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們的聚會,仍在進行中。
林忘憂爲符遷修復靈魂只是個插曲。三天時間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
他們當然不是等林忘憂,而是等那位好心給林忘憂指點靈魂修復之術的“湊熱鬧”天羅公子。
“天羅公子,生死羅盤的事你怎麼說?”
“那十個鬧事的已經死了七個,另外三個隨你們處置。”
“天羅公子,你應該明白,我們說的不是這個交代。”
“你們還想要什麼交代?幻獸門門主夜長空已經被逐出幻獸門,這個夠了嗎?”
“天羅公子,若沒人幫助,夜長空恐怕沒那本事躲過生死羅盤的檢查吧,難道天羅公子當我們都是幼稚可欺?”一向溫婉和氣的碧螺仙君,卻是最惱火的。
酒劍仙就在她身邊,以氣勢爲她助陣,代表着東華仙府不妥協的態度。
別的門派還好,這次被追殺的主角可是他們東華仙府的門人。更是酒劍仙唯一的親傳弟子。
林忘憂也站在酒劍仙側後方,定定地看着天羅公子。
她也想看看,這個天羅公子是否會維護真兇。
聽到秦天羅的答案,看着他身後的兩個絕色佳人,林忘憂突然笑了。她是覺得自己真可笑,這樣的天羅公子,她竟然信他,竟然覺得他可能就是秦尋。
她是有多可笑?
傻子都能看出,追殺她得人,必然是天羅公子的手下。看他卻連個交代都不肯給她。
這樣的天羅公子,憑什麼跟她的木頭比?
林忘憂突然覺得無趣,轉身默然離去。
逼問?公道?她林忘憂不想要了。
有意義嗎?
所有的意義只在於,她林忘憂太弱了。
若她強到如師傅酒劍仙一般,誰敢來追殺她?
既然她的木頭不在了,她就更應該變得足夠強大。秦天羅,從不是她的依靠,她也不屑於去依靠。
此時大家都在逼問着天羅公子。很少會有人關心一個小弟子的去留。
就算是酒劍仙,感覺到林忘憂情緒不對離去,也只是往後看了一眼,繼續給碧落仙居造勢。
雖說因爲魔域的存在。常有魔族侵犯,又有仙尊的餘威威懾,導致整個仙界的大環境都是以和平爲主,就算是鬧,他們也不能隨意撕破臉皮。做滅人宗門的事情。
可是臉皮,也向來是這些大門派在意的,碧螺仙君要維護東華仙府的臉面,酒劍仙也想給自己徒弟討個說法。他們不會退。
唯有秦天羅,看着林忘憂的背影,突然伸手捂着心口,他就是莫名地覺得心口很痛,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而去。
“公子。”一雙柔軟的手臂上輕輕扶着秦天羅的胳膊。
林忘憂似乎感覺到什麼,遠遠地回頭。只看到夜花魅嬌媚的容顏貼在秦天羅胳膊上,她的手正扶着秦天羅的胳膊。
呵~
林忘憂突然明白自己的無妄之災從何而起了。
就算她對仙界大事不瞭解,也知道幻獸門的夜長空是夜花魅的親哥哥,更加知道天羅公子身邊最信任的兩個人就是白雪蝶和夜花魅。能在生死羅盤做手腳的,也只有這二人,或者天羅公子本人。
其他人當然也知道此事與夜花魅有關,只是大家沒有確鑿證據,才以言辭逼迫秦天羅。
可秦天羅偏生一身傲骨,任他們如何聲討,就是不肯交出夜花魅。
他是秦天羅。他不是秦尋。
就算他是秦尋,他也不是她的木頭。
林忘憂繼續往回走,她此時的心境突然澄明瞭許多,她要回去練功。她需要領悟更多。
看到林忘憂刺目的眼神,秦天羅下意識地甩開夜花魅,想要追上去。
可惜在場諸位仙君沒得到答覆之前,怎肯罷休?
“你們還想怎樣?是想滅了幻獸門還是想滅了我玄天宮?交代?好啊,你們誰有證據就拿出來,本公子一定秉公處理。”
證據?
