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後,凌將軍忙於應付和湯家在生意場上的較量,對周景尚的監視自然的鬆懈了下來。
說來也怪,凌家之前發生的事情最後都沒有找到可疑的人,老吳辦事不利還被凌將軍狠狠責罵了一頓,不過凌將軍也不想在那些瑣碎的事情上浪費寶貴的時間和精力,直接把看家護院的工作交給了李秘書。
這樣一來,周景尚可算是佔盡了便宜,雖然被懷疑了,但是沒有找到證據,誰也不能平白無故怪罪於自己,現在李秘書掌了權,他辦事真是滴水不漏,明着對他加強了監視免得老爺子起疑,實則派來的人都是他的心腹,睜隻眼閉隻眼也算是完成了差事,這樣周景尚最近的生活也輕鬆了不少。
湯小敏的消息果然靈通,得知凌家給他換了一批監視者,她已經暗中來查探過了,發現監視鬆懈,也爲周景尚長舒了一口氣,想想這個少年也真是可憐,這麼多年,始終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中,時刻警惕,小心翼翼。這樣的高壓生活下他都沒有患上抑鬱症實屬幸運啊。
十五過後就要立春了,最近的天氣好的過分,太陽掛在天上的時間明顯變長了,連刮過來的風都不再是那麼冰冷了。周景尚的心情莫名的愉快了,好久沒有喝咖啡了,他路過一家環境清幽的咖啡館時不由自主地就走了進去。
點了一杯拿鐵,悠閒地喝着,如果這樣的時光能夠再多一些該有多好。
正想的出神。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雖然有些晚了,但還是祝你新年快樂。”背對着周景尚的湯小敏用法語說了一句。
周景尚微微一笑,並未轉身,兩個人自顧自的喝着咖啡。以這種特別的方式交流着。
“你也是。”周景尚將身體向後靠了靠,以免聲音過大吵到了其他人。
“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湯小敏低頭聞着咖啡散發的香氣問他。
“只進行了第一步,還要看凌澤秋的反應。”周景尚端起咖啡杯將它放置於嘴邊遮住他正在說話的嘴巴。
“要加快進度了啊,那塊地,老爺子不放手,只能從凌澤秋那裡着手了。”湯小敏說完輕輕抿了一口咖啡。
“就爲了提醒我這件事要需要你親自出馬嗎?”周景尚輕笑一聲。
湯小敏低頭淺笑。微微搖了搖頭,她說:“是爲了親口祝你新年快樂,所以纔來的。”
周景尚心頭一緊,自己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湯小敏對他產生了感情,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好事,這意味着這個危險分子會不定時出現在自己身邊,萬一被她發現自己不止爲湯家辦事,甚至還想借刀殺人,那他估計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服務員。買單。”周景尚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牽扯,見面的次數越多,被凌家發現的可能就越大,他不能冒這個險,還是先走爲妙。
周景尚買了單,起身從湯小敏身邊走過。他挺直身體,目視前方,根本沒有看湯小敏一眼,湯小敏看着故作鎮定離開的周景尚,嘴角輕輕上揚,“這就害怕了嗎?”她心想。
他離開了,湯小敏的心裡空蕩蕩的,她是從周景尚走出家門的那一刻開始跟蹤他的,直到看着他走進了這家咖啡館她才找到機會和他說上話,可是他卻對她那樣疏離。還處處提防。
湯小敏端起咖啡繼續品嚐,她忘了加糖和奶精,這一杯實在是太苦太澀了,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周景尚回到家裡跑進洗手間捧着涼水朝臉上撲了好幾把,這才把剛纔的心中升起的恐慌壓了下去。看着鏡中的自己。周景尚的腦海裡竟然出現了繁榮扇他耳光的場景,這個片段已經不止一次出現在他腦海裡了。
自從周景尚見過繁榮以後,她對他說的那些話就不斷地在他耳邊迴響。他很好奇,繁榮口中那個患了語言障礙的似錦是如何與語言天才凌澤秋戀愛的?不是說不和講外語的人交朋友嗎?怎麼就能和講外語的人談戀愛了?這姐妹倆還真是搞笑,一個暴力,一個……
周景尚想到小時候的似錦,不覺搖了搖頭,其實他對她的印象並沒有那麼糟糕,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要是不喜歡的話,那年冬天,爲何會情不自禁的去幫助她,又爲何會在人羣中一眼就看到她,不止他是這樣,凌澤秋也是這樣。
“嘿,秋,你看下面一大堆低年級的女生,你隨手指一個,指到誰,我們就用誰打賭怎麼樣?”周景尚調皮地衝凌澤秋眨着眼睛。
已經升上初三的周景尚和凌澤秋因爲上課搗亂而被罰站,兩人趴在教學樓二樓走廊的護欄看着操場上正在上體育課的低年級同學。
“你這人真奇怪,爲什麼非要我那個玉面娃娃?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叫我爸爸下次從莫斯科再給你帶一個回來嘛。”凌澤秋不樂意。
“你到底賭不賭?男子漢大丈夫,你怎麼像個娘兒們?”周景尚一臉的不高興。
“賭就賭!誰怕誰!”凌澤秋被他的激將法激怒了。
“好!賭輸了,那個玉面娃娃可就是我的了!”周景尚再次聲明。
“成交!”凌澤秋鐵青着臉與他擊掌。
“他們要下課了,你趕快指一個。”周景尚按着他的肩膀催促他快點。
凌澤秋看到有個女孩兒一直被排球砸到,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指向了那個留着西瓜頭,齊劉海看起來像是西瓜太郎的女孩兒。“就她了!”凌澤秋大聲對周景尚說道。
“人我選定了,可是規則要升級,萬一你爲了贏。死不要臉使一個美男計,那小姑娘哪經受的住你的哄騙啊,那你豈不是輕輕鬆鬆就要贏了嗎?”凌澤秋堅決要改規則。
“升級就升級,放馬過來。我接着就是了!”周景尚大哥範兒十足。
凌澤秋正要說,班主任從教室裡氣哄哄地走出來,“說說說!滿樓道都是你們兩個人聒噪的聲音,給我進去!”班主任一手一個揪住二人的衣領將二人拉進了教室。
被班主任拖行回教室的過程中,凌澤秋還擠眉弄眼給周景尚做着口型:“記住那個女孩兒!”
