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番外(大結局)

“爹啊,爹你就讓我去吧!”夏老爺的書房裡,夏筱筱拽着夏鴻雲的衣袖不肯鬆手,一聲聲撒嬌似喊着“爹”,讓夏老爺聽着不禁苦笑不已。夏鴻雲雖被煩得鬧心,卻實在不忍心責怪自己的寶貝女兒,只能哀怨地看着她,不斷嘆氣。

“乖女兒,爹與你說了多次啦,那南邊的山頭多是那些猛獸毒物,眼下又到了入冬時節,你要進山,爹是決計不會答應的!”夏鴻雲還是拿出僅有的耐心,和夏筱筱講清現下的情況,他這輩子就寶貝這麼一個女兒,可不想讓她出什麼事。

夏筱筱不依不撓地扯着夏鴻雲的衣袖繼續說道,“可是,上回我在南山上發現的草藥,只有這個時候才長大,若再不去摘,可要等到來年入冬了。爹啊,如果讓女兒找到那種草藥,研製出新的藥方來,說不定有些頑疾便能得到根治呢!”

“是嗎?果然我女兒在這方面無人能及啊。”夏鴻雲欣慰地摸着夏筱筱的頭,卻依然沒有忘記拒絕同意她進山的打算,“女兒,你要知道,爹現在就你一個親人了,南山是萬萬去不得的地方,至少現在去不得,你明白嗎?若是真想找那草藥,我讓蔡管家去就是了。”

“他知道什麼呀,藥理方面還不如我呢!”大概知道夏鴻雲不會鬆口,夏筱筱嘟起嘴來,不大高興地說道,“既然爹不讓我去,那我不去就是了,到時沒了藥方,你就後悔去吧!”

見自己女兒先妥協,夏鴻雲摟了摟夏筱筱,笑嘻嘻地說道,“不會,你爹我一定不會後悔的!”

夏筱筱說服不了自己的親爹,一路氣鼓鼓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巧兒見小姐回來了,卻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也明白夏筱筱此次的南山之行怕是要泡湯,便出言安慰道,“小姐,既然老爺不讓咱們去,咱們就不去唄,那南山聽說可怕得很,萬一你受了傷可怎麼辦好呀?”

“連你也這麼說,真真是惹人討厭!”夏筱筱拿手指戳着巧兒的腦袋,佯裝生氣地道,“我進山找草藥又不是第一次,哪回出過事兒?而且每回都叫了一大堆人跟在身後,想出事也沒機會不是,讓你們說的,我好像真成了一個嬌嬌大小姐了!”

巧兒知道小姐只是在發泄不滿,並不是真的生氣,樂呵呵地迴應道,“若小姐是嬌嬌大小姐,那些呆在深閨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們怎麼辦?”

夏筱筱坐在石桌旁,託着下巴想了想,還是堅持道,“我一定要去一次南山,不然機會就錯過了,既然爹不同意,那我就偷偷去!”

巧兒一聽連連搖頭,“小姐,你別亂來呀,老爺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你也知道老爺生起氣來是什麼模樣……再說了,巧兒也不想被罰呢!”

“不管,總之我一定要進山!你若是敢說出去一個字,我要你好看!”

今年入冬的時候早了,即便是夏筱筱自認爲準備萬全,可剛進山就遭遇了多年不遇的大雪封山,這是夏筱筱沒有料到的。可既然已經來了,想走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夏筱筱暗歎着自己流年不利,一邊尋找可以避雪的地方。

所幸夏筱筱的運氣尚佳,找到了一個不大的山洞,勉強躲過了這場下了三天的大雪。一等到雪停下來,夏筱筱便鑽出了山洞,開始找她記憶中那能治病的草藥。忙碌了整整一天,夏筱筱總算找到了她的目標,勞累一天下來渾身痠疼,夏筱筱便決定先回山洞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誰知第二天醒來之後,夏筱筱驚訝地發現,她所在的山洞口,正躺着一個被白雪掩蓋的人。此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動靜了。夏筱筱心中既是疑惑又有些害怕,緩步朝着那人靠近了些許。