“夜長空可是某人的哥哥。”說話的是萬物門的門主。
除了東華仙府。這次最激憤的就是萬物門,萬物門是個弟子可是全軍覆沒,沒一個享受到了所謂的領悟,若真是輸了也沒什麼,可他們輸的最是冤枉慘烈。此外萬物門地處東華天,也一向以東華仙府馬首是瞻,東華仙府較真了,他們當然也跟着東華仙府的步調走。
天羅公子卻嗤笑出聲:“西門傲軒,我沒記錯的話,你哥哥西門博還是幻獸門的長老呢。這麼說來,你也要給我們交代交代?
虧你們還是仙人,罪不及家人的道理都不懂?”
西門傲軒被天羅公子一句話反駁的竟然無語。
“此言差矣。”北極天的辛子離剛開口,就發現他的愛徒穆長亭正使勁扯着他的胳膊。
辛子離回頭,看到穆長亭乞求的眼神,心一軟,擺擺手道:
“既然天羅公子已經有了處理,我們靜候佳音就是。”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秦天羅嗤笑出聲:“本公子承諾,給他們一年的領悟時間,一年後,準他們這些人進入玄天宮參悟一次聖象。”
“所有人?”
“是,所有人,幻獸門的除外。”
好大的手筆啊,玄天宮之所以是仙界第一門,除了仙尊的威懾,更多的則是玄天宮數之不盡的秘密和試煉之處。
其中觀摩聖象,代表的是一次領悟的可能,具體是否能領悟,能領悟到多少,還要看個人資質。在玄天宮,也只有內門弟子纔能有一次機會。
這東西可不像生死羅盤,生死羅盤是所有玄天宮入門弟子都有進入機會。
觀摩聖象,這本是天羅公子承諾過給冠軍隊伍的獎勵,這次爲了平息各派怒火,竟然願意擴大到參與生死羅盤的所有人。
“如此,多謝天羅公子。”
“天羅公子高義。”
“我替孩子們謝過天羅公子。”
“我們沒什麼可說。”
就連東華仙府,在這樣的補償誘惑下,都沒有抗拒的勇氣。
是啊,繼續鬧下去他們能怎樣,從天羅公子身邊弄出一個人懲罰。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可是觀摩聖象,卻是實實在在的補償。
聽到碧螺仙君也贊同,酒劍仙一時有些心煩,灌了一口酒。默默退回。
一場所謂的聲討,就在天羅公子的一句誘惑中結束。
“公子真厲害,一句話就擺平了那幫老傢伙,那可是一羣仙君呢,我還以爲這次。他們會對公子出手。”
一回到住地,夜花魅就忍不住開口稱讚,眼中滿滿地都是對秦天羅的崇拜,還有不可抑制的愛慕。
白雪蝶不停給她搖頭,她卻恍若未聞。
畢竟夜花魅的性格向來活潑。
“跪下!”秦天羅突然冷聲開口。
“什麼?”夜花魅一愣。
“夜花魅,我讓你跪下!”
夜花魅僵直在當地,雖說她和白雪蝶的身份是天羅公子的侍女,可秦天羅從未真當她們是侍女,對她和白雪蝶也素來不從,這種下跪的禮儀。也從未讓她們做過。
甚至於,作爲天羅公子的自己人,她們連仙帝都不需要跪拜,因爲秦天羅說過:‘你們是我秦天羅的人,出門就代表我秦天羅,沒有人配讓你們下跪。’
夜花魅都記不得,上次下跪是什麼時候,似乎還是孩童時期,被仙尊大人收留的時候吧。
夜花魅的腿有些僵硬,不知該如何下跪。
秦天羅的眼神卻如刀一般。冷冷地看着她。
夜花魅突然怕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敢多說半個字。
“爲什麼?”秦天羅的聲音冷入骨髓:“告訴我爲什麼。”
“公子,您在說什麼?”
“哼。你以爲本公子也是傻瓜?你那點小伎倆,真能瞞得過我?爲什麼要死殺孟小酒,她哪裡得罪了?你該不會不知道,他是本公子在乎的人。”
夜花魅只是倔強地咬着嘴脣,一眼不發。
殷紅的鮮血從她鮮豔的雙脣滲出,顯得愈發嬌美。秦天羅卻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只是這麼冷冷地看着她。
“我不管你是爲什麼,這是最後一次。我告訴你們,孟小酒就是我一生要守護的人,你們若敬我,就該知道跟我一起守護她,若是讓我知道誰敢對她動手,”秦天羅頓了頓,從牙縫裡憋出一個字:“死!”
