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趙奕琛那句意味深長的話,包廂裡的氣氛點燃到頂點,大家看向周暮昀的眼神都是帶着同情的。
趙奕琛出手,一個頂十!
換做別人,面對此情此景早就慌了,周老三就是周老三,萬年不變一張冰山臉。哪怕對上趙奕琛的威脅,他仍然是雲淡風輕,手裡把玩着玻璃杯。
面對大家看好戲的眼神,他絲毫不受影響,還愜意地啜了口酒。
大家都在起鬨,連喻橙都忍不住替他擔心。
一想到他可能會被要求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丟臉舉動,她心都要揪起來了,有些緊張。
趙奕琛沒說要求,打了個響指,將外面時刻候命的服務生招進來,讓他去拿一塊黑布過來,能矇住眼睛就成。
喻橙心下一沉,涌起不好的預感。
知道包廂裡的公子哥都是愛玩樂的,服務生很快拿來一塊黑布,布料厚實,遮擋性很強。
大家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好意思,不怪他們多想,這個道具……是要玩什麼play嗎?
周暮昀終於掀起眼皮看過來,看見他手裡的道具,表情有一瞬間的愕然。
“老三,過來完成你的大冒險吧!”趙奕琛手裡甩着黑布,語調緩慢地道來,“我要你把眼睛蒙上,包廂裡所有的女生站成一排,光靠摸她們的手確認哪個是喻妹妹,然後”他故意停頓一秒,笑得奸詐,“吻她。”
話音落地,包廂裡陷入安靜。
爾後,響起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氣聲。
靠!
這也玩得太大了吧!
摸手認人本來就有很大的難度,讓顧邵寧這個骨科醫生玩這一局勝算可能會大一點。周暮昀?不太行。
萬一認錯人了怎麼辦?讓周老三當着三嫂的面吻別的女人?光是想一想都覺得不可能。
再說,這兩人今天剛領結婚證,這麼玩不合適,實在是不合適。
趙奕琛太沒眼力見了……
他們這些愛看熱鬧的人都覺得這個大冒險不妥,更別說喻橙了。幾乎在趙奕琛說完話的那一刻,她就屏住了呼吸。
趙奕琛見大家都目光怪異地看着他,忙舉手投降,解釋:“我們不就是在玩大冒險嗎?當然要冒險啊!”
喻橙閉了閉眼睛,腦內開始瘋狂運轉,女孩子的手區別不大吧?不都是骨節比男生稍微纖細一點,軟軟的,可能要靠摸手指長短來判斷?
就算周暮昀對她的手指熟悉,也有可能其他女生的手指長度跟她的差不多……
而且,她也不是很想讓他去摸別的女孩子的手,更不可能讓他去吻別人。
喻橙扭頭看着周暮昀,脫口就想說,要不你還是喝酒吧。他卻已經站起身來,從趙奕琛手裡拿過黑布,自覺摺疊成幾層,蒙在自己的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連一絲光線都看不見。
喻橙倒抽一口氣,心臟都跳停了。
周暮昀你瘋了嗎?居然真的要玩這個。
周暮昀催促:“趕緊的。”
趙奕琛一愣。
剛纔猶豫的時間那麼長,他還以爲這一局周暮昀要被罰酒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爽快,說玩就玩。
不愧是周老三,爺們兒!
趙奕琛擡手招呼所有的女生站到包廂的空地,一字排開,數了數,加上喻橙總共有六個。
喻橙深吸口氣,心臟一直卡在嗓子眼那兒不上不下,她提步剛要走過去,就被趙奕琛一把拉過來扯到一邊。
喻橙愕然睜大眼睛。
他要做什麼?!
