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然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顏姑娘,我沒什麼事,這一路護送姑娘過去,纔是重中之重。”
蘇岑擡頭對上白祈然固執的眉眼,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嗯。”
不達目的,恐怕難以罷休啊。
蘇岑本來是想出去走走的,只是聽鬱風霽的意思,墨修淵在樓下喝了一夜的酒,那此刻定也在下面,她轉了個身,決定暫時不出去了。
鬱風霽看着在面前關上的門,再探過頭,看了一眼下方擺滿了空酒壺的桌子,搖搖頭,決定不參合這潭渾水了,下了樓,喚小二上了早膳,等用完了早膳,再擡起頭時,墨修淵原先所在的位置,已然沒了身影。
房間的門被叩響時,蘇岑正在發呆,聽到敲門聲,以爲還是鬱風霽,走過去,只是等門打開,對上一雙猩紅的眸仁,蘇岑愣了下,就要關門,墨修淵卻已探出了一隻手,重重一夾之下,墨修淵額頭上頓時冷汗之冒。 ωωω◆ttκan◆CΟ
蘇岑咬着脣,重新把房間的門拉開了,定定瞧着他,“墨修淵,你發什麼瘋?”
墨修淵用左手握住了右手,等疼痛緩解了,才站直了。
蘇岑這才發現他並沒有坐輪椅,只是站得還不穩,剛纔拿一下,蘇岑估摸着能要他半條命,鼻息間濃烈的酒味讓蘇岑柳眉輕蹙。墨修淵一直望着她,卻不說話,蘇岑不耐煩了,“墨修淵,你到底想做什麼?”
墨修淵擡起腳,朝前走了一步,不快,卻極穩,因爲喝了太多酒的緣故,聲音帶着低啞,“我能走路了。”
蘇岑握着門框的手一緊,“嗯,看到了。若你只是想讓我看的話,我看到了,你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間了。”
墨修淵卻搖搖頭,他的眼睛血紅一片,吐字也帶了幾分含糊,蘇岑不確定他此刻到底是醉着,還是清醒的。只好皺着眉頭瞧着,看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蘇岑想關門,可想到他先前的舉動,以及已經腫起來的右手,並沒有再動作,只是臉色卻也極爲不好。
再墨修淵繼續前行時,蘇岑擡手擋住了,“再往前一步,你可以試試。”
她不會再客氣。
墨修淵‘嗯’了聲,腳步停下,擡頭,長長的睫毛掀起,黑眸睨着蘇岑,輕緩道:“我還是想與你一起,不管你是人還是……我都可以努力做到你想讓我做的,只要你提,無論多難……那十個人……我來幫你找,好不好?”他只希望她給她一個機會,他只犯了那麼一個錯,卻再也沒有機會了嗎?
蘇岑笑了,“墨修淵,如今不是你想,還是不想,是我不想,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可能,你若再執迷不悟,那我們直接橋歸橋,路歸路。”血靈珠她自己來尋,她不信,真的這世間除了他,就沒有人知道血族在哪兒?
在蘇岑再次把門關上之前,墨修淵握住了她的手,在蘇岑回過神之前,驀地疾走幾步,把蘇岑推到了房間裡,攬着蘇岑的腰肢,驀地身形一轉,把蘇岑壓在了門板上,低垂着頭,腦袋幾乎緊貼着蘇岑的肩膀。
“不要與那人在一起……爲什麼就不能原諒我一次,一次就好。”墨修淵低聲的呢喃在蘇岑耳邊響起。
她已經擡起橫在墨修淵後頸上的手,愣是隨着這一聲聲鍥而不捨的低喃停了下來。
蘇岑現在能確定,墨修淵是喝醉了,而且還醉的不輕。
墨修淵的聲音越來越低,卻固執的不肯睡去,長久的站立讓他剛好的腿根本承受不住,他不得已單手撐在了門框上。
蘇岑幾乎整個人都被他擁在懷裡的感覺。
“放開。”蘇岑垂着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
“雲惜……”墨修淵擡起左手,指腹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着,低沉的嗓音帶着懇求與希冀,纏綿的情意從他這一聲從流瀉而出,讓蘇岑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收緊。許久,蘇岑才把緊攥的手慢慢鬆開,一字一句,極爲清楚道:“……除非,顏家的一百多口人全部重新復活,否則,墨修淵……離我遠點。”
蘇岑說完這句話,墨修淵許久都未再動彈一下,蘇岑眼底浮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晦暗,又被她很好的隱藏了去。
墨修淵一直不出聲,蘇岑的情緒漸漸暴躁了起來。
再也忍不住,驀地一推,而墨修淵直挺挺地往後仰躺而去,蘇岑心下一駭,伸手扶了一下,卻被墨修淵一起帶倒了。蘇岑能清楚的聽到墨修淵倒下時撞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響,而她則是壓在了墨修淵的身上,因爲下面有個肉墊,蘇岑並未感覺到疼。
只是兩人幾乎緊貼在一起,這種感覺,讓蘇岑迅速爬了起來,擡腳踢了踢墨修淵。
“墨修淵,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
只是蘇岑並未得到迴應,蘇岑臉色愈發不好,用腳又踢了踢墨修淵,發現墨修淵依然沒有動彈。蘇岑眸色微變了變,蹲下身,望着墨修淵緊閉的雙眸,她伸出一隻手,慢慢探到了墨修淵的鼻息下,等感覺到有氣時,高懸起來的心,重新回到了原處。
蘇岑看着睡熟的男子,慢慢坐在了地板上,瞧着,她知道自己現在要做些什麼,可腦袋裡此刻卻是空空的,她茫然的就一直盯着墨修淵瞧,直到門外傳來敲門聲,蘇岑纔回過神,撐着地面坐起身,又忍不住擡腿想踹他一腳。
可腿已經擡了起來,蘇岑又慢慢放了下來。
轉過身,去開門,打開,門外站了好幾個人,白祈然、鬱風霽,以及臉色並不怎麼好 墨白。
白祈然擔憂詢問:“顏姑娘,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聽到你房間裡傳出‘咚’的一聲巨響?”
