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的傷口的確恢復的太快了。”黑將說道。
遲音看着祁渺的傷口,若有所思。
這樣的恢復速度,實在不是一個剛剛築基的人該有的速度,就算是到了元嬰的人,也要藉助靈藥,才能很快恢復。
“嗯……”
黑白兩將很識相的消失,遲音走到祁渺牀邊,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眼中沒有剛剛醒來的迷茫,清醒的彷彿沒有昏睡過一樣。
看到腹部的傷口,祁渺彷彿已經習以爲常,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遲音倒了一杯水,祁渺接過之後,很快就喝光了。
“把我的衣服給我。”祁渺皺眉看着掛在一旁的外衣。
遲音這才反應過來,她把祁渺扶進房間的時候,忘了幫他把上衣穿上,只一個勁的觀察他的傷口。
穿上外衣之後,祁渺輕咳一聲,靠在牀邊,眼神淡淡,“你也看到了,我這個所謂的二少爺不過是徒有虛名,也沒有什麼本事,什麼‘神之子’的稱號都是那些人給我掛的空號,你若是擔憂以後,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我不會攔着你。”
遲音沒有動作,雖然祁渺這麼說,可要是自己是個普通人,知道了這種大秘密,離開了祁家,肯定是會被殺人滅口的,就像是那個小環一樣。
即便是這種境況之下,祁渺的臉上並沒有慌張或是悲傷的情緒,白淨的臉上永遠帶着一抹倨傲,偏偏又讓人討厭不起來,這樣的傲氣,彷彿是他與生俱來的。
遲音搖了搖頭,找了紙和筆。
‘你剛纔保護我了。’
遲音可沒有忘記剛纔祁渺將自己攔在身後的那個動作。
祁渺一愣,扭過頭,“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因爲我受傷。”
說這話時,祁渺臉上露出了幾絲無奈和憤恨,“因我而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遲音不再多問,放下紙筆。
“你不問剛纔發生的事情嗎,你應該很好奇才對。”祁渺有些意外。
遲音笑了笑,搖搖頭。
祁渺垂下眉眼,面上的神色柔和了許多,少了一些平日裡的尖銳,倒是有了獨屬於少年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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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多大了?”
遲音一愣,重新拿起紙筆。
‘十五。’
遲音臉不紅心不跳的在紙上寫下了這個數字,躲在暗處的黑白兩將相視一笑。
祁渺微微歪着頭,一頭墨發垂在肩頭,面色有些蒼白,“你比我小一歲。”
“家裡還有什麼人?”
遲音搖了搖頭。
“你是天生就說不了話嗎?”
遲音微微一遲疑,點了點頭。
祁渺還想問些什麼的時候,卻來了人。
遲音走上前去打開門,便看到程三站在門口,身後還跟着兩人,手裡都捧着一個盤子。
祁渺似乎早就意料到了,“把東西放在桌上,你們就走吧。”
程三一揮手,顯然也不想多在這裡停留,讓手下人放下東西,看了一眼遲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遲音看着那兩個盤子,一個盤子裡裝着的是一支人蔘,看上去應該有個一兩百年了,對於普通人家來說,是難得的藥材,不過對於一個祁家來說,這點東西簡直是分毫不值,就連稍微有點權勢的丫頭小廝都會得到這樣的賞賜。
另外一個盤子裡裝着的也是一些補身體的藥材。
祁渺咳嗽了兩聲,從牀上爬起來,看了一眼那些藥材,“賞給你了。”
遲音搖了搖頭,她不需要這些東西。
“不要就扔了。”
祁渺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回牀邊,自己躺下了,遲音發現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祁渺的傷口已經徹底結痂了。
遲音端着那兩個盤子,毫不猶豫的走到門外,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全部扔了。
祁渺看到了遲音的動作,眼裡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就扭過頭,睡了過去。
他這個院子也來過不少的丫頭,都是程三他們送進來的,一個個剛進來的時候都是老老實實,可看到他的境遇之後,都會臉色大變,開始偷東西,甚至不聽他的話,當然,過不了多久,她們就會因爲她們自己的多嘴多舌而斷送性命。
可是……這個丫頭似乎有些不一樣,明明是一個下人,偏偏身上卻帶着一股不染塵世的感覺,明明站在面前,卻讓人猜不透。
可她眼裡的關切和真誠卻是實實在在的。
遲音走回自己的房間,盤腿而坐,打算再修煉一會兒,她最近努力了好幾天,可發現自己的神力怎麼也凝聚不起來,一直停留在了最開始的兩成上。
這樣下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神宮。
過了半晌,遲音頹廢的躺在了牀上。
“主子,不要焦慮。”
聽到白將的聲音,遲音嘆了一口氣,“可是一直沒有進展。”
白將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您的神魄受損,估計是這個原因所以才一直無法凝聚神力,等神魄自動修復之後,應該就好了。”
遲音無力的蹬了蹬自己的腿,抱住被子,哀嚎一聲。
看着遲音這麼孩子氣的動作,白將銀色的眼眸裡露出了柔意,他一直都跟在遲音身邊,遲音雖然是明神,可實際上,她對人世間的糾纏瞭解並不深,就算活了這麼久,也一直都只待在神宮裡,心性本就是一個孩子。
只是歷了一次情劫,讓這個孩子氣的明神心裡多了些東西罷了。
在外人面前,她不得不是高高在上的明神,可在他和黑將的面前,她偶爾也會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遲音翻身起來,“黑將呢?”
