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下手,那缸裡的東西臭不,還是熱的,上面漂浮這一層細泡,顏色古怪,看一眼吐半天。
“都別墨跡了,趕緊動手,”朱修捂着鼻嚷。
‘啪啪啪’胡滿兩掌相擊,把衆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她道“幹完活兒,每人發二兩銀。”
有銀了,那幹活的就賣力氣了,又有胡老爹在一邊兒看着,沒人偷懶。
過濾的是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大熱天兒的燒炭呢。
躲清涼的胡滿三人在廳堂裡。
朱修面前擺着的托盤裡放着無數根針,那跟普通的針不同,托盤裡的更粗,粗的不像針,有點兒像錐。
胡滿嘴角直抽,她還是頭一次見這麼粗的針頭。
朱修覷着她的神色抱怨“你知道這費了多大勁兒弄得嗎?還好意思一臉嫌棄。”
抹了把臉,胡滿不嫌棄了,捏這一根仔細的看,除了粗的能戳死人這個缺點外,好歹是空心兒的,湊合用吧!
“你要幹嘛?”楚娉婷癟嘴。她這幾天問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了。
胡滿無奈一笑,勾勾手指道“給我弄個得鼠疫的人來,咱們實驗一下,看這土方法制出來的青黴素藥效如何。”
“哦,原來你只是實驗啊。”朱修幽幽的道。
他真是給這丫頭跪了——
給她的膽量跪了——
砰的一聲,楚娉婷一拳砸在桌上,措這牙道“去,找一個過來。”
這裡就沒使喚的人,朱修巴巴的去了。
胡滿嘖嘖嘆氣搖頭,站起來走人了。
院裡正乾的熱火朝天,寬大的廂房清理完畢,安置了奇怪的鍋具,那籠屜密不透風的兩層,最上拖着尾巴似的長管道,細細的一線水從裡面流出來。
那邊院裡燒好的碳,砸碎,在大鍋裡煮了消毒,簡單的,反覆的處理,就是活性炭。
這邊廂房中的大缸裡的青黴素加菜籽油溶解雜性物質,青黴素遇水則溶,所以油下面的水就是分離了雜質的青黴素。
油撇開,將水加到活性炭中攪拌,在將活性炭放到乾淨的竹籃中,用蒸餾水清洗。
加酸。
沒有,就用醋。
加鹼。
更沒有,就用過濾後的海澡汁代替。
然後放置到高處,用管道流放,管道口塞進棉布,滴下來的就是土製的青黴素了。
簡單,沒什麼複雜的東西,容易,搞了一整天,就整出那麼一點兒。
藥有了,需要的是病人。
朱修帶回來的是個鰥夫,四十多歲的樣,躺在廂房裡半死不活,牀邊放着木桶,時不時的就吐的稀里嘩啦。
還沒進門,楚娉婷就捂着鼻後退了,甕聲甕氣道,“太難聞了,擡到院裡來吧。”
她是又嫌棄又想看,拉着胡滿不讓她進。
胡滿頓住,抿抿嘴脣道“修哥,你先去把把脈,看看有沒有別的病症。”
“你們倆走遠點兒,別過了病氣,”叮囑一句,朱修就進去了。他家中是買藥材的,對藥材熟悉,對醫術更不陌生,雖然還只是個少年,但聽的看的也足夠他掛個牌行醫問藥了。
望聞問切,仔細把過脈後,他就出來了。
“怎麼樣?”楚娉婷比之胡滿更關心,因爲她怎麼也不信就那麼一堆爛東西能作出良藥,毫不客氣的講,她覺得胡滿在胡鬧。
“高熱不退,燒了五天,已經入肺了。”朱修穩這聲音,臉色卻還是止不住的沉重。
這種病在不壓制,就會發現成爲肺癆。
肺癆啊,半城的人都得了肺癆,這是要死人的。朱修抹了把汗,心裡沒着沒落的,肝兒顫。
胡滿點頭,這是細菌感染引發的高燒不退,跟她猜想的沒差,青黴素就是最好的藥。
看她淡定的樣,楚娉婷一頭霧水。
朱修咬牙切齒“你還點頭,知道在任由發現下去是什麼後果嗎?”
“肺癆嘛,”胡滿淡定的甩下話,施施然的進了屋。
“肺癆?”楚娉婷驚呼,立馬又退了幾步,跺腳叫胡滿不要進去。
肺癆可是會傳染的啊!
沸水盆裡有根細細的竹管兒,結構很簡單,裡面更細的竹棍上鑲嵌這一塊兒的橡膠塞,頂端接着一根超大號的針頭。
這麼簡易的讓人跌眼鏡的針管,出自胡滿之手,在精工細作已經來不及,她的標準就是一干淨。
二就是能用就行。
本就投資大,人力物力都是銀,她又不是菩薩,能點石成金,怎麼便宜怎麼來吧,況且根本沒時間給她墨跡。
消過毒,胡滿拿着病人的手觀看,那大黑手青筋暴起,壓根不用找血管。
“把藥拿過來。”
喊了半天沒人理。
胡滿無奈轉過頭“藥——”
“你真的要用?”朱修滿臉不認同,捧着裝青黴素的容器不動作。
胡滿扶額“娉婷,你打他一頓,磨磨唧唧的,這已經不是個爺們了。”
“給她,”楚娉婷毫不客氣的輕踢了朱修一下,她倒是想看看這所謂的良藥是什麼東西,能給胡滿這麼大的信心,讓她無所畏懼。
撞上楚娉婷就毫無原則的朱修把藥遞過去,還回過頭來對着人家齜牙咧嘴的笑。
也就是他不明白注射藥物有什麼樣的功效,要不然,死也要攔住胡滿。
那藥接到手裡時還帶着涼氣,胡滿再次心疼了一下銀,這用冰鎮過的,要不然,全他媽的壞了,土法就是不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