白雪蝶連忙跪在夜花魅身邊:
“魅兒並不知道公子心意,公子,您就饒了她這一次吧。她對孟小酒出手的原因,是上次孟小酒眼睛毒辣,一眼瞧出了魅兒非處子之身,還出言不遜。你也知道的,魅兒一向心高氣傲,最受不了別人說她傷痛處。
公子您還記得嗎?之前您深入魔域受了傷,還是魅兒不顧危險,委身魔王纔將您救回,若不是那次,魅兒也不至於失貞被人說。
爲了您,她已經捨棄了一切,她若早知孟姑娘與您的關係,又怎麼敢做這些糊塗事。”
說起夜花魅失貞相救的事,秦天羅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是啊,夜花魅不但是他一起長大的妹妹,更曾爲了救他付出過女人最寶貴的東西。
這份恩情,他尚未償還。
那一次之後,他曾立誓要保護夜花魅一輩子,她爲救他失去的東西,他秦天羅做她一輩子的靠山。
對於夜花魅,秦天羅本就有所虧欠,更加當她是親妹妹一般寵愛,之前夜花魅就算犯了天大的錯,秦天羅也會幫她兜着。
這一次,他真的要處置夜花魅嗎?
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兩個人,秦天羅心中也是糾結萬分。他們三人曾一同跟在父親身邊修煉,這兩個女子,雖與他無血緣,卻更勝親妹妹。這麼多年過去,她們更是爲了做好他的左膀右臂,付出了超出尋常的努力和心血。
可是,夜花魅竟然喪心病狂地對林忘憂下手。
那可是林忘憂啊,他這一生,唯一動過心的女子。
想到林忘憂,秦尋猶豫的眼神,又開始變冷。
“魅兒,你傻了嗎?快向公子認錯,我們是卑微的侍女,怎麼能對女主人下手?”白雪蝶感覺到秦天羅的眼神變化,連忙戳了戳已經傻眼的夜花魅。
夜花魅猛然反應過來,依然保持跪姿,用膝蓋蹭過去,抱着秦天羅的腿:
“公子,魅兒知道錯了,魅兒再也不敢了,您就饒過我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孟小酒就是公子要找的人。若是早知道,我護着她還來不及,怎捨得傷她?”
聽到夜花魅的哀求,秦天羅嘆息一聲:
“此事你畢竟有錯,不罰不行。
是否原諒你,也不是我說了算。
我先封了你一身修爲,你自己去找天顏仙君換個容貌,然後去找孟小酒吧,什麼時候孟小酒肯爲了你來求我,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什麼?”夜花魅自是不肯,她雖不像白雪蝶表現的那麼清冷,但骨子裡依然是心高氣傲的,如何能忍受低聲下氣地去求林忘憂。
“多謝公子。”白雪蝶卻連忙拉着她謝恩。
“行了,你下去領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直到離了天羅公子的視線,夜花魅才放聲大哭起來:
“爲什麼?公子以前從不捨得罰我,這次竟然爲了那個臭丫頭讓我受辱。我不去,我死也不去求人。”
“你是決定離開玄天宮,離開公子了嗎?”白雪蝶的聲音有些冷,聽着不像是在安慰人。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你若不想,就收了心中的妄想,謹守自己的本分。公子讓你做什麼,你就去做什麼,你應該知道,公子最討厭忤逆他的人。”
“可是,你不是一樣討厭孟小酒嗎?”
“我是討厭孟小酒,但她現在不是孟小酒,而是公子的心上人,我自會聽公子的話,像守護公子一樣守護她。”白雪蝶的聲音依然很冷,飄渺地沒有一絲溫度。
“你!~你怎麼。”
“不管願不願,你都只有兩個選擇。”白雪蝶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只有一個選擇。”
“我知道了。”夜花魅將恨意慢慢收斂,轉身離去。
看着夜花魅離去的背影,白雪蝶的眼神一點點變冷,連帶着她原本就冰冷的身體,就像是一座冰雕。
良久,“冰雕”才喃喃自語了一句:“傻子纔會自己動手。可我爲什麼,好羨慕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