趙奕琛挑眉朝她一笑,輕手輕腳拉開包廂的門,向外面招了招手,片刻後,進來一個女服務生。
替補了喻橙的位置。
大家:“……”
他們是真的佩服趙奕琛的勇氣,屢次挑戰周暮昀的忍耐底線,他能活到今天可能是祖宗保佑吧。
眼前站成一排的六個女生裡,根本沒有喻橙。
也就是說,無論周暮昀選哪一個女生都是錯的。
喻橙反應過來後大驚失色,想要出聲提醒周暮昀,這也太不公平了,不帶這麼玩的!卻被趙奕琛制止了,他攥住她的手臂,用嘴型說:我有分寸。
周老三要真吻那些女生,他肯定會趕在他之前過去攔住。
要是把老三惹怒了,他這雙腿今天就要斷在這裡。
喻橙看懂了他的口型,還是忍不住着急。
趙奕琛說:“好了,姑娘們把手伸出來吧。老三,你可以開始了。”
女生們聽到他的指令,紛紛伸出一雙手。她們看着眼前的男人,或許是蒙着眼睛的原因,周公子看上去沒有平時那麼冷漠,露出來的鼻樑挺直,嘴脣峭薄。他穿着淺灰色的毛衣,簡單寬鬆的休閒褲,像個大學生,看得讓人不由心跳加速。
萬一認錯了,好像也挺美妙的……
周暮昀被人領着站在第一個女生面前。
女生的手往前遞了遞,方便他一擡手就能摸到自己的手。
喻橙壓下心裡涌上來的不舒服,稍稍別開眼。
然而,周暮昀只是在第一個女生面前停了停,就繼續往前走,根本沒摸她的手。
第二個也是一樣,沒碰手。他每經過一個女生,就在她面前停留個三四秒的時間,然後就走。
等走到最後一個女服務生面前,周暮昀不動了,過了好半晌,低低地嗤了聲:“耍我?這裡面沒她。”
大家:“!”
這個操作就很牛逼了。
作爲這個遊戲的發起人,趙奕琛簡直傻眼了。
他很清楚周暮昀沒有作弊的可能,那條黑布他親自檢查過,很厚,摺疊幾層蒙在眼上什麼都看不見。
趙奕琛不信了,打了個手勢讓那個女服務生撤離,他把喻橙安插在一排女生中,第三個位置。
“剛纔不算,現在正式開始。”
周暮昀轉個方向,往回走,照樣像剛纔那樣,停留幾秒就到下一個女生面前。
直到他走到第三個女生跟前,身形一頓,露在外面的薄脣勾起,一把將人拉過來,低頭吻上去。
包廂裡寂靜了一瞬,爆發出尖叫聲。
周暮昀另一隻手扯掉眼睛上的黑布,猛地見到光亮,還不太適應,黑眸眯了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撞入眼簾。
喻橙擡眸與他對視。
聽到耳邊的起鬨聲,她才別過臉去。
聚會到晚上九點就結束了,趙奕琛還準備了一個大蛋糕,說是慶祝兩人領證。
本來是歡樂的氣氛,他抱着酒瓶忽然嘆口氣:“都怪你們,我明天就要被家裡的母上皇太后逼着去相親。”
這話惹來大家的同情。
直到上了車,身後的喧鬧逐漸遠去,喻橙才問道:“你到底是怎麼認出來的?老實說你作弊了對吧。”
黑布是他自己綁上去的,也許可以綁得鬆一點,透過下面的縫隙看女生們的鞋子,大家的鞋子正好都不一樣。
是這樣嗎?
周暮昀屈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他們冤枉我也就算了,你也冤枉我。”
他們剛纔都問周暮昀是怎麼認出來的,他閉口不說,所以大家都認爲他作弊了,只不過動作隱蔽,沒被他們發現而已。
喻橙自然也是這麼認爲的,可聽他的口氣,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周暮昀笑着說,“大概我們之間有特殊的心電感應。”
“……我信了你的鬼話。”
被她一路盯着,周暮昀終於投降了:“好吧,我承認,我就是作弊了。”
喻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剛要說他兩句,他就豎起手指抵在她脣上:“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出門前洗過頭髮,洗髮水的香味很清晰。”
喻橙一愣,恍然地“啊”了聲。
她偏着頭聞了下,果然有股香氣,很濃。準確來說,這是護髮素的味道。
下午兩人在地毯上滾了那麼一通,她嫌頭髮太髒了,沒辦法上牀,所以出門前特地洗了頭髮。護髮素在頭髮上停留了十多分鐘,香味可能有點持久……
真是太狡猾了,難怪敢應下這個大冒險。
想到自己那會兒爲他答應挑戰生悶氣,就覺得自己有點傻。
接下來的日子,周暮昀很忙,臨近年關公司的事情很多,平時都是早出晚歸。
喻橙也很忙,忙着寫美食博文,寫美食攻略,爲餐廳想新的策劃宣傳文案,順便研究菜譜,過得很充實。
偶然閒下來會打幾局遊戲,刷刷偶像的娛樂新聞。
愛豆傳說中的緋聞女友炒了幾個月了,最近又火熱起來,工作室也不發聲明澄清,狗仔那邊也沒有新的實錘,讓粉絲們操碎了心。
喻橙退出微博界面,準備打遊戲。
想了想,她先上微信給周映雪發了幾條消息。
“吃雞來不來?我帶你啊。”
“你最近在忙什麼呢,怎麼也沒來餐廳玩?”