鬱風霽也重重頜首:“我也聽到了。”
蘇岑在墨白開口之前,直接讓開身,讓他看到房間裡躺着的墨修淵,“把你家醉鬼王爺給帶走,下次喝醉之前,先認好門。”
墨白張嘴想說什麼,可到底沒說出來,“是,屬下下次一定會看好了王爺。”
蘇岑沒說話,只是偏過了頭,不去看墨修淵。
墨白走進去,一句話不多說,把墨修淵背了起來,一步步走出了房間,從始至終墨修淵都醉的極熟,直到墨白把人給背進了隔壁的房間,門關上,蘇岑攏在衣袖裡的手一點點收緊了。
轉過頭,看向白祈然與鬱風霽,“怎麼,還有事?”
鬱風霽飛快搖頭,“沒、沒事。”他就是覺得,這九王爺真的是醉酒走錯了房間嗎?就算是走錯了,以蘇岑的身手把一個腿腳不好的醉鬼擋在門外,應該是極爲容易的吧,九王爺到底是如何才進的她的房間的?不過很顯然,這些蘇岑是不會告訴他的,蘇岑的眼底只寫了幾個大字:我很煩,趕快走人。
白祈然沒多說話,道:“顏姑娘歇息吧,我們決定明日再啓程,不知顏姑娘意下如何?”
蘇岑想了想,問道:“還有大概幾日的路程?”
鬱風霽舉手,“我知道,墨統領說,九王爺提過,大概還有五六日的路程,如果我們腳程再快一些,估計四五日就能到離血族最近的鎮子了。”
蘇岑頜首,“那就加快速度趕路吧。”
蘇岑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心,所以她想早日找到血靈珠,然後就與墨修淵劃清界限,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
白祈然似察覺到她的想法,眼底有微光瀲灩,“好,那就儘量趕路。”
因爲墨修淵的酒醉,一行人在鎮子裡多耽擱了一日,第二天蘇岑坐上馬車時,墨修淵已經在裡面了,擡頭,對上蘇岑,疏離而又溫和的笑了笑,“郡主,昨日醉酒,擾了郡主,本王深感內疚。”
蘇岑原本已經決定立刻轉身的動作,因爲他這句話頓了頓,等回過神時,就聽到墨修淵再次道:“郡主不上來?”
蘇岑總覺得墨修淵的反應怪怪的,難道這次是想通了?
猶豫間,蘇岑已經上了馬車,不過按照原先的習慣,蘇岑還是坐在了離墨修淵最遠的角落,閉目養神。墨修淵這次是真的沒多說一句話,等馬車徐徐前行時,只是從暗格裡拿出了一本書卷,開始從頭到尾看了起來。蘇岑不經意看過去,確定墨修淵不會再想方設法找她說話,或者再提話題時,鬆了口氣。
不知何時,重新睡了過去。
而在她睡着時,墨修淵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擡起頭,墨瞳複雜的落在蘇岑的身上,看着她因爲沉睡向一邊滑去,手直覺地伸了過去,只是到了近旁,又強忍着慢慢收了回來。
墨修淵把視線重新硬是轉到了書卷上,只是餘光卻依然注意着,若是她真的會摔倒的話,就把人給扶起來。
若是不……
墨修淵挺希望是前者的,至少他能有一個理由,把人給扶住了。
不過下一刻,蘇岑似乎也察覺到不舒服,驀地驚醒過來,茫然地望着前方,頓了頓,才意識到自己這時是在什麼地方,驀地轉過頭去,就看到墨修淵依然再翻着書卷,似乎並未擡頭看過這邊一眼。
似察覺到蘇岑的視線,墨修淵擡眼,笑了笑,一本正經道:“郡主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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