒有撒嬌,還知道禮貌道謝:“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是不是耽誤您正事啦?”
孩子早熟的話讓顧安寧微微一愣,失笑搖頭:“沒事,你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小寶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直盯着顧安寧:“那您以後還要我跳舞嗎?我不是一直這樣的,我平時身體很好!”
小寶眼底的緊張遮掩不了,顧安寧看着,心底居然有些動容,似乎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你好了再回來,我隨時歡迎你。”
小寶這才露出滿足的微笑,又歪頭衝海棠討好道:“媽媽,小寶很棒吧?老師很喜歡我呢,我將來一定能成爲舞蹈家。”
海棠的表情很溫柔,伸手撫了撫孩子的發頂:“小寶一定可以。”
“那媽媽晚上也留下好嗎?小寶想爸爸媽媽一起陪着。”
顧安寧看着病牀前的一家三口,那種她纔是局外人的感覺更明顯了,悄悄打開病房門退了出去。
葉強端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看到她時臉色不太好看,硬着頭皮喊了一聲:“顧小姐。”
顧安寧現在是真的明白葉強爲什麼討厭自己了,海棠爲邵庭做了那麼多,要是她也會忍不住替海棠鳴不平。
“能送我回去嗎?”
葉強意外地看着她,顧安寧微笑着:“我回去會跟邵庭解釋,說我不舒服,他不會怪罪你。”
葉強狐疑地看了眼病房門,似是想明白了什麼,用力點了點頭:“車在樓下。”
邵庭其實早就留意到顧安寧離開的背影,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這個女人身上,又怎麼會完全沒注意到她的一舉一動。
可是看了眼懷裡的小傢伙,只能按兵不動。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海棠一邊給小寶按摩手指,一邊頭也不擡地開口。
邵庭沒有說話,只是繼續陪孩子看漫畫,小寶不高興地嘟起嘴,埋怨海棠:“爸爸好不容易有空了,媽媽你幹嘛趕他走啊。”
海棠擡起頭看着邵庭,這男人依舊是臨危不亂的模樣,五官沉斂,周身都散發着一股沉穩凌厲的氣勢。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字字極緩慢道:“因爲爸爸,不是以前那個爸爸了。”
邵庭聞言並沒有說話,只是掀起密實的睫毛,烏黑的眼好似黑洞一般深不可測,無聲地看向海棠。
小寶驚愕地瞪着眼,又回頭打量邵庭的五官,不可思議地:“哪裡不是了?明明就是老爸啊,臉一模一樣呢。”
海棠眼底有微微的挑釁,但笑不語。
邵庭將漫畫合上,不慌不忙地捏了捏小傢伙肉呼呼的臉頰:“媽媽逗你呢,媽媽在和爸爸生氣。”
小寶鬼靈精地眯起眼,神秘兮兮地搖了搖手指:“爸爸和媽媽在玩情調。”
“那是調-情。”邵庭將孩子調整好睡姿,拇指拇指輕輕按壓着她的眉心,低聲哄着,“寶貝乖,閉上眼。”
“爸爸要和媽媽說悄悄話嗎?”小寶抿着小嘴笑,露出賊賊的表情,“媽媽最近心情不好,爸爸要多讓着她。”
邵庭只是笑,小寶便乖乖地閉上眼睡覺。
等牀上的小東西發出綿長的呼吸,邵庭才緩緩站起身,雙手插兜看向一旁的女人:“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海棠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眯眼看着熟悉的五官:“你知道我在懷疑什麼?我只想知道他去了哪裡?”
海棠極少會有這麼不理智的時候,偶然的一次,大概都是因爲邵庭。
邵庭安靜地回視着她,片刻後溢出一聲低笑:“海棠,我記得你不看小說的,想象力這麼豐富。”
海棠握了握拳頭,邵庭擡腳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他的表情淡然沉靜,沒有一絲動怒,甚至還露出幾分擔憂:“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別爲我委屈自己,這麼精明的腦袋,應該用來想想別的。”
海棠還是戒備地看着他,片刻後莞爾一笑:“不如,做個親子鑑定?”
邵臨風坐在沙發上,翹着腿,那副隨性的樣子哪裡像是扔出驚雷的樣子,只有丁院長被震得瞠目結舌:“孿生兄弟?”
邵臨風微微頷首,手掌交握:“當時你在場,有沒有可能還有一個孩子?”
雖然覺得海棠的想法近乎瘋狂,可是邵臨風不知道爲什麼,結合邵庭前後的行爲一聯想,也生出幾分疑惑。
這孩子對他忽然開始有了莫名的敵意,以前就連逼着他和海棠結婚都不曾讓他這麼忤逆過,現在爲了一個顧安寧,真是恨不能和他劃清界限一樣。
丁院長沉默着,微合的眼瞼擋住了眼底的真實情緒:“不、不可能,雖然不是我親自接生,但是那麼短的時間不可能。”
邵臨風這才鬆了口氣,似乎丁院長的話猶如一劑最好的定心丸:“我也覺得不可能。”
丁院長沒說話,覆在桌面上的拳頭慢慢攤開,掌心居然溼漉漉的溢滿一層冷汗。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改了一個小細節,大家不用回頭看,我在這裡說一下,以免接不上這章:上章小寶的病本來寫的是闌尾,但是因爲闌尾必須馬上手術,沒有時間等她們交談那麼久,所以我改了,改成有輸血的情節,並且是顧安寧給小寶輸血O(∩_∩)O~
然後說一下,這文編輯早就敲我V了,但是因爲我之前更的太慢,是我更新最慢的一本,所以覺得對不起大家,於是我延遲入V時間了,但是隻能拖到週一,週一會入V,對於願意繼續留下的妹紙我非常感激!
這本大概會有點長,情節一步步在展開,我知道大家急於知道後面的情節,但請允許我慢慢揭開,覺得混亂的妹紙最好不用猜情節,跟着我寫的看,最後會發現是很簡單的一個故事。
我不是寫懸疑的,所以可能有的地方沒有那麼細緻,對此請大家多包涵O(∩_∩)O~好了不羅嗦了,大家看文愉快!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