“不會是交了男朋友吧?”
等了幾分鐘,那邊才發過來一條語音:“我正在跟‘畢業論文’這個男朋友你儂我儂呢!頭都要禿了!”
喻橙撲哧一聲笑出來。
她想起來周映雪是大四在讀生,還有一個學期就畢業,臨近期末,不僅要爲期末考試發愁,還得開始着手準備畢業論文。
去年這個時候,她也是一樣,所以感同身受。
她說:“你們學校這學期就開始搞畢業論文了?不是下學期開始寫嗎?”
周映雪:“開題報告和任務書這學期期末就要搞定,下個星期就要上交了,我開題報告纔剛開始寫,而且分了一個特嚴厲的導師,我要完了。”
喻橙瞭然,跟他們當初的進度差不多。
“有什麼困難跟我說,我幫你。”
周映雪正對着文檔撓頭,看到她發來的消息,頓時如遇救星,恨不得立馬飛過去。
她怎麼忘了,她這個大嫂才畢業半年,肯定對畢業論文相關事宜再清楚不過,而且還是個大學霸,有她指導,一定能事半功倍。
“大嫂,我明天就過去找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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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橙沒有邀請她打遊戲,自己開了一局跟匹配的路人隊友玩。
第二天,周映雪攜帶着u盤前來暮魚餐廳求救。
喻橙一打開門,就看到她頂着倆熊貓同款的黑眼圈,身子斜靠着門框:“我昨晚凌晨兩點睡的。”
她眯着眼走進屋,垂直撲倒在沙發上,兩條腿彈了兩下,有氣無力地道:“我以後再也不拖延症了。”
喻橙笑了笑,回房間去把自己的筆記本抱過來,插上她的u盤,幫她看資料。
“你的選題是不是太寬泛了?”她還沒看裡面的內容,光是最上面黑體加粗的名字就覺得不妥。
周映雪撲騰地坐起來,對她豎起了大拇指:“你跟我導師說的話一模一樣。他也說這個課題太大了,到時候寫正文肯定會犯內容空洞的毛病。他昨晚發消息讓我修改,我也不知道怎麼改,任務書我都寫完了,開題報告也寫了一半,換一個課題肯定要全部推翻重寫。愁死我了。”
喻橙咬了咬脣,傾身將電腦放茶几上,握着鼠標往下滑,看下面的具體內容。
周映雪也跟着看,這些都是她一個字一個字熬夜打出來的,全部刪掉她得心疼死。
幾分鐘後,喻橙大致將內容看完了,點了點下巴:“這樣,你在課題後面加一個破折號,後面跟上一個細分的內容。這樣的話,課題還是這個課題,範圍縮小到某個單一領域,會好寫很多,而且內容也不用全部都刪掉,可以保留一部分,改掉一部分。”
周映雪聽懂了,愣了一秒,“啊”一聲尖叫,抱住喻橙的胳膊搖晃:“你太厲害了!我馬上就改!”
喻橙讓她在這裡改論文,她起身去廚房做下午茶。
周映雪埋頭改了一下午的資料,在喻橙的指導下,開題報告最難搞的文獻綜述那部分也完成了。
還剩下幾天時間,只需要完善一下就好了。
喻橙看了眼時間:“好了,我們下樓吃飯吧。”
周暮昀今晚要加班,她就不做飯了,打算下樓跟員工們一起吃。
兩人一起下樓。
自從上次在火鍋店分別,周映雪還沒見過廖予卿,再見到他,她立刻想起了被論文擠到一邊的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