“出去玩了。”
聽到白將的話,遲音有些無奈,黑白兩將的性子天壤之別,黑將總喜歡去外面遊玩,若不是還有一個主子,他還不知道能跑到哪裡去呢。
遲音撇着嘴,她到祁家也有一些時間了,都沒有到外面去看過,她很少去市集看看,現在倒是有些心癢癢了。
“白將,不如明天……”
遲音話還沒有說完,白將便果斷的否決了,“不行。”
看到遲音一瞬間變得無精打采的樣子,白將面無表情,“您的神力還沒有恢復,而且現在祁渺沒有見到你,一定會起疑心的。”
遲音擺了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白將看着遲音翻身,蓋上被子,顯然是在生悶氣。
“您對祁渺不錯。”
遲音轉身,“嗯?”
白將很少會說這麼多話,主動提起一個話題的次數就更少了。
“嗯……”遲音想了想,“他身上沒有惡意,而且,他……人還不錯。”遲音嘆了一口氣,“我總覺得不放心他。”
白將淡淡道:“您以前養了一隻幼虎,您也說不放心它。”
遲音想起了那隻幼虎,只能尷尬的笑笑,那隻幼虎最後忍不了自己的惡作劇,離家出走了,然後……要不是白將提起來,她估計永遠都想不起這隻幼虎了。
遲音也不清楚自己對於祁渺的擔心,和對幼虎的擔憂有什麼區別,總之都是不放心,遲音一向不喜歡思考這些問題,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
第二天,遲音很早就起來了,祁渺沒過多久也起來了,洗漱之後,祁渺便站在院子裡修煉。
遲音拿了水來澆花,一邊看着祁渺修煉。不過一個晚上,祁渺的傷口就已經全部好了,只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疤痕。
祁渺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遲音看見那塊石頭慢慢漂浮起來,彷彿是被什麼東西托起來了一樣。
祁渺睜開眼,一瞬間,遲音看到祁渺的眼睛全部變成了黑色,看不到眼白,看上去有些可怖。
祁渺將石頭朝着一棵大樹扔了出去,速度極快,石頭周身帶上了淡淡的黑光,猛地打中了樹幹,樹幹上出現了一個凹陷。
遲音皺了皺眉,在祁渺扔出石頭的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阻擋祁渺的力量。
看來,祁渺身上不僅有詛咒,還有封印,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到現在還在築基的階段。
祁渺眼中的黑色已經完全褪去了,撿起樹幹下的石頭,眉頭微微攏起,又走回遠處,再次聚力,把石頭扔了出去。
一次又一次,樹幹上只是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凹陷,並沒有什麼進展。
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陽光照射在少年的臉上,遲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額頭上的汗水。
祁渺丟下石頭,捂着嘴又咳嗽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了,遲音倒了一杯水,放在祁渺面前。
遲音完全理解祁渺現在的心情,就像昨天晚上一樣,修煉沒有進展,的確很容易焦慮。
祁渺喝了水,遲音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紙筆。
‘二少爺,我們今天出去走走吧。’
祁渺微微愣神的時候,遲音很快又寫了一句,
‘出去散散心也好。’
祁渺遲疑片刻,搖了搖頭,“我不能出去。”
遲音臉上露出了一絲失望,她本來還想着能夠藉着祁渺,出去好好玩一玩,看來是自己太天真了。
看祁家的人對祁渺的態度,就知道肯定不會讓祁渺隨意離開祁家。
看到遲音亮晶晶的眼睛瞬間黯淡下去的樣子,祁渺突然間就心軟了,“在祁家裡面走走還是可以的。”
遲音又擡起了頭,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有總比沒有好,在祁家院子裡走走也好過一天到晚待在同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