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晨抓着母親的手,眼中淚流不止,不由得回憶起了當年跟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
記得小的時候,家裡不管燒什麼好菜,母親都會把好菜留給他吃。
吃雞的話,雞腿一定是他的。
吃魚的話,最好的肉也一定是他的。
當初家族將孟晨趕出家門,蘇秀哭嚷着要跟孟晨一起走,要不是遭到了各方面的阻攔,蘇秀肯定會跟兒子一起脫離孟家。
孟晨本以爲回家之後能跟家人團聚,實現那小小的願望,卻沒想到回來之後看到的是躺在病榻上的母親。
身爲人子,願用一切換取母親韶華常駐!
孟晨擦了擦眼淚,止住悲傷,轉回身問道:“嫣兒,你有沒有辦法救我娘?”
“你讓我殺人可以,救人就不行了,我對醫道一竅不通。”嫣兒搖了搖頭。
孟晨頗感失望,如果連嫣兒都沒有辦法,想救他母親就難了。
他不死心,又在暗中問了問東海,一向無所不知的東海,也沒對此束手無策。
嫣兒以及東海都不瞭解這種怪病,可見這種怪病確實極爲罕見。
旁邊的孟搏空清了清嗓子,在這時插了句話:“老朽倒是知道一個辦法可以救蘇秀。”
“什麼辦法?”孟晨眼睛一亮。
孟搏空有意討好孟晨,連忙道:“數月之前,有人在宣武國天幽山上發現了一株‘玄冥再造花’,這種花是一種奇花異草,服下去之後有起死回生之效,你娘吃了它,一定能治好身上的怪病。”
“玄冥再造花?這種花能救我娘?”
“人服下玄冥再造花的花瓣之後,身體會化作一股精元,然後重新再生,由一個小小的嬰兒迅速長大成人,就相當於重生一遍。不管服下之前受過什麼傷,得了什麼病,中了什麼毒,全都會消失,身體會變得健健康康,裡裡外外都是新的。”
“也就是說,這種花能讓我娘獲得一副新的身體?”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正因爲這種藥效,所以這種花的名字中才會有再造二字。”
“好!我現在就動身,去找那玄冥再造花,你趕緊給我準備一份地圖。”孟晨急匆匆道。
“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玄冥再造花的生長期很漫長,要長成七個花瓣纔算成體,少一個花瓣都不行。宣武國內發現的玄冥再造花就只有一株,共有六個花瓣,一經發現就引起了轟動,引得各方勢力覬覦,甚至把國外的勢力都吸引了過來。根據資深藥農判斷,那株玄冥再造花要過三年以後才能長出第七個花瓣,現在就算你去了,把它搶回來也沒用。”孟搏空進一步解釋。
“還要三年才能長成?”
“恩。”
“我娘還能撐過三年嗎?”
“依靠各種丹藥幫她續命,應該可以撐過三年!”
“除了玄冥再造花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治好我孃的病?”
“恐怕很難,至少我不知道第二種辦法。你孃的病屬於罕見的怪病,引起了龍塘郡許多名醫的興趣,許多名醫都曾經來到我們家族來查探她的病情,可是所有名醫都束手無策。哪怕翻遍整個龍塘郡乃至宣武國,也很
難找到能治好你孃的大夫。”孟搏空搖了搖頭。
孟晨面沉似水,感覺到了了莫大的壓力。
尋常的醫術無法治好蘇秀,那就只能將希望放在那株玄冥再造花上了。
把花奪回來,說起來簡單,實際上難如登天!
一株能夠起死回生的奇花異草,吸引力可想而知。剛纔孟搏空說得明白,各方勢力都已經盯上了這株玄冥再造花,甚至包括國外的勢力。
那種程度的爭奪,連孟氏家族都插不上手,更何況孟晨一人。
依靠嫣兒?
總不能什麼事都依靠人家吧!
三年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
有可能的話,孟晨希望親手挽救母親的生命,盡一個兒子的孝道。
“這朵花現在歸誰所有?是不是已經被人採走了?”孟晨凝重問道。
“一株奇花異草想要長成,需要契合天時地利人和,稍有差池就有可能導致奇花異草死掉,所以各方勢力都不敢提前摘走玄冥再造花,只能等三年之後,玄冥再造花長出第七個花瓣,各方勢力纔會展開爭奪。一朵小小的花,到時候不知道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這朵花只能救一人,但卻要搭上無數人的性命!”孟搏空沉聲道。
“也就是說,這朵花現在不歸任何人所有?”
“是的。”
“那好!三年後,花開之時,我會去天幽山把玄冥再造花取走,拿回來救我娘!”孟晨雙目精光如電,揚眉厲目,發下誓言!
現在的孟晨沒有能力去爭奪這朵玄冥再造花,但不代表三年後沒有能力。
三年之後,天幽山上那場龍爭虎鬥,將會有他一席之地!
