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忽然生出這是最後一頓的錯覺,食不下咽,拒絕吃飯。
胡滿也不勸它。
胡老爹被叫走這樣那樣的囑咐一番,總體就是讓他看好蚯蚓,不能拉後腿拆臺啥的。
等到後半晌,先是鑼鼓開道,兩隊穿黑灰色服侍的漢敲鑼打鼓的來到後院,個個莊嚴肅穆,神色嚴謹。
然後,噼裡啪啦的敲了大概五分鐘,出現幾個穿黑藍色官服,帶官帽的中年男人。
胡老爹站在蚯蚓旁邊,悄悄對胡滿道:“中間那胖就是巡撫大人,後邊跟着的那幾個是周邊城的縣官,來的特別全乎,難得一見嘞。你爺爺我活這麼大,這一輩見識的官兒加起來,也沒這幾天多,我上輩真的拯救過世界?”
這麼清新的吹牛,出自胡滿之口。她依舊厚臉皮的點頭,“爺爺不但拯救過世界,你都快要拯救宇宙了。”
“那我呢?”胡有水激動的渾身冒汗,眼瞅着當官兒的來了,他噗通跪下就是幾個響頭。
胡老爹比他慢一步,誠懇的態度卻一點兒不比他差。
平民見了官身是要叩拜的。
胡滿的膝蓋值錢的很,她在那之前就快速簽到蚯蚓身後,藏的那叫個嚴實。
而蚯蚓這個外強中乾的貨,挺着沒地兒藏的身,扎着腦袋,假裝看不到,它真對鑼鼓聲不適應。
巡撫是個留胡的中年男人,他面目肅然,對着慫包蚯蚓恭恭敬敬的拜上一拜。
唸叨了許多通靈物憐憫蒼生,降下福雨拯救黎民百姓的話。
他態度很誠懇。
也了,拜了拜了。巡撫又屈尊降貴的對胡老爹道,“今日一切全看大蛇神得,萬不敢出了亂,有勞胡老先生看顧,其餘的由本官罩着。”
“是是是,不敢,不敢。”他了啥?胡老爹懵逼,梆梆扣了幾個頭。
胡滿扶額。
巡撫大人讓人把他扶起來。
胡老爹強自鎮定,偷眼瞅向胡滿。
她已經躲在廊下的大柱後面,偷偷對爺爺擠眉弄眼,故作輕鬆。
胡老爹深吸一口氣,摩挲這蚯蚓的厚皮,沉着道,“蚯蚓,走——”
早被洗腦一萬遍的蚯蚓擡頭,用可憐巴巴的目光看着他,慢慢的蠕動身,把巨大的身展開。嚇的一種吹吹打打的人一下亂了,噼裡啪啦的成了噪音。
由胡老爹領着,蚯蚓跟着,一衆人浩浩蕩蕩的又開始吹打,巡撫幾個當官兒的頂着太陽走在中間。
初一出現,門口早已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嗡嗡嗡的場面蚯蚓一露頭,立馬安靜的連根針都能聽見,齊齊的,衆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膽兒的,一口氣上不來當場就暈了。
求雨,自然要求水神,府城沒有龍王廟,便在城東的高地上開了祭壇。
從衙門內出來,蚯蚓就上了超大號的馬車,那馬車儘可能的大了,卻還是盛不下它。
它昂首挺胸,將身一圈一圈盤起來,高高的凌駕於衆人頭上,一雙拳頭大的眼睛不時看向路兩遍圍着的人羣。
左右都站着人,男女老少,孩被爹頂在肩膀上,就是爲了一睹大蛇神的風采。
人頭攢動,似乎全城的人都出現在這裡,烏壓壓一片,喧天鑼鼓吹打這走過,人們就變得寂靜無聲起來。
他們的表情無一不是肅穆崇敬,膽的,被蚯蚓噸位的身嚇暈是在所難免的。它們一走過,就是哭聲一片,沒別的,就是被嚇的。
一路上有走到哪裡,哪裡是人。胡滿與大寶他們跟着胡有水身後,走在隊伍的中間。
人羣裡有人衝她揮手。
“滿——”朱修不敢太大聲,招手示意她過來。
滿跟胡有水打了聲招呼走過來,被朱修攬住肩膀在耳邊話。
“一金的酒鋪出事了,你知道嗎?”他這樣道。
“出什麼事兒了?”胡滿一眉,裝作不知道。
“酒缸裡出現了一窩死老鼠,正在被打酒的人找麻煩,我來時一金那個老東西正在嚷嚷着查呢。這顯然是人爲的!”
“何以見得呀?”
“酒缸裡淹死一隻老鼠可能是意外,一下死一窩,難道是老鼠們排隊自殺呀?”朱修頓了頓,聲音壓的更低了,湊在她耳邊咬耳朵,“前天一金那個老東西剛找過你麻煩,今天他就倒黴了,你,是不是你乾的?”
“不是——”胡滿一本正經道,“這麼幼稚的手段像是我乾的嗎?”
是的,她不同意也是因爲這太幼稚,對敵人不同不癢的。
“哦——”朱修瞪眼吸氣,“難不成你還想下毒?”
“我下毒幹嘛,我下泥煤好了……”
咬牙笑着,滿狠踩了朱修幾下。
他們身高有些差距,她在朱修懷裡,在外人眼中似乎被抱了個滿懷,在對面的街道的後方,有一羣騎馬而立的公哥們,其中,就有李顯。
他腦裡有點兒亂,只剩倆人相視而笑,擁在一起似乎親吻的畫面。
大庭廣衆的,他知道這不可能。
但一時間臉色還是變的鐵青。
那被摟的可是他的人。
以前只覺的倆人哥哥妹妹的叫的親熱,卻從不知道朱修與臭丫頭竟然隨意勾肩搭背,大庭廣衆之下就敢這樣,私下呢?
他一秒鐘也不能忍。
“滾開,別擋爺的路,”李顯輕輕顫抖這,揮着馬鞭朝四周的人打,他要過去。
“哎哎,他這是怎麼滴了?”
“剛纔我見他笑的跟花癡似的,這會兒。誰知道怎麼着了。”
“問問,問問——”
李顯的幾個狐朋狗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捉着他胯下的馬問他好好的發生瘋。
他那聽得進別人的話,棄了馬跳下去就朝對面去,正好求雨的隊伍全部過去,人羣擁在一起跟着走,他夾在人羣裡,被擠着走。
正急得跳腳罵人,鳴鶴一把抓住他,帶着幾個家僕護着李顯進了附近的店鋪。如織的人流還在朝城東的方向去,哪裡還有胡滿他們的身影。
“該死——”
“砰”的一聲,他用拳頭砸在桌上,擡腳就想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