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通知的人們也渴望這一天已久,看着別人家的莊稼一天天壯大,他們心裡的焦躁可想而知。但紅薯苗苗嬌貴,春薯移栽的時間最好放在落日前。這會兒家家戶戶吃了晌午飯,帶着剪刀和籮筐而來。
黑壓壓的,來了一大羣的人,村裡沒事兒的幾乎都過來了,他們從未在別人口中聽過紅薯,這會兒都是來看熱鬧幫忙的。
胡滿與二寶兩人拿着冊對人名單點了一遍,人都到齊了之後,胡滿也不廢話,直接拿着剪做示範。
她蹲在地上不輕不重的牽住長長的,佈滿綠葉的藤蔓,右手拿着剪,咔嚓,剪下一枝有五個分叉,十來個葉片的短短藤蔓。
這一剪下去,很多人的心都跟着抖了抖。在場的信了她的邪的也只有十幾人罷了,這藤蔓剪下來插到土裡,真的就能成活?
反正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試試又何妨?
都是種田的行家裡手,無需胡滿多,看看剪下來的枝蔓就知道怎麼做。將成人半臂長的秧苗剪下來之後,平整的輕輕的放在籮筐。
一個人負責一根藤蔓,一畝裡也站不下多少人,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就把幾畝地的秧苗全都剪下來。
插種秧苗的土地早在之前就已經一壟一壟的用摻了肥的土壟好,接下來就是插秧苗,很簡單,栽苗入土部分三節,土外留三至四片葉。若是雙苗一塊栽入必須大一致。
栽苗時採用水平插法,就是將苗基部分開,放在335公分以下的淺土層,不易過深。等到收割時節,結薯基本一致,各節都能生根結薯,多而均。
但因爲紅薯秧苗數量有限,胡滿要求他們多數使用單苗下種。
紅薯生長需要穩定的氣溫,所以要趕在太陽偏西,溫度不高不低的時候下插秧。一個合適的氣溫,能夠保證紅薯的減量保持在百分之一左右。
只需掌握淺栽,壓緊,澆水,細封土,這四個要點,就能很好的完成播種。
趕在太陽落山之前,赤裸的土地上都稀稀拉拉地栽上了紅薯苗,預留的五十畝地還有半兒是空缺的。因爲有承諾在先,紅薯種植成功之後胡滿包管往外銷,不成功…她賠錢。
是以剩下的二十多畝地,她每戶補償了一兩銀,所幸今年的皇糧已經免稅,不用再額外賠本。
儘管如此,胡滿還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紅薯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只需半月上一次肥,接下來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她也不會配農藥,只能求那些害蟲嘴下留情。
插秧栽種下去的紅薯也果然沒有讓人失望,隔了兩天又再次恢復了生機勃勃。人們對插秧這種技術頭一次深深的感受到震撼,胡滿的名氣一時傳遍十里八鄉,許多人都趕過來詢問插秧的事情。
這種雞零狗碎的事情全都推給二寶去做。胡滿把自己投身到建設中去。
她一個人也沒帶,趁着天不亮往山裡去。
幾天前就送信山裡的窯洞已經蓋好了,就等着她查看完畢之後投入生產。
春天的清晨還有微微的涼氣,在不知不覺間樹木已經披上了一層綠色的外衣,各種鄉間鳥兒在枝頭上吱吱喳的迎來往送,河恢復了潺潺流水聲,一切都充滿了生機和活力,但最讓人歡喜的還是田裡綠油油的秧苗。
胡滿難得讓自己慢下來,行走在鄉間路上,呼吸這露水和青草味兒的空氣。
心中存有希望,看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美好。
綿延不絕的大山沒有直插雲霄的險峻,在胡滿腳下更是如履平地,她沒有心情欣賞山間的自然美景,見山中無人,便一路狂奔,來到一片急急而下的山坡地。
朝坡下望去,早已有人在其中忙碌。不遠處有一片不深不淺的河溝,一棵歪脖的柳樹垂釣在邊上,河內還有臥了幾隻野鴨。
最惹眼的是那座長方形的磚窯,目測有四十多米長,寬二十多米,磚窯上方平平的,只直立着兩個用磚頭砌成的大煙筒。
磚窯窩在坡下角與河溝相望,周邊堆滿了紅色的土。周圍移栽的樹還沒有成長到遮擋的作用,是以現在一眼便能望遍全景。
從選址到建成,胡滿只來過兩次。建成的磚窯與她想象的有些差別,但外觀上的不同有什麼關係?她要的是成品。
下去的坡度挺大,滿走着走着就跑了起來。之所以選擇如此不方便的地方,是因爲山裡實在沒有合適窯洞的地兒,既不能離周邊村莊太近,又不能深入大山,最終選在這裡也是實屬無奈。
胡滿剛一到坡下,就有人將她的到來告訴了這裡的管事人,老王。
老王頂着一張有人欠他錢不還的老臉接待了胡滿。
“從村裡運來的青磚不夠使,那座窯洞的用內部磚頭就是我燒的。”老王指着尾端的一個窯洞道。
“去看看。”
胡滿走進窯洞,撲面感受到一股冷氣,她擡眸望去,長眉高挑,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老話‘肚大窯門寬,必定出好磚’。老王所督造的磚窯相當吻合這一特色。只見整個窯洞成環形,內部一水兒的青灰色磚,
磚窯有兩種,一種是輪窯,另一種是隧道窯。
此時這座便是輪窯,就是常見的,有很高的大煙筒。
輪窯的窯室是環形的,四周等距開有多個門,可以認爲是由多個互相連通的窯室構成的,多個窯室共用中部的一個煙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