“這位……大哥?”夏筱筱小心翼翼地來到那人身邊,輕輕動了動他的胳膊,見人真的沒有反應,便將他翻轉過來,仔細擦去臉上的雪花後,發現這個倒在山中雪地裡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喂,你沒事吧?”這男子生得不算難看,只是常年的勞作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憔悴,只穿了一身單薄的絨衣,再加上在這雪地裡躺了不知多久,一張臉早已凍的紫青,看樣子已經沒了氣息。

夏筱筱將手指放在男子的鼻子下探了探,果然已經涼了。她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也不知你是哪家人,入了冬還進山裡來謀生,只可惜今年的冬天來得早,你也算是可憐的。”

說着在他身上摸了個遍,卻沒有摸到什麼能辨別身份的東西,這讓夏筱筱不僅有些奇怪。獵人通常會帶着容易辨別的物件,怕的就是萬一出了事,有人見了屍首,好拿着物件通知家人。可這人身上什麼也沒有,只在手裡死死捏着一隻山鼠,夏筱筱無法判別他的身份,也只能草草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將人下葬,還用石頭壘出一個好辨認的樣子來,想着開了春再找時間回來好好安葬此人。

可一個女子做這些事情終究是勉強了些,等夏筱筱把事情做完,天早已黑了下去。飢腸轆轆的夏筱筱也沒了精神,回到山洞中休息了一整夜,不想到了天亮時候,本來放了晴的天又變得有些陰霾。

“啊呀,可別下雨了,真是的……”嘟囔着,夏筱筱繼續憑着自己的印象尋找幾棵還未有着落的草藥,誰知不到一個時辰,果真下起雨來。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夏筱筱一時找不到地方避雨,驚慌失措之下四處亂走,即將淋個溼透的時候,意外發現山腰處的一個隱蔽的山洞,連忙上了山,趕緊躲進洞中避雨,隨口抱怨道,“也不知道,這冬日的雨,究竟要到下到何時。”

話音剛落,夏筱筱眼尖地發現地上有物體在動,她嚇了一跳,拿出別在腰間用來割草藥的彎刀,戰戰兢兢地靠了過去,卻看到一個男孩子正躺在地上。

“你……中毒了?”夏筱筱本想問他爲何會到這個地方來,卻見他皮膚黑青,又見他手上的毒牙傷痕,明白這個男孩應該是讓毒蛇咬了,連忙上前搭了搭脈,發現他雖然氣息弱得很,但好像還有救,便出手開始爲男孩解毒。

男孩緊閉着雙目,臉上竟是一片淡然的表情,似乎對自己還有救的事情不抱太多的期望。夏筱筱又是用嘴爲他吸出蛇毒,又是找草藥爲他敷藥解毒,忙得不可開交。過了許久,男孩終於恢復了一些體力,不料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別,別救我,讓我死吧……”

夏筱筱頭也不擡,說道,“你想死?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想活了……”男孩有些倔強,艱難地偏過頭去,不看夏筱筱。

“行,你若真的想死,等我將你醫好了再死罷。”夏筱筱纔不理會他到底在想什麼,繼續手上的東西,時不時查看一下男孩的氣色,確定他正在慢慢恢復,便這般說道。

“你……你是什麼人,用不着你,多管閒事……”男孩想推開她的手,卻因爲沒有力氣而作罷,他只能氣呼呼地看着夏筱筱做她要做的事情,將他一點點地恢復正常。

夏筱筱覺得這個男孩挺有趣的,但她只是微微地揚了揚嘴角,然後把弄好的藥渣混在紗布上,接着細心地爲男孩包紮好,又把他扶起來靠在牆邊。

“好了,只要過兩天,你的毒就能徹底清理乾淨了。”夏筱筱見男孩正要開口說話,便搶先說道,“我直到你想說什麼,我可不用你謝,這是一個醫者該做的事情。而且我看你應該好幾日沒有吃過東西了,我先去找點吃的來,這點乾糧你若是不嫌棄就拿去吃吧。”

