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健仔細打量了幾眼,壓着火氣道:“爲何往龍石上倒狗血?意欲何爲?速速交代了還能免了皮肉之苦。”
道士急得面紅耳赤的掙扎不開,喊道:“冤枉吶,黑狗血那是驅邪所用。”
‘砰’的一聲,安子健把桌子上拍的震天響,“你是何人,爲何往龍石上潑狗血?”
人人都敬真龍,偏偏這個道士還往上面撒血,這是個什麼人?又是怎麼瞞過重重官兵摸到河道哪兒去的。
要是胡小滿在,一定會認出這人就是當初天橋上算命的那位。
道士也不掙扎了,侃侃而談道:“龍石出現的蹊蹺,且是黑龍,貧道想證明它是善是惡,是以才用黑狗血。”
說的似乎很有道理,安子健思忖着揮揮手。
壓制着道士的人退到一邊。
“撒了血之後,你看到什麼?”安子健心想,這道士要是說不出什麼來,就殺了以儆效尤。
他面上一閃而過的殺意沒能逃過道士的眼。
在心裡給自己抹把汗,道士沉思道:“貧道乃是太初觀掌門手下的道士,號清真,早些年間就下了山,定居在府城,小有名氣。”看安子健冷着臉,清真把吹噓自己的話嚥下去,“貧道將狗血倒下後,先是升騰起一股白煙,隱隱的看縷到金光,隨後就被龍吟聲震暈。不過龍吟聲雖然狂暴卻沒傷人分毫,想來是善的。”
金光——
安子健默默咀嚼着這個詞,猛然站起來,臉上帶着恍然的表情。
他握起拳頭砸在另一隻手掌上,喝道:“我知道了。來人吶——”
被遺忘在一邊的道士默默跟上,很想知道自己跟安大人不謀而合的想法對不對。
很快,安子健頂這蓑衣再次來到河道邊,那龍吟聲已經沒了。
他小心翼翼的踩着邊緣,朝下看。
烏漆嘛黑的石龍眼中多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淺淺淡淡的紅色,紅的詭異,在雨中距離幾丈唉看的到,那像是被油濺到一樣,一點紅,雨水也沖刷不掉。
清真道士很快就被提了過來。他指着安子家所站的位置,“貧道當時就站在這裡。”
“看,”安子健讓開位置,拽着清真,手指着河道內讓他看。
探頭看了片刻,清真疑惑:“大人讓貧道看什麼?”
“龍眼中有血色,”安子健怪罪這,探身去看。
紅色消失了。
他嚇了一跳,差點栽下去,“怎麼會這樣?”
安子健迷惑了。
“會不會是大人看錯了?”守在這裡的人沒看到,跟着好奇的探頭。
“不可能,”安子健敢肯定自己沒眼花,“這是有冤啊。”
“冤?”清真想到自己看到的那抹金光,明白過來安子健爲什麼說有冤,很懷疑龍石上的黑龍是不是金龍,要是金龍的話,那蒙塵的原因細想想真是冤。
“本官看時那龍眼中含着血淚,不是冤是什麼?”安子健越想越有道理,趴在河道邊問是不是有冤。
他再次被黑龍環繞。
衆人只能看到他傻傻呆呆的跪坐在地上。
夜裡,安子健親自送走了信差。
他早在幾日前就把這裡的情況一五一十的上報,只時日尚短,還沒有消息傳來。
至於一心想給龍石戴個妖孽帽子的田大老爺,前幾天淋了雨,病了,田家一門關門閉客,但歌功頌德他們的讚美,已經傳的整個百越都知道了,老百姓更是自發自的爲他們建造人像。
安子健怎敢瞞着不報?不但要報,還要報上去一個既能讓老百姓信服,又能給皇帝一個滅了田家的消息。
皇家會容許田家這樣一個得民心的氏族存在?
那至皇權與何地?天子,龍種,豈不成了笑談?
田家,不可能在繼續下去。
嘰裡咕嚕的馬車中。
靠在車壁上的少女臉色蒼白,車窗遺漏下的碎光將她臉上的膚色照的極盡透明,能看到臉頰上細細的血管,壓抑的咳聲時不時的從脣瓣中露出。
與她面對面坐着的鄭放,看胡小滿這個樣子,心裡壓了幾天的話有點問不出來。
那太驚世駭俗,不可能的但是,這人從幼年起就會御獸,那條巨蟒至今還對她唯命是從,靈光的很。
“鄭大人有什麼話就問吧,”胡小滿看他很久了,首先打破沉默,她也想知道這是要去哪兒。
鄭放連連看了她幾眼,顯然有些猶豫。
他還是道:“我只問你,河道上的事兒,還有喜鵲之事,可與你有關?”
“呵,”胡小滿不可置信的笑出聲,芊芊手指指向自己:“大人懷疑跟我有關?”
“是,”給了肯定的答覆,鄭放面色怪異的點點頭。
雖然他也覺的這麼懷疑沒道理,但這麼多的事都指向田家,老百姓們不懂,但他懂,這樣貴不可言的祥瑞徵兆,是在把田家往死路上逼,她胡小滿,不可能不懂。
胡小滿笑不出來了,神情變得嚴肅。
她挺直了後背,黑沉沉的眼睛中有一絲憤怒:“大人都這樣懷疑的話,那別的人肯定也是這麼懷疑的。我該怎麼解釋呢?”
鄭放動動嘴角,移開與她對視的目光,道:“清者自清。”
這話他自己都不信,無可奈何的抿抿脣,又將視線看向她:“不管怎麼樣,你有個會御獸的本事在,小心有人狗急跳牆。”
這是提醒,也是忠告,但不管哪一種,胡小滿都從心底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