周景尚做了個ok的手勢,同樣無聲的告訴他:“我認得她。”
就是不知道凌澤秋到底有沒有看懂周景尚的口型。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回憶往事的思緒在這裡停止。周景尚接起電話,原來是方圓。
“怎麼了?”周景尚揉了揉眼睛,剛剛想的出神有些恍惚了。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沒有,我在忙。”周景尚很累了,他想休息,又怕方圓突然殺過來瞎折騰,所以乾脆撒個小謊。
“你都不上校友羣的嗎?”方圓問他。
“我沒有加,一直在國外,去年冬天纔回來的人怎麼會有那個東西,我連微薄都是剛註冊的。”周景尚疲憊的聲音。
“你不打算加嗎?”方圓又問他。
“不加了。很煩。”周景尚橫躺在了沙發上,一隻胳膊撐在腦後。
“切,你這人真無趣,你不惦記過去的同學們,可是有人這幾天在校友羣裡使勁兒打聽你呢!”方圓說完,周景尚終於願意睜開眼睛了。
“誰在找我?找我做什麼?”周景尚心裡有數。他大概猜到八分。
“我哪知道是誰啊,都是暱稱,叫什麼繁華一朵的,暱稱都叫的這麼俗,也不知他從哪裡聽說你回來了,這兩天總在羣發要你的電話呢。”
“那你給他電話了嗎?”周景尚隨意一問。
“我又不知道他是誰,幹嗎給他?怎麼,你想見他?”方圓戲謔地問他。
“那你有他的電話嗎?”周景尚反其道而行。
“他生怕你不知道,把自己的電話就寫在暱稱後面,你要的話我等下傳給你。”周景尚聽到方圓在吃東西的聲音。他的肚子也咕咕直叫,周景尚拍了一把自己的肚子。
“那你發過來吧。”掛了電話,起來準備下點面來吃。
面下好後,端到桌子上,電話的提示燈一直在閃。周景尚不看也知道,是方圓發給他的那個“繁華一朵”的電話號碼。
周景尚大口的吃着面,順手點開手機,看了看那個號碼,看來,是時候正式的見周繁榮一面了。
方圓的電話再次打過來了,周景尚任憑電話在那裡響也不去理會,他微笑着搖了搖頭,這丫頭,始終是這麼任性。
“周景尚,怎麼辦?凌澤秋不願意給我那個玉面娃娃。”小時候的方圓苦着一張臉對周景尚說道。
“那個娃娃是他爸爸特意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很珍惜,要不,你換個別的吧?”周景尚勸慰方圓。
“我不!我就要那個玉面娃娃!他要是不給我就去偷!”方圓跺着腳在周景尚面前耍賴。
“胡說八道!喜歡的東西得不到怎麼能去偷呢!實在不行就去……就去……搶啊!”一看方圓急了,周景尚也口不擇言了,說完他就後悔了,拍着腦門,呲着牙,叫方圓去搶,她八成會砸了那個娃娃,還不如讓她去偷呢。
“錯!周景尚,我們不搶了,我要讓凌澤秋心甘情願的把玉面娃娃給我!”方圓伸出一根指頭在周景尚面前晃了晃。
“怎麼可能,他剛纔都說了,叫你想都別想!”周景尚一臉的無奈。
“他不給我,你可以給我啊!”方圓笑得眼睛都亮了。
“我怎麼給你?”周景尚不知她在想什麼。
“不如,你去和他打賭吧,打一個你一定會贏的賭,那個玉面娃娃就是贏的人的獎品,怎麼樣?”方圓湊在他面前興奮地說着。
“好啊!就這麼幹!”周景尚想不到方圓還能想出這麼光明磊落的辦法,着實佩服了她一把。
面吃完了,周景尚看着手機上的11個來自方圓的未接,輕嘆了一口氣,方圓的偏執是可怕的,凌澤秋也許不會想到關於那個賭約的始作俑者竟然會是方圓。
如果按照繁榮所說的,從這個賭約引發而出的那個惡作劇造成了似錦的噩夢,那麼,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成了傷害別人的間接正犯,而凌澤秋無意中成了他和方圓的幫兇,但是凌澤秋是無辜的,因爲他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他還失去了那個他視如珍寶的——玉面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