以前他的目標是跟家人團聚,現在他又有了新的目標,這個目標更加困難,也更加兇險!
周圍的人看着立下誓言的少年,沒有誰生出小覷之心。
常言道莫欺少年窮。
三年後的事情,誰敢確定?
……
談完蘇秀的病,孟晨跟父親一起坐在牀邊敘舊,孟晨還重點引薦了一下嫣兒。
得知許多事情都要歸功於嫣兒,孟萬章對她感激不已,連聲稱謝,同時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疑惑。
“小晨說她是自己的朋友,也不知是普通朋友,還是更深一層的朋友。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不可能幫孟晨這麼多忙吧?”
孟萬章心裡嘀咕,嘴上卻沒有多問。
聊到中途,一名孟家子弟前來報信,聲稱三長老已經被關了起來,等候發落。這自然是孟搏空安排的。
“孟晨,這位三長老濫用職權,無端生事,把你父親關了起來,害他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實在可惡。我把他關了起來,你看應該如何處置他?”孟搏空試探着問道。
能在家族中擔任長老,可不是年紀大就行了,還得有實力跟地位,血脈也得純正。
孟搏空身爲族長,與三長老的關係豈會差了?他之所以這樣問,並不是想嚴懲三長老,而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孟晨一想到父親因爲打碎了一個杯子就被官到大牢裡,氣就不打一出來,豈會輕饒這位三長老,當即寒聲道:“用刀在他背上刻下孟家罪人四個字
,然後押到家族的廣場中央,用鎖鏈鎖住他,讓他跪在那裡一年。風吹也好,日曬也罷,他都得跪在那裡,不得挪動一步。我爹剛纔的牢飯什麼樣,這一年裡給那位三長老吃的東西就得什麼樣。如果他乖乖服刑就罷了,如果他不服刑,就把他一刀殺了吧!”
孟搏空聽得心裡一沉,眼角抽了抽,這小子真夠狠的啊!竟然想出這麼惡毒的懲罰方式!
跪在廣場中央風吹日曬一年,背上得刻上血字,每天還得吃餿掉的飯菜!
這種折磨有誰受得了?
普通人尚且無法承受,更別提平日裡養尊處優的三長老了。
“孟晨,這個懲罰是不是太嚴厲了一點?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兒上,能不能通融一下?”孟搏空商量道。
還不等孟晨發話,旁邊的嫣兒一跺腳,冷哼道:“既然你覺得嚴厲,那就讓我來處置他好了,就怕我下手太重,到時候傷及無辜,連累更多的人。”
“別別別,女高人,你別動怒,就按孟晨說的做好了,我這就派人去給三長老背上刻字。四個字不夠的話,就刻一首告罪詩,詩還不夠的話就刻一篇文章,實在不行就弄一塊石碑讓他揹着!”孟搏空連忙轉口。
“算你識相。”嫣兒又冷哼了一聲。
孟搏空老臉發苦,他可不是卑躬屈膝之輩,這一切還不都是爲了家族?
就這樣,堂堂的三長老被迫在身上刻了字,跪到了家族的廣場中央,既丟人又遭罪。昨天他還是高高在上的長老,今天連階下囚都不如了。老傢伙一時間怒火攻心,幾次氣得背過了氣,險些把老命搭上。
要怪只能怪他欺負了一個不該欺負的人,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
……
夜涼如水,滿天星辰璀璨。
小院中,大樹參天而立,萬千樹葉隨風發出沙沙聲響。
兩道人影立於院中,一男一女,正是孟晨與嫣兒。
戰鬥了一天,忙碌了一天,直到夜晚,兩人這才清閒下來,有了獨處的機會。
處置完那位三長老之後,其實還發生了很多事。
比如說孟飛雪因爲報信有功,得到了族長的重賞。
比如說孟香香刁難孟晨有罪,被掌嘴一百,關進了大牢。
再比如說孟搏空特意舉辦了一場接風宴,爲孟晨接風洗塵,席間曾經支持趕走孟晨這個掃把星的人,全都換了一張嘴臉,說了許多恭維的話來討好孟晨。
諸如此類的事情,實在太多,多到一言難盡。
一片樹葉隨風而落,嫣兒伸出白玉般的芊芊玉手,將其一把接住,然後藉着月光仔細看着,彷彿葉片上的每一個脈絡都是美的。
這一路走來,嫣兒總喜歡看風景,哪怕是很常見的風景,也能看得興致勃勃。
比起風景,孟晨倒是更喜歡看嫣兒,那月光勾勒出來的側臉曲線,那黑羽般彎翹的睫毛,那一縷順着潔白臉頰垂落的黑色秀髮,都是如此動人心魄。
嫣兒手掌一翻,任由葉子飛落,周圍的沙沙聲驟然消失不見,變得格外寂靜。
“孟晨,我屏蔽了周圍的聲音,接下來的話只有你能聽見,我有些話要對你說。”嫣兒淡淡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