說着,夏筱筱將包裡唯一剩下的一塊餅留下來,放在男孩的身邊,轉身出去了。

男孩看着洞口外面的雨簾,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夏筱筱抓着一把奇奇怪怪的草回來,他纔回過神來看她。

這兩天的時間,夏筱筱始終沒有離開過山洞很遠,一來男孩是病患,而且行動不便,她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一個病人,二來這裡是什麼地方她還不清楚,萬一走到什麼地方迷了路,也許就再也回不來了。

男孩自從被救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只有夏筱筱給他吃的時,他會默默接過東西,放在嘴邊隨意地嚼上兩口,然後就停下來發呆。他這兩天除了發呆幾乎就沒幹別的事情。夏筱筱雖然有些好奇他爲何會在這個地方,但她壓下了心中濃濃的疑惑沒有問出口。

而且看他的表情,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到了第三日,天總算再次放晴。夏筱筱終於有機會到洞外去透透氣,男孩本不想出來,但被夏筱筱硬逼着出了山洞,說什麼病患需要多接觸陽光多呼吸新鮮空氣對恢復身體有好處。

兩人曬過了太陽,也讓夏筱筱瞧過了傷勢,終於確定男孩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夏筱筱決定回家。兩人吃着最後一頓午飯,夏筱筱率先開口,“那什麼,你有什麼打算?”

男孩沒有回答,只是擡眼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夏筱筱。

夏筱筱知道他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解釋道,“我是問你,是想在這裡呆下去,還是回家去?”

“回家……”男孩聽到這個詞,忽然眼睛一亮,表情卻是無比地慌張,“我要回家,我娘還在家裡等我,我必須回去!”

夏筱筱心裡一陣嘆息,原來這個孩子也是不容易,便說道,“別急,你知道下山的路嗎?”

男孩搖搖頭,臉上的表情由慌張轉變爲絕望。

“那怎麼辦呢?我也不知道下山的路啊。”夏筱筱也遺憾地搖頭,“看來只能等人來尋我們了。”

“不行!”男孩堅決地說,“我不能等,沒有時間了!我娘她……”

說到這裡,男孩忽然拉住夏筱筱的手,急切地說道,“我知道你的醫術很高明,你跟我回去救我娘好不好?我求求你……”

夏筱筱被他的舉動驚到了,不知該不該縮回手,但見男孩臉上全是急切,而且無比真誠的模樣,讓她不由得心一軟,道,“好,我會跟你去救你娘,你先放開我。”

“對不起。”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手,“我太激動了。”

見男孩傻乎乎的樣子,夏筱筱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便道,“幾天前你還一心尋死,怎麼今天又急着讓我救你孃親了?”

男孩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半晌後他才說道,“那時候,我以爲這個世界上只剩我一個人,活着還是死去,又有什麼差別?”

夏筱筱心思一轉,明白大概是男孩以爲自己的孃親沒救了,才這般絕望吧。於是又問道,“那你爹呢?”

“他……”男孩的表情更加難看,遲疑了一會兒後他才道,“也許,他已經死了……我也不知道……”

夏筱筱見他如此表情,忽然想到了什麼,半是疑惑地問道,“前幾日我在山間見到一個男子,是凍死的,身上穿得甚是單薄,莫非他是你的……”

聽完夏筱筱對那日的描述之後,男孩呆呆地盯着地板,半晌後說道,“不,那不是我爹。”

經過商量,兩人決定第二天天亮離開這裡。夜晚來臨時,男孩第一次主動生起篝火,火光照在他消瘦的臉頰上,時明時暗。

不知何時,兩人沉沉睡去,本來男孩應該守夜的,畢竟在這個地方會遇到什麼誰也說不準,但不知爲何男孩困得睜不開眼,等到他醒來的時候,洞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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